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章)並將他們帶回不同的家,於他們來說,一切又得重新開始。
陳蘅倒是聽說,清河大長公主生前給自己的三個兒女都弄了一份不錯的家業,長子燕赤峰早在十二年前就開始打理公主府的產業,田莊、店鋪上的事沒少接觸,此人他日就算不入仕,做個富家翁綽綽有餘。
次子袁天寶,是真真被養廢了,上有長兄,下有幼妹,與公主府的面/首有些相似,不思進取,一心想尋個身份尊崇的公主或貴婦,成爲面首,有貴婦養着他就好。
莫春娘繼續道:“馮女郎頗耐心,在前院花廳吃茶,茶換了三回,依舊不急不燥,不慌不亂。晌午時,備了桌席面招待她,也算不得多好的,只是照了府裡的規矩預備的八菜一湯,她也用了……”
一個人的席面,莫春娘只是作爲珠蕊閣的管事僕婦出面,替馮娥盛了飯,布了兩回菜,之後就由小丫頭們代勞了。
陳蘅透過窗戶望向東廂房,門窗半闔,瞧不見人影。
莫春娘道:“正晌時,朱雀出過房門,用過晌午又回屋了。”
對慕容慬,珠蕊閣上下都是寬容的,他除了製藥、配藥,就沒其他的事。
前世時,清河大長公主是在明年的五月殯天,死法與今生一般。
馮娥後來怎麼了?
陳蘅努力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她。
她只知道,燕赤峰隨生父燕赤白離開了都城,後來曾有傳言,他去了燕赤家的祖籍,在那裡做了一個富家翁,娶妻生子。
袁天寶不被袁家上下所接受,袁大司馬只得將他安置在別苑之中,又挑了婆子、侍女、侍從服侍,可袁天寶不知幾時與六公主德馨相識,成了六公主養在府中的面/首之一。
馮娥……
對於此女的事,她知曉得不多。
莫春娘道:“郡主若不想見她,可拒絕。”
不見?外頭少不得又要議論一番。
清河大長公主沒了,但她答應過的事,依舊會去做。
馮娥等了幾個時辰,她還不見,頗有不近人情。
陳蘅也想知道,馮娥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她是要引薦此女入書畫會的,不希望馮娥太過招謠,也不想她惹出大麻煩,若是出了大事,或是做出丟臉的事,連她也會被人笑話。
朝廷引薦官員入仕,引薦之人犯了大錯,舉薦人也會受到連累。
此理同然,雖然昔日清河大公主是逼迫於她,但她想對馮娥多一些瞭解。
“杜鵑,替我梳洗一番,一會兒請馮女郎到內院花廳。”
“是。”
白鷺、燕兒領着馮娥主僕四人進入內院。
珠蕊閣內院是個井字庭院,東、西各有廂房,又一座二層樓高的三間正房。院中種有花木,用薔薇、月季搭建了一個不大的花廊,雖是深冬,月季的綠葉長得鬱鬱蔥蔥,院中小徑兩側又種有蘭草,在西南角,植有一棵梨樹,瞧着有些年頭了。
花廳上,陳蘅半倚在暖榻上,一身女兒家的嬌憨之態,中間隔了一道屏風。
馮娥難掩激動,來不及打量屋中的擺設,連連福身行禮:“小女馮娥拜見郡主娘娘!”
莫春娘面露錯愕,她今日觀察了幾個時辰,覺得這女郎知禮節,怎麼一出口就說錯話了。
陳蘅沉吟道:“郡主娘娘……”她從未聽過這樣的稱呼,“是馮商賈家鄉的稱呼?”
馮娥愣怔,因中央隔着屏風,瞧不清陳蘅的面容,她心裡默哀:今兒等了幾個時辰,就爲了得見這位名垂青史的傳奇女子,現在見着了,怎麼張口就說錯話。
娘娘?
現在是三國鼎立的燕、晉、魏之時,還沒有這個稱呼,這可是大鳳朝時期纔有的尊稱,最初“娘娘”是稱鳳太宗皇帝的皇后,後來到了鳳高宗皇帝時期,這稱呼就成了後宮二品嬪、一品妃與皇后的尊稱。
她一激動,就給弄錯了。
馮娥忙垂首,恭敬地道:“郡主恕罪,這……這是我父親家鄉的鄉下村民對宮中貴人、公主、郡主們的敬稱。”
“皇后殿下母儀天下,乃天下萬千百姓之母。娘娘,這稱呼倒也貼切……”
馮娥傻傻地看着屏風後頭的人,瞧不真切,但可以肯定,是一個長得極美的女子。
陳蘅望向莫春娘:你不是說,最是個好性兒,又有耐心的,可我怎瞧着,她就是一個好奇的女郎。
莫春娘有些慚愧地垂首。
陳蘅道:“馮女郎,請入座,今日讓你久等了。”
“沒!沒,小女今天也沒等多久,小女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能等郡主,是小女的榮幸。”
馮娥小心翼翼地坐在右側軟椅上。
陳蘅道:“雖說清河大長公主不在了,可昔日我應她之事就不會失信……”
她是馮氏女郎,自要替家中思量一二。
唉……
誰讓她佔了人家的身子,又喚馮多金一聲“阿耶”,總不能什麼也不做。
如果馮多金不能儘快尋到新的靠山,馮家將來如何還真不好說。
馮娥生怕她誤會,忙道:“小女登門是擔心郡主的身子,馮家鋪上正好有些合用的藥材,小女就給送來了,只盼郡主早日康復。”
陳蘅心下很奇怪,這女子雖沒有諂媚、巴結之意,可字字句句間卻又有恭謹、示好之心。“你費心了。”
“能爲郡主效力,是我馮家的榮幸,今日小女登門,還有一件要事,想請郡主示下。”
陳蘅道:“你且說來聽聽。”
“郡主知道馮家是生意人,早前與清河大長公主、便是我的義母合作經商,每年分一份利錢給清河公主府,我們馮家願與郡主合作,也不要郡主操心,只需我馮家生意遇到麻煩時,請郡主派人幫扶一二……”
莫春娘輕喝一聲:“大膽,我家郡主乃是金枝玉葉,怎會去做生意?”
陳蘅擡手,打住了莫春孃的話。
如果是前世的陳蘅,肯定不會答應。
她活了一世,自是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不需要投錢,也不需要投人,只需要給馮家一些庇護,每年就能分得一筆銀錢入帳。
這些生意人,自不會真的出事,他們換了靠山,自己就會說出去,也免同行排擠、他人算計,真出大麻煩的不多。
馮娥壯着膽子道:“我們馮家每年願奉上三成,不,四成盈利,不知郡主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