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後,夏青先去看師萱萱,見後者在姑姑虞七娘的醫治下已經氣色有所好轉,這才放心回房休息,倒在牀上矇頭大睡。
夏青實在累壞了,這一天一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身體疲憊到了極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青隱約聞到一絲體香,感覺有一個女子站在牀邊,迷迷糊糊間腦海裡浮現師萱萱的身影,“萱萱姐姐,是你嗎,萱萱姐姐……”
夏青想要握住師萱萱的手,結果,被人一把甩開了。睜眼一看,站在牀邊的不是師萱萱,而是姑姑虞七娘。
“臭小子,膽子真夠大的,連你姑姑的便宜都想佔?”虞七娘冷口冷麪,一上來就脫下夏青的衣服,給他的傷口塗抹藥水。嘴上兇巴巴的,動作卻很輕,似乎擔心把夏青弄痛了,“姑姑早就說了,越漂亮的女人越會害人,紅顏禍水,你就是不信,現在嚐到苦頭了吧?”
“姑姑,不關萱萱姐姐的事。好了,其它的都是一些小傷口,不用擦藥了。”
夏青有點臉紅,拉過被子蓋住身體。
“怎麼?連姑姑都害羞了?轉過去,沒人想看你的小雞雞。嗯,姑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現在才長大一點就開始嫌棄姑姑,要被那個狐狸精拐走了。”
虞七娘可不管夏青會不會害羞,直接把他的褲子扒了。和宇文傷一戰,夏青渾身都是劍傷,雙腿和屁股上也沒有例外。
“姑姑……”
夏青抗議,可惜,明顯抗議無效,趕緊轉過身去趴在牀上。說來也怪,姑姑虞七娘幫他塗藥會害羞,之前師萱萱塗藥的時候卻沒這感覺,反而舒服得很,還有點興奮,怎麼會這樣呢?難道,自己真的天生喜歡亂來?
虞七娘手腳麻利,幾乎在夏青身上塗滿了藥膏,挎着一個籃子轉身離去,“好了,睡不着就起來練功,連區區一個天人境的傢伙都打不過,真是給我們客棧丟臉。沒突破到元神境,就別給我出門!”
虞七娘走得很快,一下子就走遠了,只剩下夏青一人在房間內愁眉苦臉。霧州這麼好玩的地方,一天不出門都難受,什麼時候才能突破到元神境啊?
夏青原本還想追上去,跟虞七娘說說點燃第二團心火的事情,想想還是算了,準備等突破到元神境後再說,給姑姑她們一個驚喜。
夏青盤腿坐起來,凝神內視。
丹田內,人道聖火和妖火靜靜地燃燒,睡了一覺後,這兩團心火似乎又壯大了一分,鼓盪出更加純淨的元力。趙大管家留下的第二心劍,繞着這兩團心火慢慢地盤旋。
“這柄小劍,當真是傳說中的人皇劍?”
