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賦,老子不要,老子不要你的江山,也不要你的命,我們回鬼谷,我把你的命還給你。”
他搖了搖頭,脣角輕輕的扯出一抹笑容,“顧流離,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如果,我跟風璽一樣對你好,不針對你,你會不會……也……也喜歡我?”
顧流離抱着他,一向冷情寡淡的她在這一刻,淚水忽然止不住的決堤,“司馬賦,你要是敢死,我就睡遍你後宮的美人,讓你變成綠頭龜。”
他低笑了一聲,無奈的吐出一句話,卻蘊含着無邊的寵溺,“你高興就好。”
一句話落下,他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此時,顧流離才發現他的腰部居然有好大一灘的血漬。
她顫抖的撕開他的把衣服,只見腰上有很大的一個洞,此時,鮮血正泊泊的流出。
“司馬賦,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的腰爲什麼會有洞?”
他帶着這樣的傷口還有破損的五臟就這樣一直陪着她一路,強顏歡笑……
司馬賦,居然會這麼對她。
“你,會喜歡上我麼?哪怕,只有一點點?”
他努力的睜着那雙眼睛,好像她的答案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司馬賦,你別死,我其實是女人,我是女人,我不能做皇帝,就算你把江山給我,我也不行,你別死,你……”
“別人或許不行,但是你,一定行,因爲……你是顧流離……”
擡起一隻被鮮血染紅的手,他輕輕發拂過她的臉頰,“我相信,你會帶着西明王朝走向……盛……世……”
隨着最後一句話落下,他的手忽然滑落而下。
“司馬賦……”
顧流離一聲尖銳悲慼的聲音穿破雲霄,帶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絕望。
馬車往的蘇祁和蘇役閉上了眼睛,一直隱忍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
今年的冬天似乎是提前了,轉眼之間,整個世界被一片銀裝素裹覆蓋了起來。
漫天的白雪爲這蕭條的冬天增添了點點的旖旎之景。
顧流離單薄的身影站在懸崖邊,面朝南秦,那雙眸子似乎有淺淺的思念在流轉。
原本想,去南秦找鳳璽的,現在看來,不能去了。
如今的她,帶着司馬賦的遺願,西明的皇朝纔是她的戰場。
顧流離悠悠的嘆息了一聲,以那個男人的性子,怕是已經惱了吧。
“蘇役已經帶着皇上的遺體回西明瞭,不久之後,西明內部將會有一場關於皇位的爭奪戰,你應該快點回去主持大局。”
聽着蘇祁淡漠的聲音,她眼簾輕輕的顫了一下,“蘇祁,你會怪我麼?”
聞言,蘇祁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剛要說話,她孤寂蒼涼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不管你怪不怪,反正我也不在乎,只是……”
只是很難過,她這樣十惡不赦的人早該下地獄的不是麼?可是爲什麼到頭來死的卻是司馬賦!
看着她眼睛裡那掩藏不掉的哀傷,蘇祁眼裡閃過一抹複雜。
能不怪麼?如果主子不遇到她,不喜歡上她,當日途徑西明的時候沒有將她救起來並帶回西明,如今,主子怕是也不會死。
只是……
如果這是主子想要的,他和蘇役又有什麼能力反對呢?
“顧流離,既然主子已經把江山託付給了你,那就代表也一同把我和蘇役給了你,但是,想要我叫你一聲主子,像臣服主子那樣的臣服你,除非你登上帝位。”
他相信她知道皇位爭奪的兇殘程度,一個不慎,滿盤皆輸,而她現在,除了皇上的一紙詔書還有國璽,便什麼都沒有。
而阻礙她登上帝位的最大鴻溝,便是她那已經大白於天下的女子身份。
顧流離脣角緩緩的扯出一抹笑容,“如果那是他希望的,不過一個帝位而已。”
蘇祁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見她一雙眸子仿若沒有焦距的看着別處,負手而立,蘇祁驚訝的發現,現在的她似乎有些變了。
以前,她雖然也是滿腹謀略,但是,卻不會如現在這般表現在臉上,若不是瞭解她的人,一眼看去,只會被她猥瑣的外表而矇蔽,以爲不過是一個一無是處之徒罷了。
而現在的她,那股屬於王者的氣息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來,沒有絲毫的掩飾。
他知道,她想放手一搏了,也接受了主子的遺願。
帶領西明走向盛世……
南秦。
“主子,青族首領率青族皇室在外面跪着,想要稱臣。”
鳳璽身上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衣,整個人一臉淡漠的站在窗邊,一陣冷風吹來,吹起他垂落的髮絲。
他顛倒衆生的臉頰上,是嫣紅刺目的鮮血,給他增添了一種猶如嗜血修羅一般的墮落美。
此刻,他手中一把被鮮血染紅的劍,他正用一塊潔白無瑕的手絹輕輕的擦拭着,彷彿沒有聽到齊刃的話。
齊刃看着他,那雙眼裡閃過一抹無奈。
主子是在顧流離走後的第二天醒來的,之後,他沒有提過顧流離三個字一下,就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一切都好像很正常,他還是照常上朝,批閱奏摺,只是……
在青族來犯的時候,他甚至沒給對方一丁點的餘地,親自御駕親征,一夜之間斬殺青族民衆一萬餘人,最終將青族逼入絕境,無處逢生。
現在纔有了門口的那一幕。
“主子……”
見他半天沒有反應,齊刃又試着叫了一句,然後,就見鳳璽冷漠的刀眼如同利刃一樣看了過來。
皺着眉頭,他薄脣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何事?”
