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好?不是醒了嗎?”周懷禮詫異問道,“我記得盛國公曾經說是因爲大伯父腦子裡的箭傷引起了淤血,纔會有這些症狀。如今他都醒了,怎麼會還沒好呢?”
“具體我就不曉得了。”吳老爺子攤了攤手,“我跟老周多年的交情,如今鬧成這樣,我也很難過,還是上門看看他吧。”
吳老爺子算計了一輩子,也沒想到反被人算計了,他不是不惱火的。
如今周懷禮已成氣候,吳三奶奶親生的兩個兒子遠遠不如周懷禮,他如今也是悔之晚矣。
當初要是三個孩子一起培養就好了。
就因爲看着周懷禮實在太出衆,所以他卯足了勁兒,跟吳三奶奶都只看重周懷禮,沒想到,竟是差一點爲他人做嫁衣裳。
吳老爺子對吳三奶奶道:“你娘給你帶了點兒東西,讓我親手交給你。”
周懷禮和蔣四娘聽見這話,知道是讓他們迴避的意思,忙道:“我們回去準備禮物,等下跟外祖去神將府。”
吳老爺子點點頭,又吩咐他們:“不用準備太多東西,心意到了就行了。神將府哪裡缺我們這電子東西?”
周懷禮和蔣四娘相視而笑,知道吳老爺子吝嗇的老毛病又犯了,行禮退下了。
屋裡只剩下吳老爺子和吳三奶奶兩個人。
吳三奶奶撇了撇嘴,道:“娘有東西給我怎會託爹帶過來?——爹您有話就說。”
吳老爺子沉吟半晌,道:“是這樣的,懷禮這孩子。我看他對你孝順有加。而且是你親手養大。跟親生也沒有差別,你……”
吳三奶奶打斷了吳老爺子的話,道:“我忘了件事。”說着,把自己的婆子叫過來,道:“給二姑奶奶送的禮他們收了嗎?”
那婆子苦着臉,道:“奴婢剛想給三奶奶回話呢。二姑奶奶……兒姑奶奶把咱們家送的東西都扔出來了,說她福薄,當不起三奶奶的大恩。”
二姑奶奶便是早就出嫁的周雁穎。
“這孩子……跟我一樣倔。”吳三奶奶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再送一趟吧。”頓了頓,又道:“本來是我對不起她。”
本來應該是金尊玉貴的嫡長女,卻無端在大房做了十幾年的庶女,還被越氏這個賤人不待見!
想到越姨娘對周雁穎做的事,吳三奶奶就恨得牙癢癢!
她可是把越氏這個賤人生的兒子捧在手心裡養大的!
越姨娘若是真的有良心,看在她兒子被吳三奶奶養得那麼好的份上,也要對周雁穎好一點!
結果她對周雁穎一直不聞不問,幾乎是無視她。
可嘆那時候大家都以爲是因爲越氏想生兒子,結果生出了女兒。纔對周雁穎不喜歡。
原來人家本來是有兒子的,所以纔不待見這個別人生的女兒……
到了這時候。吳三奶奶倒是慶幸周懷禮沒能做成神將府的世子。
若是大房真的不行了,讓他們三房上,周懷禮做了世子,繼承神將府,越氏那個賤人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不知道在背後要嘲笑她多少次……
一想到這裡,吳三奶奶就恨不得去把越氏從墳裡挖出來鞭屍!
“是雁穎?”吳老爺子捋着鬍子問道,“這孩子跟你一樣倔。”
吳三奶奶苦笑,“我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視而不見,而且還一直討厭她。如今她不待見我,也是應該的。”
“話不能這麼說。你到底是她娘,她還能不認你?我跟你說,我已經給她夫家幾間鋪子產業,當做是當初沒有給的添妝。她夫家都收下了。依我說,以後你要給她送東西,就直接送到她夫家手裡就行了。送給他們,她不收也得收。”吳老爺子甩着袖子說道。
吳三奶奶搖搖頭,“我給的東西,都是給我女兒的,可不是要給她夫家的。您以後也別送給她夫家,那些鋪子的名字,可是寫的她的名字?”
“那是自然。我怎會做賠本買賣?”吳老爺子不悅地道,“好了,說回懷禮,你要不要把他記在你的名下?”
吳三奶奶皮笑肉不笑地道:“爹,這些事情以後再說,您不是要去神將府嗎?天色不早了,早去早回吧。”
吳老爺子見吳三奶奶這個樣子,料想一時也勸不動她,只得囑咐周懷禮慢慢地磨了。
他也沒辦法,除了周懷禮,他想不出有別人可以取代他,而且能讓他信賴。
吳老爺子再一次痛心地想起重瞳孫女吳嬋娟。
若是她還活着,嫁給了周懷禮,那麼不管周懷禮是不是吳三奶奶生的都不重要了,他支持他毫無障礙。
……
吳老爺子帶着周懷禮和蔣四娘去了神將府看周承宗。
周承宗才從皇宮回來,聽說吳老爺子帶着周懷禮和蔣四娘來看他,放下手裡的書本,道:“請到花廳吧。”又道:“給老爺子通傳一聲。”
吳老爺子走進花廳,見周承宗在上首正襟危坐,忙拱手道:“恭喜神將大人痊癒!”
