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昏暗幽深的暗房內,微亮的燭火搖曳,倒映着牆壁隨處可見的倒影晃動,寒風拂動,縈繞一地冷寒。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飛快的閃過,眨眼間,只見房內已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主子。”微沉沙啞的聲音悠然響起。
“人找到了沒有?”低沉的聲音陡然道。
只見那站在桌子前方的一道暗沉色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幽深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半跪在眼前的人,周身冷然的氣息乍現。
“屬下無能,尚未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黑衣男子垂眸道:“昨晚追蹤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蹤跡,會不會是……有人暗中先動手了?”
程鉞眉目一凜,心思卻已是快速的轉了起來,想到某種可能,神情陡然間變得十分冷峻:“查!調動所有人手務必將人給我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黑衣男子神色一凜,立即恭聲應道:“屬下遵命!”
在黑衣男子退出去之時,程鉞的聲音再次響起:“切記,此事絕不可打草驚蛇,必要之時,除之而後快!”
“屬下明白!”
黑衣男子的身影逐漸消融於夜幕之下。
程鉞看着桌面方纔傳來的信件,眸光不由得越加的冷然起來,放着好好的公主不當,非要給他整出這些事端來,那就莫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不安於室,那就只有徹底扼殺了!
“來人吶。”
話音落地,屋內一番閃身進來一人,垂眸恭謹道:“主子有何吩咐?”
“立即派人傳信回去。”程鉞側身在男子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而後又道:“記住,此事只能親自告訴皇上,若非皇上本人萬不可泄露半分。”
男子點頭領命而去。
就在男子閃身離開的當下,門外卻是突然響起了通稟聲:“主子,齊家之人來了。”
程鉞凌然的雙眸倏然眯了起來,頓了片刻,卻是揚聲吩咐道:“帶他進來。”
“是。”
片刻功夫,腳步聲已然由遠及近的緩緩響起,眨眼間,吱呀一聲門被從外向裡推開,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款步而來。
來人一襲深藍色溝紋淺絲,腰間束着溝紋淺絲束帶,形神俊逸,風姿俊朗,尤是一雙攝人心神的桃花目在這燈火搖曳的暗房顯得燁燁生輝。
“齊公子深夜造訪所爲何事啊?”程鉞率先開口道。
“聽聞程大人這裡出了一點事端。”略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只見齊昊身形一轉已然落座在了一側的座位之上:“怎麼?人還沒有找到?”
“齊公子的消息還真是靈通。”程鉞面色不變淡淡開口道:“齊公子深夜造訪就是爲了問此事?”
齊昊勾了勾脣角,桃花眼微微上挑:“我今日前來是想給程大人提個醒。”
“恩?”程鉞眉梢微挑:“齊公子此話是什麼意思?”
“程大人難道還不明白麼?”齊昊道:“你不必將我視作仇敵,在這裡我們纔是站在一邊兒的不是麼?”
“正所謂相輔相成,程大人不會當真以爲我會與你站在敵對面吧?”
“齊家到底之於何處,齊公子應當比我明白纔是。”程鉞挑脣道:“不是我以爲,而是齊公子的做法讓我不得不深以爲意。”
“哦?”齊昊挑眉,脣邊溢出一絲笑意道:“看來倒是我的不對了,也罷,孰對孰錯,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人,若是找不到人,最先倒黴的可還是程大人。”
程鉞的面色沉了下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話卻是對的,若是找不到人,最先倒黴的還是他,想通了這一點,冷然的雙眸倒是溫和了不少:“齊公子可是知道什麼消息?”
“消息倒是沒有。”果不其然,聽到此話,程鉞的面色已然再次沉了下去,不過未等其開口,齊昊卻是接着道:“不過,想要找到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程鉞揚眉,只聽齊昊接着道:“單憑她一人是絕對沒有這個本事悄無聲息的逃走還不被你的人發現,既是不是她逃走,那你想想可還有什麼可能?”
程鉞面色微冷,當初他派人守在門邊之人雖不是武功絕頂,但也絕對卓絕,看住她已是綽綽有餘了,如此悄無聲息的溜走,只能有一個可能,被人擄走!
看到程鉞越加冷然的面容,齊昊卻是淡淡一笑道:“看來程大人已經想明白了。”
“既然已經確定了是被人擄走,那程大人就不妨想想她在此地是都與什麼人結過仇怨?”
結仇?!