齊刃:“……”
“青族首領在宮門口跪着,準備向南秦求和。”
聞言,鳳璽冰薄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冰冷沒有半分情緒的眸子看向齊刃,冷漠的丟下兩個字,“殺了!”
齊刃一愣,驚愕的擡起頭,“主子,那可是青族的首領,青族雖然不足爲懼,但是他們部落卻是出了名的團結,我怕主子今日殺了他們的首領,以後終將再無寧日。”
鳳璽冰薄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的冷意,殺氣涌動,正在這個時候,齊厲從外面走了進來。
“主子,西明那邊有消息,司馬賦,駕崩了!”
齊厲和齊刃緊張的看着他,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而他們卻無力的發現
,他臉上,除了波瀾不起的冷漠之外,什麼都沒有。
許久之後,他從鼻子裡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齊刃齊厲:“……”
齊厲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看着上面嫣紅的鮮血,他眉頭輕皺了一下,“主子,屬下去給你打水來洗臉。”
齊厲剛剛轉身,男人一如枯井無波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那麼想伺候人就先去淨身房自宮吧。”
“……”齊厲腳步一頓,一張臉快速的龜裂了起來,只覺得一雙腳好像有千斤重,怎麼也提不起來。
在齊刃的提醒下,他猛地跪了一下,“屬下知錯。”
“嗯。”又是一個冷漠的音節吐出,他直接走進了裡屋,把外面的一切阻隔了起來。
看着鳳璽的樣子,倆人無奈的嘆息一聲,他們知道,主子雖然什麼都不說,可受到的傷害必然是不小的。
一直以來,主子從未這麼真心的對待過一個人,他性子冷清,就是跟人多說一句話也是不願意的,而在他和顧流離的相處中,他們幾乎看到了主子近乎變態的寵溺。
旁人或許以爲那是很正常,可是一旦真的瞭解主子,就會發現那是一個顛覆性的轉變。
……
司馬賦駕崩的消息儘管極力的隱藏,卻還是有消息泄露了出來。
一夕之間,北燕,東吳都集結了軍隊,在西明邊境嚴陣以待,只要時機成熟便會衝進去將失去了帝王的西明瓜分掉。
他們太過於清楚,如今沒了司馬賦的西明是如何的脆弱。
西明皇室人丁本單薄,卻偏偏只有司馬賦一個帝王之才,如今他駕崩了,西明的王朝也該隨着結束了。
而此刻,某個人還在慵懶的躺在軟榻上,手中拿着一本春宮圖興致勃勃的看着。
蘇祁一臉怒火的走了進來,“現在東吳和北燕的軍隊已經在西明境外不到十里地了,皇宮朝堂都亂做一團,你居然還有閒心在這裡看書。”
顧流離風輕雲淡的翻過一頁,十分敷衍道:“嗯,所以呢?”
蘇祁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顧流離,你難道忘記主子臨終前的交代了麼,你……”
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書,隨意瞟了一眼,當看到上面大尺度的圖時,臉上閃過一抹羞憤。
“……你!你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她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一把搶過被他拿走的圖,“你還老子書來,要看不會自己去買麼?”
蘇祁被她這一系列舉動氣得蛋疼,兩顆都疼,胸口更是不停的起伏着,明顯是被氣到了極致的樣子。
虧他還以爲她準備認認真真的籌謀,好拿下這皇位,誰知道,她居然在這裡看這種傷風敗俗的東西。
如果她是個男人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是個女人,作爲女人,不看詩書典故也就算了,居然看這種東西。
擡眸,她風輕雲淡的瞟了一眼,略帶鄙夷,“我說你能淡定一點麼?一邊去,別擋着我的光。”
蘇祁:“……”
末了,她似乎覺得蘇祁打擊還不夠大,又補了一句:“皇帝不急太監瞎急什麼呢!”
聞言,蘇祁當時便怒了,“顧流離,你說誰是太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