周承宗站了起來,笑道:“吳老爺子多禮了。”擡手請他坐下。
周懷禮和蔣四娘過來行禮,道:“大伯父好了,是我們周家之福。”
周承宗笑着道:“讓你們費心了。”也讓他們坐下吃茶。
幾人寒暄幾句,吳老爺子就對周懷禮和蔣四娘道:“你們去看看老周,就說我來了,等跟承宗說完話,就去見他。”
周懷禮和蔣四娘忙起身道:“好的,我們去見祖父。”
他們走了之後,花廳裡只有吳老爺子和周承宗。
丫鬟婆子都在迴廊上站着。
吳老爺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嘆息道:“承宗啊。你也不容易啊。”一幅有話要說的樣子。
“吳老爺子請說。”周承宗擡了擡手。端着茶盞的左手瑟瑟發抖。
吳老爺子看了一眼他的左手。“你的手怎麼了?”
“傷還沒好完全呢,左手一時好不了了。”周承宗搖了搖頭,“我已經向聖上請辭神將一職。”
吳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盞,一臉氣憤地道:“我今日來,是有一事不明……別說你們神將府,就算我們那府上,內院也是守衛森嚴。你……你……你怎能讓那越氏如此猖狂,接二連三跟嗣宗那小子糾纏不休?!我好好的女兒嫁給你們,卻被你們周家欺侮到這種程度!我不說話,你們是不是就當我們吳國公府沒人了?!”
周承宗一愣,繼而有些臉紅,道:“……越氏確實猖狂,不過她已經送了命……”
“哼!她是死了,但是這事就這麼完了嗎?承宗我問你,你跟越氏這麼多年,你就不知道她偷人的事?還有。她的兒子,是如何換給我女兒的?我就不信嗣宗有那麼大膽子!”吳老爺子逼問到周承宗臉上。
周承宗忍住怒氣。道:“他沒那麼大膽子,他就不會偷人了!——吳老爺子,這個時候,你應該是去罵你的親親女婿,而不是找我的茬兒!”
“我這哪裡是找茬?我是在爲我女兒討公道!你們把她當猴耍,我這個做爹的不爲她說話,誰爲她說話?!”吳老爺子拍了桌子說道。
周承宗只覺得熱血上涌,後腦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冷眼看着吳老爺子,道:“……討公道?對不起你女兒的,是你女婿,你來找我討什麼公道?不怕人笑話!”
“……我沒那麼大肚量!戴這麼多年綠帽子都一聲不吭!你還是不是男人!”吳老爺子揹着手,言辭越發惡毒,一邊說,一邊緊密地盯着周承宗的動靜。
周承宗臉上變得赤紅,他也盯着吳老爺子,沒有錯過吳老爺子眼底的興奮和故意。
他突然明白過來吳老爺子的意圖。
這個一向說話圓滑,從不與人結怨的好好先生,今天居然能當他的面說這些刻薄的話,肯定是另有所圖啊……
周承宗其實並不在意越氏偷人的事,那些事根本就是他暗中推波助瀾的,但是別人肯定不這麼看。
周承宗靈機一動,用手捂着自己胸口,唔唔叫了兩聲,往前面一栽,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爺!大爺!”候在迴廊上的丫鬟婆子聽見聲響,回頭看了看,頓時跟炸了鍋一樣驚慌失措叫了起來,有人馬上去給馮氏報信。
沒去報信的人都衝進來,將周承宗扶了起來。
吳老爺子愕然道:“他不是好了嗎?這是怎麼啦?”
說話間,馮氏和周老爺子都急匆匆趕了過來。
馮氏聽說周承宗又暈了過去,一邊派人去請盛七爺,一邊使人去把盛思顏先叫過來。
她知道盛思顏懂醫術,在盛七爺沒來之前,讓她先幫着看看也行。
“出了什麼事?”周老爺子虎着臉問道。
吳老爺子攤着手道:“我不過是來爲我女兒說幾句話,承宗他……他就氣得暈了過去。”
周老爺子看了看伺候的人。
一個婆子躬身過來,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剛纔花廳的大門敞開,吳老爺子和周承宗的話都是聽在大家耳朵裡的。
周懷禮和蔣四娘只覺得無地自容,悄悄退了出去,站到花廳外面的迴廊上。
盛思顏匆匆趕來,看見他們倆,微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快步進了花廳,道:“如何又暈過去了?”
馮氏回頭道:“思顏,我已經派人去請親家公了。你先幫着瞧一瞧?”
盛思顏走過去,搭着周承宗的手腕診了診脈,皺眉道:“氣血上涌,是氣着了,先煎鉤藤湯喝一碗,等我爹過來扎針放血吧。”
周承宗的症狀,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像高血壓,但是盛思顏也不敢確定,因爲脈相有異。
她對這種症狀所知不多,要跟盛七爺合計了才能確證。
馮氏聽盛思顏說是氣着了,知道跟那些婆子丫鬟說的意思差不多,就信了幾分。
應該是吳老爺子跟周承宗當面說起了越姨娘偷人的事,周承宗惱羞成怒,便又病發暈過去了。
盛思顏看着吳老爺子,淡淡地道:“吳老爺子真是好算計。我公公重傷未愈,您就用這些重話傷他,還說是世交,我看世仇也不過如此。”
吳老爺子沒料到盛思顏一下子就揭穿他的心思,不由大怒,道:“簡直是豈有此理!你們家仗勢欺人,將我女兒欺侮到這種地步,我連說一聲就不行了!——怎地?越氏難道不是他的妾?他連個妾都管不好,真不知道是如何做神將大人的!”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盛思顏多半不會插嘴,也就忍了。整件事裡,吳三奶奶確實是受傷害最大的一個,說她多無辜倒不一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已。
但是是吳老爺子說這話,盛思顏就不能忍,遂反脣相譏道:“吳老爺子這麼厲害,也被鄭大奶奶瞞在鼓裡那麼多年。您連自家兒媳都管不好,真不知是如何和戶部共管天下錢糧的!戶部真是要清查一下吳老的賬目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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