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在外頭睡着,許恩慈卻因爲屁股火辣辣的疼,又肚子裡悶一堆心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敲門聲過後,就沒有其他動靜,她也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只能撐着身子下牀,回到門邊,心中暗罵一聲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然後一打開門,就看到男人靠坐在牆上。
燈光有些暗,男人疏而長的睫毛落下很淡的陰影。硬朗的五官透漏一絲疲倦,眉宇間打着一個輕褶。
她看了眼另外一端,Amy住的房間,又看了眼耐耐容容的房間,一邊告訴自己這是他的苦肉計,一邊卻心疼的蹲下身把他叫醒。
忙着心疼林傅的許恩慈也不覺得自己屁股多麼痛了。
而男人不知是已經學會保持警惕還是如何,才入睡一會兒,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睜開眼。
那速度嚇到了許恩慈。
她甚至以爲他是在假寐,如果他的眸中沒有那層朦朧睡意的話。
“進房睡吧,會冷的。”許恩慈懊惱,她怎麼和他耍起脾氣來了,如果不是因爲她,威廉根本不需要這麼奔波,幫她想事情想解決的方法。
林傅眼神聚焦,見她沒事幾不可見的鬆口氣,擡手揉揉太陽穴,勾脣一抹笑不忘調戲她,“心疼了?”
林傅嘴上不肯吃虧,但進了房間,還是先找了藥膏幫她塗抹。
都說臀部是痛感最強,卻最不容易受傷的部位。
但是在看到那白嫩嫩的小屁股,此時紅腫起一片,林傅還是心痛了……丫就是受虐狂,他之前怎麼就狠得下心?
似乎是察覺到周圍的氣壓不太對,乖乖趴着的“受害人”輕輕咳了咳,“其實、也不是很痛,你擦了藥膏,我們早點睡吧。”
林傅不語,卻嘆了口氣。
許恩慈心裡咯噔一聲,也不記得此時要爲自己謀取點什麼對應的好處,理智魂飛天外,乾巴巴的哄道:“這、愛之深責之切嘛,我不怪你的。”
“是嘛?”林傅周身的氣壓忽而放鬆下來,將藥膏擠在手心,然後放下,雙手摸勻。
許恩慈對於塗藥膏的認知,還在擰出一小段到指尖,然後擦拭傷口,卻沒想到,貼到自己小屁屁上的是男人的手掌……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將埋着的枕頭拉得更上一些,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去。
捱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男人的手略有粗糲,而藥膏卻清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一邊無地自容,一邊思緒亂飛的許恩慈呲牙咧嘴,又羞又惱的笑彎了眼。
最後怎麼睡着的都忘了。
林傅匆匆洗了個澡,才上牀。
不知是痛,還是睡得沉了,他家小祖宗姿勢很安分,和他進浴室前一模一樣。
他上牀,伸手到她背後將被子掖好,才順勢攬住她的腰,在那睡得香甜的臉上落下一個吻,好夢,我的寶貝。
第二天醒來,許恩慈的屁股經過一夜,已經消腫。送孩子去幼兒園,回來途中遇到了孫嘉宇。
自從他住在公司,兩人已經好久不見,途中發
生了好多事。
而孫嘉宇對於許恩慈的近況知道個就大概,兩人聊了一會兒後,在路口分別。
然後許恩慈就看到不遠處的報亭,爲首夾着今天的報紙,一行碩大的黑體標題讓她停住了腳步。
配圖是兩張彩色的女人躶體照,上面某些部位打了馬賽克,可這樣看上去更讓人覺得驚悚,因爲背後是猩紅血跡。她看上去像是昏迷了,不遠處還放着各種金屬刑具,那種,不合法的虐待刑具,褐跡斑斑,看得讓人毛骨悚然。
因爲面部也打了馬賽克,許恩慈不知道那是誰,而對於這新聞,記者言辭犀利,句句不離開有違倫常,禽獸不如。
所有的不利言行,全部指向閆氏如今的當家人,閆鈞臨。
但是,最讓她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如今青雲城已經不再是閆氏一家獨大了麼?
閆家不是最重視控制輿論走向,怎麼可能把這事給放出來?
