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深夜。
一道身影悄悄翻牆而過,向着某座府邸摸去。
雲破月來,隱約照出他的容貌,竟然是一個清俊飄逸的男子,揹負長劍,身穿道袍,只是眉宇間有着一絲陰鷙,讓原本瀟灑的氣質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張九陽在這裡,就會發現,此人和純陽宮供奉的呂祖神像有七分相似。
男子修爲不俗,輕身之術極爲高妙,腳尖踩在樹葉上隨風搖晃,動若脫兔,又落地無聲,哪怕是在雪地上都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這裡明顯是大戶人家,府中有許多武藝高強的護衛,甚至暗中還有修士戒備,卻都沒有發現他。
男子淡淡一笑,目標非常明確,悄悄溜進了一個房間中。
剛一進門,便能明顯嗅到女子的脂粉香氣。
繡牀上,一道倩影正在酣睡,即便隔着簾幕,也能看清那是一個模樣標緻的美人。
男子默唸咒訣,而後對着女人凌空一指,女人的呼吸聲便更加深沉了,陷入了極深的睡眠中。
接着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伸手在牆壁上以法力留下了三個字。
呂洞賓。
而後他走向那牀上的女人,準備將其劫走,等出去的時候還要故意露個面,好讓別人看到他的容貌。
可沒等他走到牀邊,心中突然一震,背後的法劍錚錚作響。
不好!有危險!
下一刻,一柄漆黑的長槍從牀上刺來,侵略如火,快如雷震,男人眼前一陣恍惚,彷彿置身於血氣滔天的古戰場上,迎面殺來百萬雄兵,萬騎衝鋒!
完了!!
男子自負遁術極高,可在這霸道無匹的一槍下,他的元神都彷彿在戰慄,渾身僵硬如墜冰窟,完全無法施展逃命的本事。
這一槍,如天崩地裂,根本躲不開,很快就將洞穿他的喉嚨,將他直接釘殺於牆壁上。
可奇怪的是,就在他絕望等死之時,對方那無懈可擊的槍勢卻突然出現了一絲莫名的破綻。
就連那握槍的手都微微一顫。
這給了他一線生機,元神瞬間從那煌煌如天威一般的恐怖槍勢中掙脫出來,施展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遁術。
幽光一閃,他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一槍,但肩膀還是被颳去了一大塊皮肉,火辣辣地疼。
更恐怖的是對方的長槍中帶着一股霸烈至極的法力,讓他的傷口呈現出焦黑之色。
逃!!
對方不知爲何暴露出了一絲破綻,但男子並沒有想着反殺,而是立刻化作一道劍光向着窗外遁去。
在看到那把槍的一瞬間,他就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誰了。
那是他絕不能招惹,也絕對無法匹敵的存在。
只是他想不通,欽天監的那位明王,是怎麼查到他的蹤跡,並提前做好埋伏的?
一道尖銳的哨聲響起,四周涌現出了許多欽天監的人。
但他們明顯低估了這男人的厲害,男人竟然有着五境修爲,法劍神通十分了得,擡手間劍氣呼嘯,劍影重重,將來人都逼了回去。
他一聲長嘯,人劍合一,擋者披靡,除了李焰和其交手了片刻外,其餘人都不是一合之敵。
但就算是李焰,也擋不住那鋒利的劍光,手中渾鐵大槍的槍頭都被斬斷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化作劍光飛走。
“你們守着,我去追。”
嶽翎從房間中走出,穿着一襲有些寬鬆的紅袍,面無表情,接着轟隆一聲化作電光追去。
老高湊到李焰身前,詫異道:“有點不對勁呀,剛纔那淫賊雖然厲害,但不應該能從嶽頭手上逃出來呀。”
李焰皺眉道:“也許是最近嶽頭承受的壓力太大,有些疲憊了吧。”
……
京城上空,一道劍光倏然飛過,宛若流星一般,但劍光身後跟着一道雷霆,速度更加驚人,逐漸追了上來。
男人眼看自己就要被追上了,心中大急,他非常清楚,一旦被嶽翎攔下,那他將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一輛漆黑的馬車在夜色中靜靜駛來,趕車的還是個少年。
男人急中生智,想起嶽翎正直的性子,便直接朝着那馬車飛去。
劍光一閃,他直接飛進了馬車中,只見車內裝飾得極爲豪華,以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來照明,還點着名貴的龍涎香。
馬車內坐着一個白衣金帶的青年,容貌俊逸,氣度卓然,正捧着一卷書在翻閱着。
男人一喜,此子必然出身不凡,非富即貴!
轟隆!
雷光降下,嶽翎望着那輛馬車,眸中露出奇怪之色。
黑馬突然一聲嘶鳴,似乎見到她有些興奮,鼻間呼出兩道白霧,神駿無比。
“嶽明王,你再敢靠近,我就殺了此人!”
男人持劍架在那白衣青年的脖子上,帶着他走下馬車,惡狠狠地威脅道。
嶽翎瞳孔一震,木立原地,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男人還以爲嶽翎被他威脅住了,露出一絲笑容,繼續威脅道:“素聞嶽明王最愛護百姓,現在一看果然名不虛傳,你現在退下,待我出城後,自然會放他離開。”
嶽翎依舊是靜靜望着那白衣青年,錯愕和震驚之後,有着一絲激盪,可隨之又變成了擔憂。
“你怎麼來了?”
她明明在信中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在衝動之下進入京城,而是要在龍虎山休養生息,發展實力。
“我來看看你。”
頓了頓,張九陽望着她身上有些寬鬆的紅袍,目光更加柔和了幾分。
“以及孩子。”
他本來是打算等有了呂祖寶誥後再進京城,可在得知嶽翎有了身孕後,他便一刻也等不了了。
隨着岳家和龍虎山的不斷壯大,嶽翎在京城便越發危險,他做不到熟視無睹。
當然,他也不是頭腦發熱的莽夫,此次進京,自有依仗。
“你,你怎麼知道的?”
嶽翎有些驚訝地問道,同時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
那裡正在孕育着一個小生命,而且或許是因爲兩人都修爲太高的原因,這個新生命非常特殊,每時每刻都要汲取大量靈氣,還時不時會鬧騰一下。
否則剛剛在洛府,她早就一槍宰了那個淫賊。
“諸葛前輩告訴我的,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都感激他,翎兒,你不該瞞我的。”
“我……”
嶽翎還想說什麼,正在持劍架着張九陽的淫賊突然身子一顫,如遭雷劈。
“不是……你們認識?”
張九陽點了點頭,望着嶽翎那英氣俊美的面容,臉上露出一絲驕傲。
“當然,她是我夫人。”
淫賊顫聲道:“難道你就是張——”
話未說完,他突然感覺自己失聲了,彷彿舌頭都被割掉了一般,嘴脣也無法張開,如被針線縫上。
“我們夫妻聊天,你別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