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麼說,林長歌手上卻是扯了扯身上披着的紗袍,宣紙上的簪花楷書寫的極是漂亮,引得花舒不免多看了幾眼。
“小姐這字寫的可真好。”花舒盯着那宣紙上的字看了許久,不禁得讚道。
這字寫的能不好嗎?林長歌上輩子還未出閣的時候,最愛的就是這簪花楷體小字,也是因爲這手好字而在京都拿了第一才女的名聲,只可惜女子無才便是德,第一才女始終都比不過那第一美人,這樣的好字寫了又有什麼用。
林長歌撇過臉看向她,問道:“你懂這個?”
“奴婢的爹爹是個私塾先生,教了奴婢認了不少的字,小姐這一手字寫的倒比我爹那酸秀才幾十年的字還要好看。”
林長歌淡淡的笑着,眼中盡是冷漠,突然伸出手將寫的字給揉成了一團,在花舒詫異的目光中扔到了邊上,“只可惜女子無才便是德,字寫的再好又能怎樣。”
她這話裡頭透露出來的嘲諷和無奈聽得人着實心酸,花舒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她沒到這止水居伺候之前只知道這大小姐性子懦弱無用,卻沒想到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早就聽過大夫人曾經是這京都裡頭數一數二的才女,名聲只亞於前皇后,想必大小姐這一手好字也是隨了大夫人的。
花舒開口勸道:“小姐不必難過,大夫人雖然去了,但小姐還有老夫人和老爺呢,怎麼樣也不會受了委屈的。”
林長歌被這丫頭的話搞得找不着頭緒,仔細一想才知道這丫鬟原來是以爲她思念莊大夫人呢,頓時間也是哭笑不得,卻又不可能直說了自己並非是因爲莊大夫人的原因而感傷,只得點頭道:“逝者長已矣,萬般難過卻又有什麼用處。”
——我是分割線——
止水居里頭有人睡不着,長喜閣裡頭也有兩位主兒睡不着,鬧的那是不可開交。
林惜之躺在雕花木牀上,身上只蓋了一層薄紗,卻不難看出那遍佈在身上的鞭痕,因快近了夏天,生怕這傷口發炎膿腫,纔不敢蓋了那厚被子,卻又因爲林惜之是個女兒身,特意找的薄紗蓋在傷口上。
此刻她口中正叫罵着些污言穢語,聽得給她上藥的丫鬟都膽戰心驚,生怕觸怒了這脾氣暴躁的三小姐。
“林長歌那個小娼婦整日裡慣會裝模作樣去哄得祖母心疼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下流東西!跟她娘一樣都是個狐狸精!慣會裝可憐給人看!怎的不去那青樓妓院裡頭裝!我看那男人最喜歡的就是她這一套!小狗養的賤種就配給那種下賤的男人騎!”
這一番髒話罵的那丫鬟是面紅耳赤,擦藥的手指不小心按在了傷口上,立即痛的林惜之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頭髮,“瞎了眼的小賤人!手上沒個分寸的!手腳這樣不乾淨就該送了你去窯子裡頭伺候男人!”
那丫鬟被扯得頭皮都在發痛,青絲被林惜之扯下了一大把,哭着求饒,卻沒想到激的林惜之又伸出手對着她的臉連抽巴掌,“哭!你還敢哭!跟那下賤的娼婦都是一個德行!慣會抹眼淚來哄得人心疼!看你這狐媚樣子!”
連番叫罵令得坐在桌邊繡花的林瑤之都蹙了蹙眉,開口訓道:“你看你現在像是個什麼樣子,那些話可是你能說的?娘說的那些話你又拋在了腦後頭,你這樣子跟那些市井潑婦和粗鄙婆子有什麼區別!到底是個小姐的身份!你這樣倒讓下人看了笑話去!”
林惜之被林瑤之說的手上一鬆,放了那丫鬟的頭髮,嘴上卻是還在埋怨道:“我倒看看哪個浪蹄子敢把我當笑話!二姐你慣會拿孃的那些話壓我,也不看看娘現在在庵堂裡頭吃的什麼苦,受的什麼罪!祖母一味的偏心!哪裡當我們是她的孫女了,她眼裡頭只有林長歌那個下賤坯子!”
“你看你嘴裡說的話哪裡像是個大家閨秀?祖母一向都不喜歡娘,你我都是知道的,但祖母那樣大的年紀還能活多久!不過就是看她幾年的臉色,到時候府裡頭做主的還是娘,你怎的這樣的蠢笨,連孃的心思都不懂!”
林惜之爭辯道:“那這樣的日子我們還得過多久!你看祖母都給那小賤人開了小廚房!二姐你一向在祖母面前都是最得臉的,就連你都沒開小廚房!她一個剋死親孃的喪門星憑什麼開小廚房!”
“還不都怪你!聽了那外面丫鬟的幾句話就衝出去要找祖母理論!你也不看看是誰下的話!在祖母那你就敢動手打人!要不是你這樣鬧,那小賤人哪能開得了小廚房!”提起這件事,林瑤之就恨得慌,但之前在院外頭說閒話的那兩個小丫鬟卻是再找都找不着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似乎就有人算好了她這三妹的暴脾氣故意說道給她聽的!
林瑤之並不蠢,她第一時間就猜到是林長歌,可是那林長歌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將那倆丫鬟徹底的藏匿了起來,倒是現在管家的柳姨娘卻有這個本事!如今她們兩姐妹在這府裡頭沒了依靠,處事更是得時刻小心着!她才一刻沒看着,這林惜之就闖出了大禍!要不是她及時趕到了永壽堂,只怕爹真的會活活把三妹給打死!
“都怪那個小賤蹄子!要不是她!娘怎麼可能會被爹給送到那種地方!”林惜之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去劃花了林長歌的臉來出氣,“祖母那個老不死的心裡頭念着的就只有那個賤種的短命娘和一出生就死了的狗雜種!我也是她的親孫女!她怎的都把那些好東西給了林長歌那個賤人!半分都不分給我們!她院裡頭的那些東西就應該給我們的!”
“祖母就算再怎麼疼着她,但那般大的年紀還能撐得了幾年!你耐不住性子還想要什麼東西!娘說了早晚那都是我們的!你急什麼!”林瑤之被氣的一肚子火,想起之前林惜之的餿主意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咱們這幾天鬧着絕食有什麼用!白白讓祖母覺得咱們不懂事!倒讓林長歌在祖母面前顯了乖!”
“二小姐這話沒錯,可不能讓大小姐在老夫人面前繼續這樣顯乖!怎麼着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老夫人的孫女,可不能讓有的賤人佔了那般多的便宜!”趙媽媽跨了門檻進來,響亮的聲音傳進了裡屋裡頭,“夫人雖說現在出了事,但到底老夫人也不敢拿夫人怎麼樣,撐過了這幾年等老夫人一去,還怕大小姐再興風作浪嗎?!這府裡頭可不都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