事實證明,報道這件事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野生媒體,記者言辭懇切的同時氣憤填膺,揚言絕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還呼籲各界人士,包括法政部門參與調查。
可之後,那名記者的後續報道,只有一件事,沒有說出那名受害者的性命,文章最後說他壓力太大,已經撐不下去。
該留的疑點已經留下,該含糊其辭的地方讓人各種猜測。
導報發出的第二天,記者就自殺了。
真真切切的人命又發生,之前被閆鈞臨壓下的公路集體抗議,死三人重傷五人的消息也相繼被挖出。
閆鈞臨包括他背後代表的閆氏,終於被捲入了漩渦。
真正能救他的只有證據,可是證據全在對方手上。
在就要求嚴懲閆鈞臨的旗號和勢頭愈演愈烈,而當事人根本沒有露面的時候,許恩慈終於按捺不住了,決定第二天去看看他。
林傅最近忙着Amy給他的文件,新項目因爲鉅款融資,不能出半點差錯,計劃書策劃案從頭到尾都需要親自檢查。
知道閆鈞臨對於她來說是個疙瘩,沒有勸也沒有干涉。
“夫人,少爺還是不肯吃東西。”年過百半的老人端着已經涼透,卻半點都沒有動過的就菜餚。
胸口戴着白花,穿着一身黑色長裙的魏瓊擺手,語氣無波,“撤下吧,我去看看他。”
她上樓的時候,精緻到一絲不苟的妝容,突然露出濃重的疲態,毫不掩飾。可等到她進屋的時候,卻已經完完全全收斂好,又是一副女強人姿態。
“你要向流言低頭?”
高跟鞋在凌厲的話語中,顯得格外明顯。
不遠處的人抱頭蜷縮在房間角落,地上散落着一堆酒瓶子,還有些玻璃渣碎了一地,空氣中的酒精濃度足夠讓不會酒的人醉了。
魏瓊皺着眉,走到窗邊,全部都打開,恨鐵不成鋼的朝閆鈞臨怒喝,“閆氏還沒垮,你要先把自己搞垮嗎!”
閆鈞臨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高跟鞋的“得得”聲從外間一路來到裡間,魏瓊一把奪過他還在
喝的酒,捏着瓶頸,“乓”一聲砸在牀頭櫃。
玻璃渣四濺。
女人保養很好的手被劃破,腳背被劃破。而近距離的閆鈞臨更是臉上手上都有了傷痕,猩紅的血液迅速流出。
魏瓊扔掉酒瓶,蹲下身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拉起他垂着的手。
她拿着玻璃碎片在他手腕上比劃,語無起伏眼神漠然,“朝這裡割下去,記得用力點,懦夫!”
閆鈞臨沒有看她,彷彿她是個跳樑小醜,充耳不聞她所說。
魏瓊臉色青了幾分,將玻璃片比向自己手腕,“你要逃避是不是!三十多年白活了是不是!”
“我比你痛苦一百倍,要死是不是我先死!”
閆鈞臨依舊沒有反應。
魏瓊咬牙,狠了狠心,手下一用力。
沒有肉帛撕裂的聲音,鋒利的玻璃片悄無聲息的在纖瘦的胳膊上割出一道口子,濃稠血液隨之涌出。
聞着鐵鏽味,猩紅的液體讓女人目光閃過瘋狂。
擡頭看閆鈞臨依舊一動不動,魏瓊低頭在胳膊上又是一番亂割,彷彿已經失去了痛覺。手上傷痕橫七豎八,她又割破自己的肚子,劃開衣料,看到鮮紅涌出黑色的衣裙。
她哈哈大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握着玻璃片的手已經鮮血淋漓,瘋瘋癲癲的說着什麼從室內跑出去。
這天是週末,許恩慈沒有去閆氏,而是直接去了閆家。
如果在公司能逮到人,媒體不可能一直單方面的叫囂,閆鈞臨一直避而不見,這和她記憶中的男人,一點都不相符。
到閆家的時候,她打了寒顫,心想這天氣確實涼了,搓了搓胳膊就進了大門。
門衛看了她一眼,也許是認出來,所以沒有阻攔。
進了大門,裡面還有一段路要走,有傭人排着隊將菊花盆載端出,放在道路兩遍。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
空氣中,有股香氣直襲而來,但是隱約的,許恩慈卻有些不舒服,於是她隨手拉了個傭人,問:“你們閆少爺在嗎?”
對上了傭人的正面,才發現是個沒多大的小姑娘,此時殷紅着眼睛,額角貼着創口貼,似乎哭了好一會兒。
傭人沒有回答什麼,有些失禮的拍掉她的手,轉身匆匆跟上離去的隊伍。
是單純的她自己發生了什麼事,還是閆家發生了什麼?
許恩慈心口一跳,腳下加快步伐,很快就到了主廳。循着回憶,她上了二樓,可是空氣中那股讓她不舒服的味道越來越重了。
等到她站在二樓樓梯口,筆直的就對上了沒有關上的門。
她的瞳孔才驀地放大,渾身猛烈一顫,驚叫哽在喉嚨!
不是不怕,而是失聲……
如果不是因爲手握着欄杆,許恩慈甚至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軟綿綿的腳根本吃撐不住自己,會整個人直接跌落下樓梯。
也許是聽到了動靜,一直低着頭的男擡首看過來。
許恩慈的心又是猛地一顫,“閆、閆大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