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一點,六年前,許恩慈也已經和許家再沒有任何瓜葛。哪怕沒有媒體報道這件事,但在許家的人眼中,她已經不可能再是許氏的法定繼承人。
那爲什麼,這些人,卻還圍着那個女人轉?
“林傅的來頭,我還沒有找出來,你先給我樹了敵。”男人語調微揚,“我該誇你麼?”
“是我太心急。”秦喚承認錯誤,又擡手碰了碰胸口,心有餘悸的跪着移動,來到坐着的男人腳邊,虔誠又可憐的望着他,“救救我,我不想回那個狼窩了。”
“狼窩?”男人似乎對這兩個字覺得體貼,莞爾一笑,眸中的溫度軟了下來,卻更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掌很大,輕柔的托起她的下頷,薄脣微微揚着,溫柔的緩緩的開口:“你說……我是該讓他們順藤摸瓜,找到我呢?還是,在他們有動作之前,先把你這條騰……掐斷。”
話音落下,他來到她脖頸處的大手虎口作勢一掐。
秦喚嚇得臉色頓白,“不、不要,不要。許建強說了,就算英鵬不是他的孩子,許氏也只能是英鵬繼承。到時候,真正的權利在你手裡,沒有任何損失,也不會懼怕任何人了不是嗎?”
沒得到反應,秦喚急了,手指揪着他的褲腿,苦苦哀求,“我一定不會再那麼沉不住的意氣用事了,求求您留下我,我看到那女人繞道走,繞道走還不行嗎?”
男人見此微微嘆口氣,十分懊惱的樣子,手指順着她雪白的脖頸來到她呼之欲出的胸口,“我是真的捨不得你。”
察覺到她一雙柔軟殷切的貼上來,望着那惶恐卻又迷亂的臉色,他眸色一沉,手中加重揉捏的力道,笑,“當然,不嚇唬嚇唬你,我們喚喚哪裡長得住記性?”
……
許恩慈因爲手腕的傷口開始結痂,暫時還不能握鼠標和拿筆,所以在酒店過了一段相當消停的日子。
而這三天裡,莊謹來的最殷勤。
也不知道是掩人耳目,還是怎麼,每次來,和兩個小孩中總要一冷一熱的鬧騰一段時間。
而許恩慈見他們打成一片,也覺得欣慰。
開着的電腦屏幕上,還有封沒有回覆的郵件,她拿着手指一個個字的戳……
“我們沒事。”
如此簡單的回覆,其實有着一份十分“冗長”的來信。
是威廉的信,那邊的IP地址確實是美國不錯,在許恩慈的印象裡,他也從來不會騙人。
而這麼一大段解釋,起因是在出院當晚,她心癢難耐,發了郵件詢問。
他解釋是他在美國新開的分公司實在走不開,希望她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和孩子。語氣關切的問起她回國正事的進展,並明確表示自己沒有任何兄弟姐妹流落在中國美國等等各個國家,最後說很想念她和孩子。
是的,許恩慈一直介懷着的是:林傅,一個憑空冒出的人,一來青雲城就和許家鬧翻臉,接着挑釁商翊之都忌諱的莊謹。
而且,哪裡會有一個出身高貴自命不凡的款爺,會莫名其妙的看上一個帶着一對兒女的女人?
許恩慈自認爲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相信一見鍾情,所有的愛情都是有源頭和蹤跡可尋的。
而得到威廉的回信,林傅和威廉有關的疑惑可以暫且放一放。
如果說
,林傅是因爲她是Kindness而有追求的念頭和行爲,那她寧願爲他工作,畢竟那不是愛,只是欣賞。
“叮咚……”
新郵件的提示:“照顧好自己,我過些日子就來看你們,我親愛的妻子。”
發郵件,當初在英國的時候就有這樣的習慣,但他的內容頂多都是“我們想你,我孩子親愛的媽咪。”害得她幾次都以爲這些郵件其實是耐耐代筆寫的。
而現在……
這是在宣佈所有權?
看着郵件最後六個字,她緩緩沉下了眉頭。那種感覺,彷彿事情似乎在一點點的脫離自己的掌控,不,是從來沒有在她掌控中。
才這樣想着,就聽到有人叫自己,才發現莊謹今天也來了。
“怎麼了?”
“許家掌舵戴綠帽,二婚妻子二手兒。”
許恩慈接過報紙看到這標題,心中猛跳,擡頭看莊謹,“這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莊謹臉上的詫異顯然不必她少,卻又舒口氣,浮脣笑,“不過這樣的話,一直關注我們的媒體會少一些,我們也不用這樣一直吊着膽子。”
也許,對莊謹來說,只是轉移輿論和人們視線的一個勁爆新聞。
但對於許恩慈來說,卻不是。
秦喚給許建強戴綠帽的事情,她在國外就知道,回國才發現所有人都還被矇在鼓裡。她打算利用這個,打的他們措手不及,誰知道,對面竟然選擇棄車保帥。
是了,如果真的只是機緣巧合被媒體八卦挖到,對方絕對不會這樣乾脆的直接放棄秦喚。一定是因爲林傅闖入許家救了她,纔打亂了對面的佈局。
所以說,林傅的這個人的出現,不僅僅是打亂了她,雖然她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但更重要的是,打亂了對面的步調。
一石激起千層浪,秦喚這個棋子,這麼早被丟棄……
那麼預示着,她的猜測是對的,她背後的人就是許建強?