夏青有些疑惑,這柄小劍非常好用,手掐劍訣就可以操控自如,但總沒有握在手裡那麼踏實和暢快。萬一特殊情況下劍訣失效了,總不能握着這柄不到三尺的小劍衝上去和人廝殺吧,那還不如直接用拳頭。趙大管家那老狐狸太不負責任了,什麼都沒說,拍拍屁股就走。
夏青搖頭,起身在房間內修煉起來。先練一遍唐半杯傳授的醉生夢死刀,然後重點練習趙大嘴傳授的萬古長夜驚鴻拳,出拳慢慢地由慢到快,最後帶起一陣陣音爆聲。之前施展不出這門拳法的威力,不是領悟不了,而是力量不夠。點燃妖火修爲大進後,威力自然而然就起來了。
這一練,就是足足兩個時辰。
夏青靜下心來,完全沉浸在修煉天地中,等他感覺到疲憊停下來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身上衣服被汗水溼透。
廚房裡傳來砍骨頭的聲音,趙大嘴又在準備美食;空氣中瀰漫着酒香,唐半杯可以從天亮喝到天黑,然後又從天黑喝到天亮;廂房裡飄來一股藥渣味,姑姑在煉藥,每個人似乎都很忙。
夏青換一身乾淨的衣服,搬一張小凳子坐在客棧門口,開始對着夕陽畫畫。先畫一幅夕陽下山圖練練手,然後,描畫昨晚那座古廟。
一幅逼真的畫面,漸漸地在夏青筆下成形。
濃濃的夜色下,遮天蔽日的毒霧不斷地翻滾,如同大海潮汐般一浪又一浪地衝擊古老的廟宇。古廟裡面,擠着不計其數的妖獸,一個滿身是腿的人面蜘蛛妖正和一羣魔頭對持。蜘蛛妖的樣子很嚇人,但古廟內更讓人矚目的,是供奉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像。那是一個非佛非道的年輕人,肩背一柄巨劍,眼神有些怪怪的,嘴角還帶着一抹邪笑。
整個畫面的重點就是這尊神像,無論站在哪個角度觀察,似乎這尊神像都在看着自己,臉上的邪笑越看越詭異。
夏青仔細回憶,把印象最深刻的一面刻畫出來,放下畫筆的剎那,廣陵劍仙似乎當真活了過來,活靈活現的如同一個真人。
這幾天一直悶頭打鐵的魯瘋子破天荒外出一趟,剛好從旁邊經過,都已經走出好幾步了突然轉身,驚訝地打量夏青的畫,“好,好,青兒,你開啓天眼了?”
畫面上,廣陵劍仙腦後隱約有一圈圈光芒,直刺雲霄。夏青的畫不僅逼真,還把神像的奧秘也刻畫了出來,這絕不是技術高超那麼簡單了。
夏青點點頭,“昨晚開啓的。”
“好,很好。”
魯瘋子沉默寡言,轉身就走,但沒走幾步就再次停下腳步。
遠方,離客棧還有數十里的地方,突然傳來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力量波動,如同無形的洪水蔓延而來,席捲整座筆架山。明明沒風,客棧屋頂的瓦片卻嘩嘩作響,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浮上夏青心頭,剎那間竟然有股無法呼吸要窒息的感覺。丹田內的人皇劍顫動起來,發出人耳難以聽見的劍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危險要主動跳出夏青體外,連帶着兩團心火都飄搖起來,似乎就要熄滅。
人死如燈滅,心火一滅,命就沒了!夏青大驚,不知是怎麼回事。
魯瘋子轉身,瞬間出現在夏青身後,輸入本命元力穩住夏青的心火,臉龐格外凝重。
廚房裡,砍骨頭的聲音突然停下,趙大嘴握着兩把菜刀衝出來;唐半杯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櫃檯上,雙眼閃過一抹精光,沒有一絲醉酒的樣子。
虞七娘更是像陣風一樣衝出來,“哼,是飛羽衛的地皇鍾,這些傢伙來得好快!”
“天黑了,不會再有客人來投宿了,關門休息吧。”
老掌櫃吩咐一聲,起身走了。
“青兒,走!”
虞七娘拽着夏青,轉身就走,趙大嘴走在最後面,破天荒的還沒天黑就關門閉戶。
遠方,距離筆架山還有數十里的一座高山上,雲集着一羣白袍武士。每個人都懸空而立,冷冷地看向遠方的霧州。
一個白面無鬚的老太監冷聲吩咐,“新人皇果然藏在霧州,查,調查每一個出現在霧州的陌生人!尤其是出色的少年,重點調查,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喏!”
衆多飛羽衛齊齊躬身領命,五個一隊往霧州方向飛掠而去,如同流星般在空中劃過,瞬間就只剩一個個小黑點。
“人皇的時代已經過去,這是大康皇朝的時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只有通通消失!”
老太監面無表情,手裡拿着一口古樸的銅鐘,舉起棒槌用力一敲,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力量波動就潮水般往霧州方向滾滾而去。這股波動所過之處,無數妖獸突然間身體一頓倒在地上,心臟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