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剛走,青霜就急不可耐地問道:“公子,你方纔說那些話給鳳卿聽,真的能起到作用嗎?”
“能與不能,仔細瞧着不就行了?”
洛寧轉頭看着窗外,不知看到了什麼,眼中的笑意更加深邃,只是脣角上揚的弧度,看上去有些詭譎。
回到未央閣,鳳卿剛剛在椅子上坐好,路麒便將不久之前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今天清晨,我在房中發現了一張字條。”路麒一邊說,並且將字條拿給鳳卿看了一眼,繼而說道:“字條上面說,秦鶴齡其實不只是培養了江湖勢力,他更培養出了一支軍隊,人數高達二十多萬,而且各個身手不凡,只怕……”
路麒話說到這裡就停頓了下來,並沒有深說,他知道,鳳卿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路麒往日愛嬉笑的臉上,此刻滿是凝重的神情,他見鳳卿還是鳳卿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繼續道:“根據這張字條上的內容,我跟李麟去打探了一下消息,這一路上危險重重,到處都是陷阱,而我們也最終找到了他的秘密根據地,竟然就在京城內!”
要將二十萬人的部隊全部容納在京城當中,這個龐大的數字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疼,也不知道秦鶴齡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纔將二十萬人全部安排在了京城當中,而且還是不動聲色!
一陣微風吹來,將鳳卿面上的面紗吹起來了一些,他棕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眼睛深處已然是一片暴怒。
“我們未央閣統共加起來,也不過十七萬多人吧?”
“是,而身手不凡的也不過八九萬多人。”路麒如實回答。
話說完之後,路麒的後背汗涔涔的,風吹來,讓他止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擁有七萬多人的未央閣,已經是南海國的第一大勢力,而且其中還有許多人無功算不得上乘。
而秦鶴齡的手下有二十多萬人,並且各個身手不凡,在那些人的圍攻下,即便是輕功只亞於鳳卿的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閣主,這分明是其心可誅!”
樹林裡,洛寧好整以暇地依靠在一根粗大的樹的枝幹上,手中還拿着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酒杯,時不時地抿上一口小酒,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有些微醺的模樣顯得格外誘人,白皙的臉上飛起兩抹紅暈,竟然美得讓人窒息!
小瑤緊緊地抱住另外一根樹枝,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寧,咋舌道:“公子,你真的好美!”
話音落,洛寧卻瞪了小瑤一眼,脣角微揚,輕笑着道:“既然都已經叫我公子了,又怎麼能用‘美’這個字來形容我呢?我明明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貌比潘安!”
洛寧的話讓小瑤和她右手邊的柳寧煙都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洛寧卻不惱怒,用纖細的手指挑起柳寧煙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煙兒,告訴本公子,究竟是本公子帥上一些,還是你遠在宮中的主子更帥?”
柳寧煙嗔怪道:“你不就是我的主子嗎?不過說真的,公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聊
天?”
“本公子都沒有急,你着急什麼?”洛寧冷笑,那雙燦若星辰的瞳孔中卻倒映出了一個人影。
不遠處的山坡之上,鳳卿背手而立,面紗已經被他拿了下來,不過那雙棕色瞳孔卻被他用藥水隱藏了起來。
藥水的藥效讓鳳卿的眼睛有些酸澀腫脹的疼,不能將眼睛睜大,只能微微眯起,着實有些痛苦。
鳳一幾步走到他身邊,沉聲道:“我們已經探好路了,此次他只帶來了兩萬人在京城,剩餘的十八萬多,都被安排在了郊區,完全分散了開來。而這兩萬人被分成了四個隊伍,分別把守着東南西北角,十分防備,要想攻進去,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嗎?”鳳卿淡淡道,聲音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
鳳一還想說話,卻被站在他身邊的鳳四小心地拉扯了一把。
本來就寂靜的夜晚此刻更是一片詭譎的沉寂,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地蔓延。
風逐漸變大,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衣的鳳四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聲音十分響亮。
他立刻變了臉色,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鳳卿,連大氣都不敢出。
但鳳卿卻只是輕聲說道:“先下去吧。”
“可……”
“走吧!”
