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樓。
三樓。
“蘭諾,你的心結可解開了?”沐音看着一旁神色難掩激動的人,淡淡道。
蘭諾突然單膝跪地,朝着沐音恭敬地拜了一拜,眼神裡似是有什麼在急速流轉,讓人看不真切:“蘭諾多謝小姐,終於可以爲全家報這血海深仇。”
這可是她日思夜想近十年的目標啊,如今終於達成了,想必泉下有知的父親他們看到也可以瞑目了吧。
“仇是你自己報的,不必謝我。”沐音糾正。
“不。”蘭諾神色堅定:“若不是小姐當初收留,蘭諾也不會有今日。”
“起來吧。”沐音神色微動:“既然大仇已報,想來你也不用日日受那夢魘折磨了。”
“小姐?”蘭諾一臉驚愕,卻在瞬間紅了眼眶,原來,原來小姐一直都知道,那年,她不過九歲,親眼目睹父母兄長在自己面前慘死,那一幕幕像是怎麼都揮不去的夢魘,整夜整夜的纏着她,幾乎每晚她都會從睡夢中驚醒,這麼些年,她從未睡過一天好覺,原以爲這些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卻不想小姐竟然全部知道。
那感覺就像是在海上漂浮了數日,終於抓到了一棵浮木,如此的幸運,如此的感激。
多麼慶幸她遇上了小姐,多麼慶幸小姐這麼待她。
看出她心中所想,沐音終是嘆了口氣,輕輕拂過她的肩膀,這麼些年她們一直在一起,一起走過最難捱的時刻,一起訓練一起歡笑,她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很多時候,自己都會將她當成是一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不管怎麼說,自己實際上的年齡加上如今的年齡也早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整日朝夕相處,她的一舉一動自己又又怎麼會不知道。
六年前,自己也不過才十歲,當初跟着師傅雲遊四海,剛好撞見她餓的只剩一口氣孤零零的躺在破廟裡,渾身髒兮兮的,整張小臉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原本對於這樣的事,自己的心早已硬如磐石,可看到她眼睛的一瞬,自己還是被深深地震撼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明明虛弱的只剩下一口氣在支撐,可那雙黝黑的瞳孔卻亮的驚人,那是對生命的渴求,對活着的期望,這麼一具小小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的求生意志,讓自己側目,最終將她帶了回去。
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她竟是當朝禮部侍郎的千金,而就在不久前,禮部侍郎全家遭滅門,除了被偷偷送出去的她,其餘無一生還,在後來偷偷的調查中,才發現原來誣陷告發他們的人竟然是那個她們家曾經收留過的落魄的幾乎快要餓死的陸譚山,當時他身無分文,幾乎就要餓死在街頭,而她的父親因爲一時善念將人帶回了家中,不曾想,陸譚山竟然看上了她的姐姐,此事自然遭到她的父親的反對,不是嫌棄他貧寒,而是她的姐姐早已有婚約在身,卻不想他竟然因此事生恨,夥同劫匪挾持了她的姐姐,也因爲這件事,她的父親一怒之下將人趕了出去,再不許他踏進府門一步。
卻沒想到他竟然生下這般強烈的恨意,竟然誣告她的父親勾結外藩,意欲謀反,卻不想,還未等調查清楚事實,便被搜出證據,是以她們一家全被送上了斷頭臺。
而陸譚山也因爲這件事才一步步走到了如今,成了現在的京兆府尹。
這麼些年這件事一直壓在她心底,她拼命習武,爲的就是有一天能手刃仇人,如今終於也算是能如願了。
“小姐,如今大理寺參與了進來,會不會……?”激動之餘,想起這次的計劃,蘭諾怒有的有些擔心。
“不礙事。”且不說京兆府尹這件事他們查不到什麼,就算查出來最多也就是江湖追殺,一個江湖追殺,朝廷必然不會深究下去,江湖如此之大,誰有能知道他究竟是得罪了誰,這件事最終也就只有不了了之罷了。
“關於你父親他們的冤情,你可有什麼打算?”事情的起因是因爲陸譚山,他雖然死了,但蘭諾一家的冤情到底還是沒有澄清。
蘭諾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淡淡道:“陸譚山已死,父親他們已經不在了,澄清冤屈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就算澄清了又能怎麼樣?父親他們都已經不在了,而她,也早已不是什麼官宦人家的小姐了,說到底,不管怎麼樣,都已經回不去了。
沐音看着她這副模樣,又怎會猜不出來她心中所想,罷了,罷了,這件事還是她親自動手吧,總歸是要還她一個清白之身的。
------題外話------
兩萬字了啊,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