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希望的是從醫生的嘴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畢竟這段時間,曲漫漁已經遭受了太多的苦難了。
“這個……”
趙醫生吞吞吐吐的,擡着眼皮,瞄了一眼申東冉,低着頭這才說道。
“手術過程中血塊破裂,後遺症會導致眼睛失明,這是不可避免的。”
像曲漫漁的這種狀況,如果早些就醫應該不會出現這麼多問題。
可就是因爲曲漫漁是又受到撞擊,所以情況也十分棘手,曲漫漁能夠安然醒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完話,趙醫生又偷瞄了一眼申東冉,只見他的臉煞白,意志消沉。
“有沒有可能恢復?”
噩耗如同當頭棒喝,打得他措手不及。
“恢復機率是百分之五十。”
趙醫生這意思很明顯了,盡人事,聽天命,靠外界的醫療手段沒辦法干預,只能是自求多福。
“砰”的一聲,申東冉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了辦公桌的桌面上。
倒不是在衝趙醫生髮火,只是痛恨上天爲什麼把曲漫漁的命運安排得如此多舛。
“申先生,你也別太心急。一切都還是要看病人的恢復狀況的。”
趙醫生見狀,安慰了一句,可這樣冠冕堂皇的安慰對申東冉並不起作用。
他也沒在辦公室多作逗留,畢竟,現在的曲漫漁要比之前還更加需要自己。
病房門口,申東冉來回踱步,思考究竟要怎麼跟曲漫漁說,纔會讓她接受失明的這個現狀。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可病房內,卻傳出來了曲漫漁的聲音。
“申東冉?是你嗎?怎麼不進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看不到了,但似乎失明的人聽力總是要更加的聰敏。
“是我。”
硬着頭皮推開病房的門,發現曲漫漁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摸索着坐了起來,倚靠在牀頭,一點也沒有察覺眼睛有什麼異樣。
“怎麼?還沒有來電嗎?”
曲漫漁十分單純,隨口問道。
殊不知,申東冉的謊言實在太明顯了,醫院都有備用電機,又怎麼會停電呢?
“瑤瑤,以前的事情你想起來了嗎?”
申東冉並沒有回答她,而是轉移話題起來。
曲漫漁微微的抿着嘴角,看得申東冉有些心疼。
“雖然沒想起來,但是已經求證過了,你就是我男朋友。”
曲漫漁還記得,跟黎小婉廝打在一起的時候她所說的話,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申東冉對自己有多麼上心。
雖然不知道腦袋裡爲什麼會有一個血塊,可醒來的第一時間,他是在自己的身邊的。
對於申東冉,他深信不疑。
“嗯……”
申東冉有些語塞。
“你纔剛醒過來,不如繼續休息吧,你看現在也沒有來電,等你睡一覺,我再陪你聊天好不好?”
申東冉的語氣很輕,像是哄孩子一樣。
他需要時間,去想一套曲漫漁可以接受的說辭,然後再去告訴她失明的事情。
而且,情況並非不可逆的,沒準,明天一醒眼睛就看得見了呢?
並非申東冉異想天開,只是他不願意相信,命運會這麼對待一個善良單純的姑娘。
“好吧。”
曲漫漁十分勉強的迴應,的確她腦袋昏昏沉沉的,所以,沒有多想,曲漫漁躺下不一戶便又睡了過去。
只是,坐在曲漫漁身旁的申東冉無比心酸,一種不可名狀的悲痛在心底徘徊。
他甚至有想過,即便曲漫漁無法康復,自己也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本以爲曲漫漁甦醒過來自己也能好好睡上一覺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只能讓申東冉無眠。
上天就是這麼的喜歡開玩笑。
前一夜還覺得分秒都煎熬,可是等晨光初照的時候,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的申東冉,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
他去衛生間用冷水隨手洗了一把臉,卻聽到牀頭的響動。
是水杯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爲什麼?爲什麼我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夏日的夜本就短。再次醒來仍舊不見一點晨光的曲漫漁隱約的發現了什麼,她聲嘶力竭的叫喊着,伸出雙手,放在眼前很近的位置,但是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瑤瑤,別亂動。”
曲漫漁慌亂的揮動雙手,將牀頭上的物品打落一地,申東冉衝出衛生間看到這一片狼藉,生怕他傷到自己,趕緊上前抱住曲漫漁讓她不要再亂動。
可就是這個舉動,更加讓曲漫漁確定,自己失明瞭。
“我失明瞭對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曲漫漁覺得每個字都如同一根針一樣刺痛着自己。
“怎麼會?”
申東冉沒底氣的安撫。
“拿我當傻子一樣的騙,好玩嗎?”
近乎喪失理智的曲漫漁,狠狠的掙脫開了申東冉的束縛。
如果房間是黑暗的,申東冉不可能腳步聲那麼急促的來到自己身邊。
她好像變得聰明瞭一些。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房間一直都是明亮的,而只有自己看不見。
“瑤瑤……”
申東冉一時語塞,知道事情瞞不住了,而且繼續這麼瞞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你只是暫時性的失明,你剛醒過來,我怕你受不了打擊所以纔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
此時的申東冉簡直覺得自己心力交瘁,但是沒辦法還是要強打着精神來安慰她。
可,原本乖巧得像是小白兔一樣的曲漫漁,根本接受不了。
“所以,我現在瞎了是嗎?”
曲漫漁哭喊着問道,雙手不住地捶打着牀。
“我會想辦法醫好你的。”申東冉的語氣格外的溫柔,可曲漫漁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
空洞的雙眼落下眼淚,讓申東冉手足無措,只好輕嘆了一聲。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申東冉情真意切,可偏偏曲漫漁如同充耳不聞一樣,自顧的發泄着。
她使勁的摔打自己所能觸碰到的一切東西,哭喊着上天對自己的不公,整整鬧了十分多鐘,纔像是認命一樣,身子一癱,靠在了牀上。
“你走吧,反正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