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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閒怕卓老頭亂來,忙道:“卓前輩,晚輩知道你是一位高人,但收徒弟這件事請恕晚輩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不能答應?”卓老頭問道。
“因爲晚輩曾經答應過好友,一定要帶這個孩子去大梵寺。”範無閒實話實說,希望借“大梵寺”之名打消卓老頭的念頭。
“他去了你大梵寺,不見得有高手會收他爲徒。”卓老頭哼了一聲。
“這件事不勞前輩操心,晚輩自有辦法。”範無閒語氣開始有些強硬起來。
聽了這話,卓老頭怫然不悅,道:“範無閒,大梵寺的規矩,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問你,你在大梵寺學藝多少年?”
“晚輩八歲進寺,十歲開始學藝,二十三歲得蒙家師收爲親傳弟子,三十歲行道江湖,算起來,在大梵寺學藝不下二十年。”
“哈哈,什麼不下二十年,依我說,你壓根兒就沒學過。”
“前輩何出此言?”
“你既然是親傳弟子,想來你的師父便是三十六院的其中一位院主。這三十六院的院主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每一院的弟子衆多,他又豈能照顧得過來?我沒記錯的話,你大梵寺每一院的弟子,大致分爲門下弟子、門內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親傳弟子、入室弟子、衣鉢弟子吧。”
“是。”
“你這個親傳弟子聽上去不錯,地位也挺高的,但據我所知,每一院的親傳弟子,至少也有二十人,這娃兒跟你去大梵寺,雖則他資質不凡,但大梵寺門規森嚴,他也得照規矩來。等到他成爲親傳弟子的時候,只怕也是二十歲了。”
韓風聽到這,問道:“那又怎樣?”
卓老頭“哧”的一笑,道:“怎樣?他大概沒跟你說大梵寺的一些規矩吧。親傳弟子雖然能得院主的指點,但每一年,至多能見院主四次。你要學真本事的話,就得跟着我。只要你拜我爲師,我就會傾囊相授,你將來的成就,絕不在大梵寺每一院的院主之下,而他,再過一二十年,頂多也就能當上院裡的三級長老。”
這話對於範無閒來說,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是事實。大梵寺之所以能夠存在數千年,一是基礎雄厚,二來也是因爲寺規森嚴。俗話說,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小小的一個門派,都得有自己的門規,更何況是大梵寺?
範無閒雖然知道韓風的資質上佳,但韓風是由他帶去大梵寺的,起步雖是不低,但又怎能比得上入室弟子、衣鉢弟子,甚至是院主帶着進寺的呢。
韓風望了一眼範無閒,突然笑道:“範叔叔,大梵寺的規矩小風一點也不懂,但小風知道,範叔叔很疼小風,跟在範叔叔身邊,小風哪怕是不學藝,每天也會過得很開心。”
卓老頭聽了這話,氣得罵道:“混小子,你要是做了我的徒弟,我比他更疼你。”
韓風道:“那不一樣,範叔叔與我的舒伯乃是生死之交,你對我再好,那也沒用。”
卓老頭雙目一瞪,道:“這麼說,你是不肯隨我前去了?”
韓風道:“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
話聲剛落,想不到的是,卓老頭竟是忽然出手,只見他一把抓住韓風,夾着脅下,丟下一粒碎銀子,瞬時出了小酒館。
範無閒大驚,丟下銀子追出去時,卻哪裡還能看得見卓老頭的影兒。但是,範無閒並沒有放棄,將身一起,全力向南飛奔而去。
範無閒一口氣追了百里,始終不見卓老頭的身影,心裡不由一陣驚慌,只覺自己對不起死去的舒智豪。這時候,他因這一陣猛追,消耗了不少真氣,不得不放緩速度。
不多時,範無閒看見遠方路邊的一顆石頭上坐了一個人,看身形,與韓風差不多。到了近前,他定睛一瞧,果然是韓風,不由大喜。
“小風!”
範無閒停下身形,疾步來到韓風身邊,張臂一摟,將剛剛站起來的韓風抱得緊緊地,像是怕自己抱得不緊,韓風會突然飛掉。
“範叔叔,你別爲我擔心,那姓卓的老頭已被我罵走了,他再也不會強收我爲徒了。”韓風笑嘻嘻的道。
範無閒聽了,將韓風放開,問道:“小風,你怎麼罵走他的?”