許恩慈不確定,捏着報紙的手微微緊了些,她擡頭看莊謹,語氣緊蹙,“孩子交給你照顧,我出去一趟。”
“哎,現在外面很亂你別走。”
“沒事。”
許恩慈隨便換了身衣服就往外面趕,如果沒猜錯的話,秦喚現在一定在醫院,找許建強對峙。
因爲秦喚一定沒有想過,許建強會有那麼一天,竟然選擇過河拆橋!
其實她覺得,如果她是許建強,一定會選擇繼續利用秦喚,讓秦喚心甘情願的將所有事情都一個人承認下來,讓他和這件事沒有絲毫干係。
不管是錄像帶的事情也好,戴綠帽的事情也罷,也不急於一時,就連忙砍掉左膀右臂撇清關係。
許恩慈行色匆匆,出酒店的時候,被一個包着頭巾的街頭流浪者模樣的女人撞了一下。踉蹌了一小步站好,連忙去扶她。
卻看到她突然擡手向自己揮來!
緊接着臉上一陣溼熱。
擡手摸了把,看到是濃稠的血液,許恩慈臉色一變。才發現那人寬大的破舊衣服下,手掩在衣袖下,被繃帶裹起的手,嵌着幾片薄而鋒利的刀片。
許恩慈捂着臉後退。
那人卻發瘋一般,“啊啊嗚嗚”的叫着,追上來。
許恩慈乾脆一把接住她再次
揮來的手,狠狠一擰,卻發覺那不是她的手腕,心下一凜,自己的力道爭不過一個神智失常,一身蠻力的人。
只見她擡起另一隻手,許恩慈推了她一把。這人精神有問題!大庭廣衆的鬧市裡,竟然做這樣的事。
她往酒店跑,在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急急喊:“商翊之救我!”
商翊之聞言身形一頓,轉身看到她,臉色突變,疾步跑來,一把將她圈在懷裡。
緊接着一聲沉悶的肉體落地身。
許恩慈低喘吁吁,轉頭要看追自己的人怎麼樣了。
“沒事吧?”商翊之低頭看她,卻看到指縫間流出了血,臉色又是一白,彷彿受傷的人是他,“我送你去醫院!”
“等等,我沒事。”許恩慈捂着臉,又伸手摸口袋,才發覺自己出來的匆忙隨便,沒帶紙巾。然後手指就觸碰到一方柔軟,擡頭,就看到男人那溫潤的五官隱着焦急。
“有什麼事先去醫院了再說,你在流血!”
許恩慈接過疊好的手帕摁住傷口,又轉頭看了眼被踹倒在地的女人,她正捧着心口縮成一團,在地上小幅度打滾,“唔唔”亂叫似乎疼的不行。
“警方會處理的,你放心。”
許恩慈怎麼放心的了?
“把她一起帶去醫院吧。”許恩慈和他依偎着,臉色蒼白,“一起吧,我覺得她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又或者什麼指使,不然爲什麼什麼人都不傷,單單傷害她?
商翊之倒沒有反駁,又皺着眉看倒地不起的女人,“她好像是也受傷了,手上都有血,我叫人一起送她來醫院。許恩慈你能他媽別替別人操心嗎,我送你醫院!”
許恩慈其實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一股股涌出的溫熱讓她心中也有些不安和惶恐,哪怕那個人的刀片並不深。
商翊之等不及她這樣猶猶豫豫,將手機拿出給她,就在她接過手機還愣神的情況下,一把將她橫抱起,腳下疾疾,“附近就有醫院,這會兒上班高峰,開車不如走路快,恩慈你再忍忍。那個女人,你叫救護車吧。”
許恩慈也沒有在猶豫,直接撥打給醫院,將那人的信息和所在地都報上去,又說自己可以負責她的所有醫療費和救護車的急救費,對面這才同意發車。
掛了電話,她沒有注意鬆了另一隻手,在看到手掌裡跟從血水裡撈出來的手帕後,她眼前發黑,她,她是不是暈血?
“Kindness?”
許恩慈緩慢遲鈍的擡頭,四下看,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真的熬不住了,略有遺憾的合上了眼。
她聽到威廉在叫她……
他喜歡叫她英文名,明明中文說的那麼流利,明明她的名字也沒有饒舌,他單喜歡喊她英文名。
不管是在婚禮上幾乎連她都騙過的溫柔深情時刻,還是還在她分娩時痛得恨不得去死的時候。
他喜歡笑,然後說一連串的中文,夾雜她一個英文名,他有很難被人發現的鼻音,尾音微微上揚,好聽的讓人覺得他就算是罵人,也一定是溫柔到讓人甘之如飴的……
“停下!”
見那腳步不停,林傅箭步上前,沒看商翊之,視線放在他抱着女人身上,步調一致的跟上他緊促的步子,有些惱的擰眉呵斥:“給我放她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