主子的主意從來都是不容置喙的,他們只能遵從,不能質疑。
待鳳一和鳳四離開,鳳卿的目光卻微微轉動了一個方向,視線緊緊地定格在遙遠處的燈火通明中,不知究竟在想什麼。
當洛寧將杯中的最後一滴酒喝完之後,隨意地將酒杯扔給了小瑤,什麼話都沒說,縱身一躍,輕巧地落在了地面上。身上的白袍隨着她跳躍的姿勢飛起來一些,更加顯得飄逸出塵。
小瑤本想跟着洛寧一起,但柳寧煙卻衝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樹下,洛雲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感覺到洛寧出來,他慢慢地從樹後走出來,一身黑衣竟然跟夜幕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來了。”
“我知道。”洛寧輕笑:“他終究不是一個狠心之人。”
洛寧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洛雲,問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怎麼樣了?”
“都已經準備妥當。”
鳳卿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頓時警惕起來,忙轉身卻看,卻看到了一張尚算熟悉的臉。
鳳卿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冷聲道:“紙條是你給我的?”
“不是給你,只是給了路麒。”洛寧淡淡地說道,儘管這兩者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區別。
鳳卿眉頭深鎖,看着洛寧那雙平靜如止水一般的瞳孔,總覺得異常熟悉,他伸手就要去觸碰洛寧的臉頰,卻被洛寧生生後退了好幾步制止住了。
洛寧雙眼微微眯起,冷笑道:“原來未央閣閣主喜歡對人動手動腳?”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鳳卿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就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似的,給人一種並不真切的感覺。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洛寧再清楚不過,但是此刻,她卻沒有辦法迴應,只能冷笑着說道:“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殊榮。”
鳳卿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繼續問道:“爲什麼你認定了我會背叛跟秦鶴齡的合約,轉而去對付他?”
“因爲你外冷心熱,表面上看起來對什麼都無動於衷,但是事實上,你十分在乎南海國,當然不願意看見它落入亂臣賊子的手中。”洛寧先是給鳳卿戴了一頂高帽子,見對方完全沒有要反駁的意思之後,她才繼續說道:“人生本來就是這樣,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必爲了得不到的斤斤計較?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麼。這一次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才能打敗秦鶴齡。不光是我,整個南海國都需要你!”
洛寧一邊說,一邊靜靜地看着鳳卿,但是那雙眼睛卻像是要看清楚鳳卿內心深處最隱蔽的想法似的。
風情冷笑道:“這頂高帽子委實太高,你可有些承受不起!”
洛寧但笑不語,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即可,當真沒有必要去深究。
忽然天氣大變,狂風肆虐,初秋的天氣已然有了冬天的感覺。
儘管狂風像是一把把凌厲的刀在颳着洛寧臉上的肌膚,但她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順着鳳卿的視線,看着遙遠處的那一抹縮小成一個點的亮光。
那裡分明是,皇宮!
洛寧勾脣一笑,轉而看着鳳卿,柔聲道:“東風來了,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佔齊,鳳卿閣主,你還沒有決定好要怎麼做嗎?”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鳳卿緊緊地盯着洛寧那張笑起來有些不太自然的臉,冷笑道:“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而且務必做到。”
“好。”
“事成之後,讓我見她一面,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這一刻,洛寧知道,鳳卿已然明白了她的真實身份。
只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鶴齡終其一生的心血,都要在今晚毀於一旦,而南海國的內憂,也能徹底解除!
皇宮內,慕寂梵手中的毛筆突然從筆頭斷掉,墨汁悉數灑在了他黃色龍袍上,看起來格外滲人。
趙信本想那帕子替慕寂梵將墨汁擦掉,但他卻轉而看着緊閉的窗子,似乎在透過那扇窗子看着遙遠的遠方,喃喃自語道:“這天氣,是要變了!”
深夜時分,秦鶴齡帶着自己多年的心腹,駕着馬車,繞了好幾條彎路,才終於避開所有的耳目,停在了未央閣後門的地方。
聽到車軲轆停下的聲音,侍衛急忙將門拉開,探頭在外面看了一眼,當看到秦鶴齡的時候,忙將那扇不算大的門拉開,刻意壓低聲音道:“侯爺,閣主已經在會客廳等了小半個時辰了,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您還是快些去吧,不然閣主是要生氣的!”
“是嗎?”秦鶴齡勾脣冷笑。
因爲他低垂着眼瞼的緣故,那侍衛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狠戾和不屑。
秦鶴齡的心腹將馬車停好之後也進了門,給了那侍衛一錠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