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聲音乍然響起,“二夫人說的的確沒錯,雲姨娘怎麼可能會害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若非是有人害她的話,她又怎麼可能會難產呢?”
這話聽在衆人的耳中是林長歌在幫着衛氏說話,可聽在衛氏耳中莫名的便是一陣心慌,她忙喝道:“長歌!你這丫頭也是,爲何當時雲姨娘與柳姨娘爭執的時候也不出手攔着!”
“長歌不敢,長歌本就是不祥之人,若是擅自觸碰了雲姨娘的話,只怕會被人說是我害的雲姨娘難產。”林長歌溫和的抿脣,突然看向衛氏,“二夫人說我說的可對?”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外人的話豈能相信。”衛氏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虛,不知怎的,她心裡頭的不安愈發的濃重,總是覺着這林長歌似乎有些不同。
“二夫人在怕什麼?可是怕長歌抖出這麼多年來你做的好事?”林長歌步步緊逼,聲音卻是不輕不重,令得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清楚,“我孃的死,穆姨娘的死,包括府裡頭這麼多年來,姨娘都沒能生下男嬰的事兒,可要我都說出來?”
衛氏被她那眼神看得禁不住後退一步,猛然叫嚷道:“你在胡說什麼!”
“二夫人當然會說我是在胡說,因爲二夫人你怎麼敢認呢?”林長歌聲音淡淡,卻一副老成的口氣聽得她心驚膽戰,“當初若非是二夫人你在我孃的胭脂盒裡加了藏紅花,我娘又怎麼會一屍兩命,若非是二夫人你擔心姨娘比你先生下了男嬰影響了你的地位,又怎麼會在府裡頭的姨娘飲食裡都下了絕子散,若非是二夫人你擔心穆姨娘肚裡頭生下來的是男嬰,又怎麼可能會將她活活打死在她的院裡頭。”
“二夫人,不必我再多說了吧?”
這淡淡的語氣如同地獄裡頭追命的惡鬼般令得衛氏心生膽寒,她不禁的怒道:“你在胡說!長歌就算你再如何厭惡於我!可你怎麼能誣陷於我!”
“是不是誣陷,問一問趙媽媽不就得了?”林長歌脣間的笑意如同罌粟花般絕美而又令人覺得危險。
趙媽媽?衛氏渾身冷汗,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林老夫人。
只見林老夫人臉色冷峻的道:“去!把趙媽媽給我叫過來!”
這時候,衛氏才明白,自己這是已經落了套了……
林老夫人分明是想要除了她……她眼裡頭重視的不是雲姨娘的這一胎……而是這個鎮國公府!
她身子一軟,險些栽倒在了地上,身子禁不住的發抖。
衛氏鬥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想到會敗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
趙媽媽被丫鬟架着送了過來,只不過她的雙腿都被打斷了,連着身子也都被泥垢佈滿,髒亂不堪。
林長歌當初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大街上淪爲了一個乞丐,癡癡傻傻的認不清了人,若非是她託容洛去求了何易來醫治她,只怕這趙媽媽早就餓死在了街頭。
趙媽媽見了舊主子,眼裡頭濃重的恨意幾乎快要噴瀉而出,哭着跪在林老夫人的面前,將昔日裡頭衛氏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包括林瑤之算計林長歌的那件事。
聽得林老夫人渾身發抖,就連看向衛氏的眼神也難免凌厲了幾分。
衛氏心裡又驚又怕,還沒等她做些什麼,林老夫人爆喝一聲,“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這時候院裡頭突然竄出來幾個高大強壯的婆子,衝上前將衛氏按在了地上。
衛氏叫苦不堪,連連求道:“老夫人,是有人陷害我!我從未做過那種事!”
“你有沒有做過就等着震兒回來再說!”林老夫人怒喝道:“去!給我把國公爺請回來!讓他看看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嬌妻和女兒究竟是什麼樣的面目!”
還未待有人應下,就聽得林瑤之冷笑的聲音。
“不必了,祖母年紀大了還是回自個院子裡休息吧!省的累壞了身子,早早地去見了我們祖父。”
林老夫人怒罵道:“混賬!你是怎麼跟祖母說話的!”
“祖母還以爲爹爹能回來麼?現在朝中可是忙成了一團,皇上身體欠安,太子爺護駕在側,皇后娘娘有旨,下令將鎮國公府收押天牢,等皇上身體康健之後再做定奪。”林瑤之陰沉的臉上終於帶了一絲笑意,“祖母,要怪就怪先皇后是你的親侄女,皇后娘娘可容不得與先皇后有半分聯繫的人存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林老夫人重重敲了敲手裡頭的柺杖,“丞相府已經滿門被滅,如今皇后娘娘的心裡頭也容不下我這個老不死的了是嗎?!”
“那就得問問皇后娘娘了。”林瑤之笑的放肆,身邊跟着的侍衛們卻是上前將這鎮國公府的女眷們齊齊拿下,“不過幸虧我與皇后娘娘求情,才免了將府上的女眷們關押天牢的苦楚,只是在皇上龍體欠安的這段時間裡,得在各院裡待着。”
林長歌微微挑眉,擡眼看向皇宮的位置,果然皇宮之上火光繚繞,被黑煙瀰漫。
顧沉魚逼宮了。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動了手嗎?
容楚啊容楚,你可瞧清楚了,這就是你當初心心念念護着的人!
到最後卻是幫着自己的兒子一起奪了你的大好江山。
當那侍衛們靠近林老夫人的時候,林老夫人突然將柺杖重重的杵在地上,“不用!老身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時候,不必勞煩了。”
“祖母請吧。”林瑤之笑的溫柔而又體貼,只是讓人莫名的覺得害怕與不安。
自古以來逼宮從來都是大事,當年容楚逼宮之時,曾經親手殺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此次太子逼宮卻是要親手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當真是報應。
當林長歌走過林瑤之身邊的時候,就聽着林瑤之笑盈盈的一句話,“大姐姐,這次你可是滿盤皆輸了。”
“那可未必。”林長歌輕輕地用手帕掩住了鼻尖,“妹妹從剛纔就沒聞到這院子裡頭的味道麼?”
林瑤之笑着的臉倏然間臉色一變,“你下毒?”
“妹妹想多了,比狠的話,我自然比不過妹妹,不過是軟香罷了,你以爲太子逼宮這件事,爹爹就沒有留下後手麼?”林長歌笑的輕蔑,“只是爹爹,從來都沒有信過與衛家沾親帶故的人。”
林瑤之的雙脣微微顫抖,“可我,我是他的女兒啊!”
“可你剛剛卻是想要他親孃的命,不是嗎?”林長歌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指尖上的粉末,林瑤之只覺得頭腦發暈,暈眩之前瞧見了一羣黑影從牆上一躍而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完完全全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