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四舅怒道:“莫香芝不是莫家的骨血,這……個人纔是她的生父。”
“好!真好!”
莫二舅自己糊塗,替別人養妻女。
芳姬是叛王之後,這是要置莫氏於不仁不義之中?
他道破的事實驚住了所有在場的人,只要傳出任何訊息,恐怕結局很難收場。
慕容慬此刻再次輕鬆抓住了莫香芝。
莫香芝拼命地掙扎。
“我要毀了你的武功,你心腸歹毒,不可再留!”
莫香芝慘呼:“師父!師父……”
無人應她,易水寒死了。
在她心裡,易水寒的武功極好,可就這樣死在她的面前。
憤怒!仇恨!懊悔!
如江河奔騰,似大浪翻滾,淹沒了她所有的思緒,“不——”莫香芝用力地掙扎着,她在掙,他在下狠,似撕去了一臂之痛,莫香芝撕心裂肺的慘叫。
莫二舅聽到聲音,快奔尋來,待看到慕容慬如此待他女兒時,厲喝一聲:“朱雀,你想幹什麼?”
莫香芝掙脫慕容慬,踉踉蹌蹌地衝向易水寒,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淚眼朦朧,咬牙切齒地回眸,惡狠狠地道:“陳蘅,你祖母殺了我外祖父一家,毀了我阿孃的一切,我……”
慕容慬已經飛奔而至,出手之快,不待她說完,快舞雙手,只聽得莫香芝淒厲的慘叫幾聲,已軟趴在地。
她的武功被慕容慬廢了,換句話說,是他散去了她一身的內力,也是他重創了她全身的筋脈。
她受傷了!
往後只能勉強保留一份行走的力氣、吃飯的力氣,只要稍再用力,全身筋脈會刺痛難耐。
莫二舅衝了過來,“朱雀,你想作甚?陳蘅,他是你的女護衛,你就不管管他,任他在我莫家作威作福?”
見過慕容慬出手的下人們噤若寒蟬,此人太可怕了,對一個嬌弱女郎竟能下此狠手。
靜謐得彷彿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慕容慬揚了揚頭,“莫南,你可知芳姬的身份,可知此人的身份?”
莫二舅凝了一下,他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歡喜芳姬,憐惜她原是金枝玉葉之身,卻沉/陷青樓,他花高價爲她贖身,他不顧一切納入府中,給她一個名份。
“芳姬是金陵王之女又如何?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我就要護着她?我……”
啪!啪!
這是兩聲狠重的耳光。
莫二舅的臉頰被擊得左搖右晃,就連身子都似要摔倒,打他的不是別人,而是莫大舅。
“莫南,你是想死全家還是要累及全族?”
他不知道便罷,很顯然,莫二舅一早就知道。
憑甚要受朱雀的要脅?
誰也不能威脅他。
如果朱雀的張狂是因爲這個,他寧可說出來。
莫三舅大喝一聲:“都離開後花園,誰也不許過來!”
芳姬的身份絕不能泄出去。
莫四舅冷聲道:“芳姬不能再留了!”
他們很生氣,莫南不爭氣便罷,明知真相,還敢任意妄爲。
當年莫氏與西沈的慘烈,他沒看到嗎?
曾有一度,金陵王想滅莫氏全族,因爲莫氏的嫡長女乃是興帝的皇后,就這一點,他就想滅族,那些年,整個廣陵的莫氏過得惶惶不可終日。
西沈看似被陳留太主所滅,可莫家也是在幫輔的。
金陵王是莫氏的仇人,莫氏是以前西沈的仇人,莫二舅娶仇人的女兒爲妾。
莫三舅道:“你看看香芝的臉,再看看金陵王餘孽的臉,你就沒瞧出什麼嗎?你沒瞧出來嗎?”
莫香芝連連搖頭,“阿耶,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是你的女兒,他……他是我舅父,外侄多隨舅,我只是長得像舅父而已,阿耶……”
莫大舅道:“金陵王膝下有五子三女,其中有兩子一女爲嫡出,當年金陵王一家被德帝陛下下旨誅殺金陵,五子皆已驗明正身。芳姬身爲金陵王的嫡女,哪來的兄弟?你沒見過金陵王與沈妃的孃家人,可我是見過的。此人的容貌裡,沒有半分像金陵王。”
莫四舅此刻惱道:“二兄,你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替別人養妻兒,你是要累全族?”
“芳姬只是弱女子,香芝是……我的女兒……”
就算是死,他也要護住芳姬。
他曾許諾過她,要給她一方安寧。
即便芳姬身世有異,那又如何,她是他曾經真心歡喜過的女子。
芳姬聽身邊的僕婦說:“永樂郡主身邊的朱雀,殺死了一個俊美的玄袍人。”
“易兄!”她一聲低呼,來不及細想,愴惶從自己的小院奔出。
後花園裡,莫香芝跪在一個屍體前,哭得雙肩發顫,兩眼發直。
這人不是她的舅父!
她被師父和阿孃騙了,他們是她的親生父母。
她一直當自己是最尊貴的,可是事實曝露,她不是莫家的骨血,還會有誰會護她?
芳姬失魂落魄地奔近,身子搖了又搖,“易兄!易兄……”她一把抱住易水寒,眼裡全都是絕望,欲哭而不得哭,肝腸寸斷,呢喃道:“易兄,我毀了莫氏此輩最有才華的郎君……”
她悠悠地看着地上的人,“易兄,你等着,我來陪你……”
莫南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依然美麗,可她的眼神是這樣的痛楚,看着易水寒的屍首時,滿滿的都是依戀。
她從來沒有這樣瞧過他。
她對他的感情,遠不如她所說的那樣刻骨銘心,她真愛的另有其人。
莫香芝一聲驚呼:“從母!”
即便運足所有的力氣,她還是喊得不夠大聲。
晚了,都晚了。
芳姬用頭上的銀釵狠狠地扎入自己的喉嚨,鮮血奔涌。
莫南一把扶住芳姬,未語淚先流,“芳華,爲什麼?我……一早就知道香芝……她不是我的女兒。”
“你知道……”她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的莫南。
他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寵溺她、縱容她。
莫南道:“香芝長得不像我,亦不像莫家人,我只以爲是你在別苑時被傾慕者糾纏所生……”
既然是這樣,他爲何依舊待她好?
“當年我在歌舞坊遇見你時,你已不是完\璧之身,你侍候過旁人,那時不介意,又怎會因你之後失\身於人而責備,是我沒能更好的保護好你。”
傻子!
真是一個傻子!
莫香芝爬了過來,“從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