韓風道:“我罵他的那些話,很不好聽,說出來,範叔叔會笑話的,你老還是不要聽了。”
範無閒雖然不知道韓風都罵了些什麼話,但韓風能夠安然無恙,對他來說,不啻於天下的好事。學不學藝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韓風不要出任何意外。
經此一事,範無閒才深知照顧韓風是一件多麼重大的事。是以,從當天開始,範無閒便不敢有絲毫大意,寧願自己再辛苦,也要加快行程,爭取早日趕到大梵寺。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範無閒帶着韓風穿過“中湘省”的大片土地,進入“中秦省”,距離大梵寺越來越近。
這一天,正是當月的十五,範無閒知道韓風的那股怪病即將發作,便找了一個客棧住下。就在韓風怪病發作的時候,範無閒運起真氣,花了一多個時辰,才把韓風體內的那股怪病壓制下去。在這個過程中,韓風雖是有着幾許痛苦,但這樣的痛苦,他早已習慣,不覺得有什麼。
範無閒爲韓風將怪病壓制下去後,便開始運功調元。他的身手雖在舒智豪之上,但在以往,舒智豪每次爲韓風壓制怪病後,都要調元三個時辰左右,方能恢復。範無閒想要恢復元氣的話,至少也得兩個時辰。
韓風生怕範無閒有所需要,不敢離開房間半步,肚子餓了,就叫店夥計把飯菜送到房裡來吃。兩個多時辰過去後,範無閒終於調息完畢,恢復了元氣。
當晚,兩人在客棧睡下。次日一大早,範無閒便帶着韓風出了客棧,朝大梵寺所在的“萬佛山”奔去。
萬佛山又名“大靈鷲山”,早在五千年前,此山已經名揚天下。當時,此山被人直接稱爲“靈鷲山”,並沒有大小之分。三百後,一個修爲精深的高僧在今天“大蜀省”的境內,發現了一座大山,並在山裡建起了第一座寺廟,沒過幾年,這座山也被人冠以“靈鷲山”的名號。
後來,世人爲了區分這兩座山,遂有大小之分。不過,說起這兩座山,論範圍,大靈鷲山比小靈鷲山大了何止十倍,而小靈鷲山的佔地,方圓不下百里。
三千年前,大靈鷲山中建造了一萬多尊大小不等的佛像,於是,世人又把它叫做萬佛山。這三千年來,許多帝王都會出資在萬佛山裡建造佛像,少則十數尊,多則數百尊,認真說起來,此山的佛像,已不在十萬之數。其中,最值得觀賞的,要數萬佛壁。
那萬佛壁是一道綿延百里的山壁,低矮處也有十丈,最高處可達三百餘丈。順着這道山壁,數千年來,開鑿於壁內的佛像,至少也有萬尊。最小的不過數尺,最大的一尊,卻有一百零八丈高,光是一根腳趾頭,便宛如一座巨大的房屋。
……
過了一日,範無閒終於把韓風帶到了萬佛山外。萬佛山外有一道寬八丈,長達十里的石板路。當韓風跟着範無閒踏上這條相當寬闊的石板路的時候,對大梵寺的神往又不禁加深了一層。
範無閒腳下走得疾快,不多時,他已經拉着韓風來到了大梵寺的山門兩裡外。遠遠的,韓風就已經看見了“大梵寺”的山門。那山門雄偉壯闊,高十丈,闊八丈,深三丈,共有三個門洞,正中那個最大,左右兩個小了一半。
韓風雖然早已聽範無閒敘述過大梵寺的山門,但親眼所見與傳聞就是不一樣,來到山門外數丈的時候,韓風擡頭看着,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
範無閒和韓風進了山門,只見山門右首一座禪院裡走出三個二十多歲的僧人,朝兩人打了一個問訊。
範無閒從懷裡拿出一枚紫色的牌子,遞給正中那位和尚,那和尚察看了一下,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範無閒道了聲“多謝”,拉着範無閒,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韓風問道:“範叔叔,難道那三個僧人不認識你嗎?”
範無閒笑道:“大梵寺弟子衆多,再好的眼力,也不可能個個都認識。”頓了一頓,向韓風解釋道:“一千年前,寺裡早就定下規矩,只要是弟子,身上都要帶着出入的佛牌。依照順序,佛牌的顏色分爲黑、灰、白、藍、紫、青、黃。”
韓風“哦”了一聲,又問:“那三個僧人是什麼弟子呢?”
範無閒道:“小風,你可千萬別小看他們,他們的身份,都是門內弟子。山門內這座禪院,便是大梵寺第一院的迎賓堂。”
伸手一指遠處一座巨大的山峰,對韓風道:“小風,你看到那座山峰了嗎?那座山峰名叫石門峰,此山峰以及峰下十里之內,皆屬第一院的管轄範圍,其他院的弟子若沒有得到允許,是不敢擅自踏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