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音沒有開口,而站在一側的蘭諾卻是上前一步冷聲道:“勞煩劉管家去告訴侯爺一聲,小姐從熠王府一路趕來受了風寒,不宜久留,這便要去休息了,倘若是沒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
劉福眉梢閃過一絲不悅,但是語氣卻還是十分客氣的道:“這……劉福知道不該擾了小姐休息,但是……老爺與公子已經在大堂等候多時了,大小姐倘若不去,劉福也不好交差啊……還請大小姐看在老爺等候多時的份上,就隨劉福去一趟吧。”
“讓路。”突然,沐音神色冷淡的淡淡開口道。
劉福聞言卻是微怔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眉宇間不由得染上了絲絲的怒意,他在這南侯府當值這麼些年,哪個對他不是敬着供着,就連沐煦對他也是要禮讓三分,如今這個十年前被趕出南侯府的名義上的大小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他臉面,哼!難不成還真當自己已經是王妃了不成?!
劉福雖只是南侯府的一介官家,但是對於盛京的局勢卻也是瞭解透徹的,這熠王是個什麼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就算獨得聖寵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病撈子罷了,誰知道哪一日就嚥氣了?熠王一死,這王妃的名頭自然一點用處都沒有了,恐怕將來能不能存活下去都是個問題,更別提什麼風光了。
掩下眸中的怒意,卻是並未退開分毫,甚至還悄然的往右挪了兩步,正巧擋在了沐音的身前,只聽他開口道:“大小姐還是不要難爲劉福了,劉福也是聽老爺吩咐行事。”
話語雖然客氣,但是這語氣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隱隱之中頗帶些許威脅之意,讓蘭諾卻是直接的皺起了眉頭:“劉管家耳朵聾了不成?你若繼續擋在這裡,傷到了筋骨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劉福頓時冷笑一聲,他自然是知道這蘭諾是有些功夫的,但是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鬟,難不成還敢在這裡對他動手不成?
“蘭諾姑娘,你我同是下人,這主子的事情可不是這麼好揣測的。”
“呵。”蘭諾嗤笑一聲,眉宇只見閃過一絲凌厲:“劉管家甘當奴才可不要以爲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樣!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膽敢對我家小姐不敬。”
“放肆!”劉福的面容頓時變得陰沉下來,深陷的雙眸佈滿了陰鷙的眸光,像是猝了毒般的瞪着蘭諾道:“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如此狂妄!來人吶!將人綁起來重責二十棍扔出府去!”
站在一側的幾人看着面上掛着冷笑的蘭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有些躊躇起來,眼前這位主兒的本事那他們可是親眼瞧見過的,當初可是將那大理寺卿都毫不猶豫的踹了一腳,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送上去豈不是要被打殘?!但是這劉管家的手段他們也是領教過的,倘若是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那將來他們的日子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正猶豫間,只聽到劉福憤怒的呵斥聲再次響起:“都杵在那裡幹什麼?一個個的都聾了?皮癢了不是?”
幾人聽到劉福的呵斥聲,頓時心下一個顫慄,再次互相對視了一眼,卻是有些猶豫的向前走了兩步,得罪眼前這位頂多是被打殘,但是倘若當真得罪了劉管家,那就不是殘廢這麼簡單的了,只怕是會比身不如死更加的生不如死!
就在幾人走至蘭諾身前準備出手之時,卻聽到一句清冷而又淡漠的聲音響起。
“我同意了麼?”
雖然只是一句淡淡的話語,但是卻是讓幾人渾身一顫,猶如墜入了冰窟一般,頓時幾人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就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劉福陰沉的面色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看向沐音道:“這丫鬟目無尊卑,不懂禮數,侍奉在大小姐身邊難免會出什麼岔子,與其日後後悔,倒不如現在就懲治了的好,大小姐放心,府中靈巧的丫鬟多的是,過後我便將人全部帶到錦瑟院供大小姐篩選。”
“你是什麼東西?我的人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沐音眸色冷然,神情自始至終都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大小姐!”劉福眸光一暗,陰沉的面色再次沉了下去:“劉福身爲府中官家,理應……呃!”