程鉞微微蹙眉,此番來到北楚也不過短短月餘,能與何人結過如此之大的仇怨?!正欲搖頭,腦中卻是陡然間閃過一抹精光,繼而雙眸也不由得眯了起來。
若是說得罪過的人又能有如此本事之人也就只有一個——雲門門主!
想起一醉樓的言語,心中越發的肯定了這個念頭。
“看來程大人心中已經有數了?”齊昊道:“程大人懷疑的人是誰?”
程鉞眸光一凜,冷冷的道出了四個字:“雲門門主。”
果不其然!
齊昊眉目輕挑,脣角卻是勾起了一絲淺淡的弧度,淡淡道:“據我所知南侯府大小姐沐音與她的仇怨應當也不淺。”
幾次三番上門奪人夫君,可不就是仇怨極深麼?
程鉞卻是搖了搖頭道:“她沒有這個本事。”
南侯府雖在盛京勢頭不小,但是終歸也是侯府而已,那沐音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南侯府的嫡女罷了,又哪裡有這個本事將人給擄走?!
“她沒有這個本事,不代表旁人沒有。”齊昊淡淡的開口道。
程鉞眯眼:“你的意思是?”
“程大人大概不知道一件事情。”齊昊道:“這沐音與這雲門門主的交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程鉞心中登時一跳:“他們是認識的?”
“我也是在荊州之時偶然得之。”齊昊道:“將這兩個同時得罪,程大人覺得依照雲門門主的性子會放過她?”
程鉞面色一僵,怎麼會放過她?!這雲門門主的性子他也是不甚瞭解的,這絕對的是個齜牙必報的主兒,幾次三番挑釁,這雲門門主又怎會放任不管?!
此時,程鉞卻是恨不得直接殺了那褚黎曼,真是蠢貨,惹誰不好,偏偏要惹到這兩個最不能惹的人!
“齊公子可有什麼辦法?”既然已經大致確定了人在哪裡,剩下的就是如何將人給撈出來了。
“熠王的大婚之日還有十日。”齊昊突然道。
程鉞揚眉,對上齊昊看過來的眼神,卻是突然恍然道:“你的意思是……”
齊昊勾脣淺笑:“程大人到時應當會準時出現的吧。”
“當然。”程鉞道:“齊公子儘管放心便是。”
“如此,我就在此多謝程大人了。”齊昊朝着程鉞淡淡的拱了拱手道。
“如齊公子所言,相輔相成。”程鉞道。
兩人相視一笑,夜幕下的寒風不知不覺更加澀然。
另一處。
“淳王府可有什麼動靜?”祁景煥看着下首之人,沉聲道。
“除了前兩日淳王府世子前去熠王府,其他並無任何動靜。”那人恭謹的答道。
“軒王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祁景煥接着道。
“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王爺不必擔憂,軒王成不了什麼氣候。”坐在一側的寧振安朗聲開口道,眉宇之間皆是無慮之態。
祁景煥朝着那人揮了揮手,這纔開口道:“若是換成以前,他自然成不了什麼氣候,但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了,他也算是鯉魚翻身,本王又怎麼能不加以防範?”
依照如今的情形,這祁榮軒就算是沒有這個心思,那他也絕對是阻礙他的絆腳石,就算沒有什麼殺傷力,那也會鉻腳的不是麼,斬草除根纔是最好的辦法!
“他沒有這個本事。”寧振安道:“容家隱退,梅妃如今也早已失勢,他也只不過就是一個空殼子罷了,構不成什麼威脅。”
“還有淳王府這個變數。”祁景煥眯眼道。
淳王府一日沒有表明態度,就一日存在威脅。
“就算淳王選擇了他,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與你相匹,王爺又何必憂心?”寧振安道。
“他的實力確實比不得本王。”祁景煥冷然道:“但是父皇此舉難保不是想要提拔他,剛扳倒了皇后,沒想到又來了個他!父皇可當真是好算計啊。”
“如今東宮之位空缺已久,皇后一派又消隱,現下朝中上上下下都早已心知肚明,王爺將會入主東宮,皇上或許也只是順勢敲打一番罷了,而軒王也不過就是順手拉出來的第一個。”寧振安道:“皇上就是想要看看淳王府的反應。”
祁景煥自然也能想到這些,但是這些卻並不足以讓他放心:“淳王府絕對會是個變數,即便本王不能收服,也絕不可能讓其落到旁人之首。”
寧振安眸光一凜,幽然道:“王爺的意思是……”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祁景煥冷然的聲音倏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