天黑前,夏青一行終於回到了山人客棧。
古老的山人客棧似乎千年不變,人卻已經不在了,姑姑虞七娘、唐半杯和趙大嘴都已經下山,只有魯瘋子還在叮叮叮地打鐵。
安頓好獨臂天使海蓓麗之後,夏青裡裡外外打掃一遍,然後整理唐半杯的酒櫃,給老掌櫃和自己倒上一杯,慢慢地品嚐。
以前,夏青不喝酒,總覺得味道怪怪的一點都不好喝;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次從燕國歸來後,竟然可以慢慢地喝起來,不再覺得酒味沖鼻。剛開始有點澀,但慢慢地,感覺有股綿長的勁頭,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老掌櫃破天荒的也沒有責備,和夏青一起品酒。
風漸漸大了起來,夜幕下的霧州,被上下翻滾的毒霧籠罩。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客棧門口品酒。
良久,老掌櫃終於打破了沉默,“青兒,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探索仙國遺蹟,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到生死境,然後去找夏侯玄鳳!”夏青沒有隱瞞和猶豫,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老掌櫃有些驚訝,“不去找你母親了?”
“當然要找,但不是現在。”
夏青頓了頓,說道:“父王生前,託人轉送一副字畫給我,那是我母親的一幅肖像畫。我還來不及打開看清楚,字畫就被夏侯玄鳳的女弟子任輕眉搶走了。”
“也就是說,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母親長什麼樣子?”老掌櫃再問。
“不知道,所以要先把字畫奪回來!”夏青一字一頓。
他有個預感,父王夏長空留下的字畫很有可能是能不能找到母親的關鍵,知道了母親到底長什麼樣子,纔有更大的把握找到人。要奪回字畫,就必須挑戰夏侯玄鳳。
沙漠上的較量只是開始,真正的挑戰遠遠沒有到來!
爲了找到母親,一定要挑戰夏侯玄鳳,並且一定要贏!
夏青心頭暗暗發誓,他對世俗的事情興趣不大,也不關心天庭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但他一定要奪回字畫找到母親。老太君死了,父王夏長空也不在人世,親人越來越少,找到母親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從天人境到生死境,這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很多人奮鬥一生也突破不了,難!”
老掌櫃搖搖頭,接着說道:“就算你突破到了生死境,想要挑戰夏侯玄鳳奪回字畫,也可以說希望不大。一個生死境巔峰的大高手,都遠遠不是夏侯玄鳳的對手,這人已經超出了天才的範疇,是一個萬年不遇的奇才!一百多年前,夏侯玄鳳曾來找我,說要見識我的牧土劍法,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心火境的小人物,四處流浪,修爲雖弱卻雄心壯志,說要挑戰天下高手;十年後,他拜入天道門下,修煉天師步和天道劍法,突破到了天人境;二十年後,他突破到了生死境巔峰,成爲了天道門的掌門天師;三十年後,他突破到了半步陽神境,成爲中州的修煉巨頭,再次來找我挑戰。”
“然後呢,那一戰誰贏了?”夏青問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往事。
夏侯玄鳳笑而不答,抿了一口酒,慢慢地嚥下去,然後才幽幽地說道:“那一戰過後,夏侯玄鳳就開始閉關,整整二十年後纔出關,接連誅殺鬼手琴王、千眼佛陀和蛇吞天這三個半步陽神境的超級高手,正式登上中州修煉者的巔峰號稱中州第一人,然後就開始創建天庭,吞併天下各大諸侯國和修煉宗門,宣稱要打造一個全新的天國世界,全方位取代歷史上的仙國。”
“接連殺了三個半步陽神境的超級高手,還是五十年前?”夏青不敢相信,身上冷汗直流。原本,他還準備突破到生死境後就去挑戰夏侯玄鳳奪回字畫,現在才知道這想法有多荒謬。
三個半步陽神境的超級高手都死在了夏侯玄鳳手裡,區區生死境就更不用說了,去了也只是送死。
並且,還那是五十年前。經過五十年的修煉後,如今,夏侯玄鳳突破到了什麼境界?
夏青沉默,明白了老掌櫃的意思,老頭子沒有直接阻止自己去找夏侯玄鳳,但通過簡單的事情讓自己明白那有多兇險和荒謬。
“青兒,知道我在這裡守了多少年嗎?”老掌櫃突然問。
“不知道。”
夏青想了想,還真不知道老掌櫃在客棧內呆了多少年,甚至不知道他的年紀到底有多大,看着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老掌櫃,不由得來了精神,“老頭子,你在這呆了多久了?三十年,八十年?總不會有一百年了吧?”
老掌櫃很少下山,幾乎一天到晚都呆在客棧內,連客棧的門都很少出。這樣的日子一呆就是幾十年,換了是自己,夏青心想肯定要瘋掉的。
“呵呵,整整八百年了。”
老掌櫃呵呵一笑,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樣喜歡到處探險和遊玩,遇見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情;但後來,感覺還是客棧內最好,躺着曬曬陽光一天就過去了,省心、舒坦。”
夏青眨眨眼睛,“老頭子,我讀書少,修爲也不高,你別騙我?”
“我都已經這麼老了,青兒,你覺得我還能騙誰?你這句話,跟你姑姑和趙大嘴說還差不多,尤其是你姑姑,最會騙人了。”
老掌櫃搖頭,臉上卻帶着一抹笑容,似乎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後,接着說道:“在這八百年中,我遇見了很多很多所謂的天才,有人一夜之間從心火境突破到天人境;甚至還有人生來就命格超然,一生下來就是天人境,還沒成年就修煉到生死境巔峰。可惜,最後能真正成才的卻一隻手都能數清楚,往往天賦越高就死得越快,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夏侯玄鳳?”夏青問。
“對,就是夏侯玄鳳,他已經不是天才,而是一個鬼才!曾經,我甚至準備把一生所學都傳給他,讓他傳承我的衣鉢,替我守護中州,結果他拒絕了。”老掌櫃嘆口氣,似乎到現在都還非常惋惜。見識過夏侯玄鳳的才華後,他就發現一個尷尬,再也找不到比夏侯玄鳳更出色的傳人了。
“啊,他……,他拒絕了?”
夏青不敢相信,然後眨眨眼睛,“老頭子,把你的衣鉢傳給我吧,我覺得可以讓我試試的。放心,我一定替你守護好中州,你要去哪裡就放心去吧。”
“去去去,我還沒活夠,別咒我死!”老掌櫃搖頭。
“老頭子,說真的,爲什麼這麼多年了,你一點功法都不教我?有必要這麼小氣麼?”夏青問道,回想起來總有些不明白。這些年來,無論姑姑虞七娘、唐半杯還是趙大嘴,都恨不得把所知道的功法全都手把手教會自己,就連一天到晚只知道打鐵的魯瘋子都教了幾招,唯獨老掌櫃從來沒教過任何功法。
“功法又不是大白菜,當然要小氣,不能隨便教了。走了,睡了。”
老掌櫃沒有半點風度,說走就走,摸索着走了,聲音幽幽的傳來,“青兒,不是我不教你,而是不想害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老頭子,你別走呀,不用多,教我什麼牧土劍法就行。”
夏青不死心,老掌櫃卻走遠了,再也沒有回答。
“這死老頭,太小氣了。”
夏青氣得把一整杯酒倒進肚子裡,想不明白老掌櫃爲什麼不肯傳授功法了,是因爲自己年紀太小,太調皮?又或者因爲自己是神罰之體,修煉不了他的功法?
夏青疑惑,繼續斟酒,喝了一杯又一杯。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