話還未說完,只聽悶哼一聲,只見那劉福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略顯肥胖的身軀霎時間飛起直直的朝着一側的花盆砸去。
“哐當——”一聲,花盆應聲而碎,只見那劉福躺在地上,身下一堆花瓶碎片以及溼土,本是陰鷙沉鬱的面容此刻卻變得痛苦不堪,冷汗淋漓,掙扎着翻滾在地,卻是就連動彈都動彈不得分毫。
而站在一側的幾人卻是滿臉驚恐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那站立的雙腿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不過,卻是沒有人膽敢上前攙扶一把。
沐音卻也只是冷眼掃了一眼,便直直的越過了那破碎的花瓶,徑直朝着一側走去。
蘭嫣掃了眼躺在地上痛苦的只能呻吟的某人,冷哼一聲,卻是直接跟上了自家小姐的步伐,朝着錦瑟院而去。
劉管家的事情自然瞞不過沐靖南,沐靖南雖然氣惱,但是卻也知曉輕重,就算這劉福沒什麼錯處,他終究也只是一個下人而已,沐音好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爲了一個下人去懲治自己的親生女兒,沐靖南自認爲他還沒有如此的偉大。
不過,對於沐音如此無視於他,沐靖南自然是萬分氣惱的,且不說這今日一早府中發生如此大事,她不僅沒有露面反倒是睡得香甜,而且不過就是讓她出一些力,竟是如此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簡直是沒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倘若是柔兒,今日必定早早的就前來看望了,沐靖南第一次覺得果真還是養在身邊的孩子親近,同時心下也不由得懷疑起來,這府中的一切事端還當真是從沐音來了之後才逐漸發生的。
先是荀兒無端被惡人谷的人所傷,其次柔兒也跟着生死未卜,緊接着如今又出了這麼一檔子奇怪的事情,這好端端的院子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蛇?哪怕是仇家尋仇那也沒辦法一時間找來這麼多的蛇啊,更何況沐府這麼多年以來根本就沒有什麼仇家,又何來的尋仇之說?
這樁樁件件的事件,不由得讓他不往這方面去想,雖然他也並不相信命格這一無稽之談,但是眼前的種種又如何去解釋?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心底深處已然信了幾分。
不過這些也僅次於他在心中想想,並未對任何人提及過,阮僑玉的性子他是知曉的,倘若他當真將這些疑慮講出來,這整個沐府可是當真要亂了。
差人送了些補品到錦瑟院,沐靖南便讓沐煦與沐荀兩人出府去打探消息了,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也是不能錯過的。
同時,閔府的帖子也送到了府上,閔懷良雖只是尚書,但是手中握着的權利卻也不小,更何況有皇后在背後撐腰,此番閔府的婚宴自然也是熱鬧的很的,而沐靖南身爲侯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沐煦與沐荀與那閔懷良的次子年齡差距不大,又同爲官宦子弟,自然也是收了帖子的,不過讓沐靖南不解的是此番閔府送來的帖子竟然還有一份是單獨贈與沐音的。
音兒是皇上親口下旨冊封的熠王妃,雖然還未拜堂成親,但是這也已經是板上釘釘不爭的事實,閔府送來帖子也不足爲奇,但是當初這閔懷良最疼寵的兒子閔承鈺卻是因爲音兒的關係被淳王府世子挖了雙眸,雖然不是音兒所爲,但是終歸是因音兒而起,更何況這閔承鈺次日便被傳出死了的消息,閔府雖然沒有什麼動靜,但是沐靖南可謂是瞭解閔懷良此人的爲人的,他本就不是那以德報怨之人,如今又怎麼會突然誠意相邀音兒去參加婚宴?
這難道不是太過匪夷所思了麼?
不過,當沐音拿到手中的帖子之時卻是笑了,看來這閔懷良還真不是個傻的,皇后的心思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沈靈芸受了皇后的蠱惑不惜丟下臉面日日來這熠王府跑,倘若事情真如皇后所願,那她可就不僅僅是多了個翰林院學士府的支持,更是多了個祁瑾熠的撐腰,這天下誰人不知皇上獨寵熠王,可以說得到熠王的支持那就等於已經得到了半壁江山,但是這皇后的算盤註定是打不響的。
今日之所以對那沈靈芸出手,爲的也只不過是這一張帖子而已,幸好這閔懷良不是個傻子,知道什麼叫孰輕孰重,這沈靈芸既然利用不到,那也唯有來拉扯她這個穩坐熠王妃名頭的未來王妃了。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效果,沒有今日這齣好戲,這帖子恐怕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到手,雖然沒有就算沒有帖子她也必然進得去,但是總歸是沒有這樣來的方便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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