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赤琰大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摸着思涵的頭，聲音也是這一個月來從沒有過的平和。
“這一個月來，我雖然只記得你媽媽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丫頭。但是在這個家裡，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大家對我的善意和包容。儘管你爸爸氣的不止一次的想殺了我，但最後還是陪我睡。儘管你奶奶每次被我嫌棄之後都是一臉的痛苦，但是很快的就還會給我端一碗熬得很久很好喝的湯。我一方面享受這種被親情包圍的感覺，一方面又在一次一次的試驗，他們對我愛的底線到底在哪兒。或許，是我心裡深處的不安全感在作祟吧。但是卻不明白，我的心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不安全感。”
思涵很高興，爸爸終於對自己敞開心扉。
“爸爸，如果你想知道一切，我可以告訴你。”
凌赤琰點點頭。自從自己醒來，所有的人都說自己失憶了，說自己不是十五歲，說自己病的不輕，卻從沒有人跟自己說曾經的事。自己潛意識也一直在逃避，所以，更不會主動去問。
但是今天，凌赤琰的心事被一個孩子無情的揭穿了。他即使還想再逃避，又怎麼逃的下去。
“好吧，那你跟我說說我以前的事吧。但是我有些懷疑，你才三四歲，又能知道我多少事。”凌赤琰故意一句。
思涵笑笑：“我雖然只有三四歲，但是大人說過什麼我都有記得。而且我會用電腦，會查東西。你之前行事那麼高調，隨便在電腦上一查，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就全知道了。”
凌赤琰：“……”
今天的半腰山別墅很安靜，但是凌赤琰聽完思涵說完自己的半生之後，心裡再難平靜。
“爸爸，自從你醒來忘了一切，所有人就都對你隱瞞一切，以爲這樣是對你好的，會不記得很多痛苦的事。但是你現在一直鬧，鬧得家裡雞犬不寧，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爸爸一切是正確的。至少，你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事。而且，你即使對這些事沒有感覺，也至少有十五歲的智商，能對自己做出的事負起責任了。其實最親的人，愛也不是沒有底線的。等到有一天，你周圍的人對你的任性忍無可忍時，便只能選擇離你而去了。爸爸，難道你希望一切重演，你再重新變回那個沒人疼沒人愛的人麼？”
凌赤琰眉頭緊鎖：“但是，我真的很喜歡我的丫頭，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什麼雅西啊。小東西，你說我是你永遠都喜歡的爸爸。那你的心裡，是更希望我做你的爸爸，還是周楚涵做你的爸爸？”
思涵開似乎很矛盾。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一句：“你們都是我的爸爸，生身養身一樣重。”
凌赤琰狠狠橫思涵一眼：“臭小子，平時話不多，但就你最滑頭。白疼你了，睡覺！”
凌赤琰關燈，思涵往被窩裡鑽。但是凌赤琰忽的又伸手將思涵給拽出了被窩，燈也隨後就打開了。
“對了，小東西，我還沒問你呢，
你小小年紀，從哪兒弄來的那麼高科技的僞裝手槍？”凌赤琰到底是缺失了成熟的那一部分記憶，知道了那麼煩亂的事情後，還有心惦記好奇的東西。
思涵也畢竟是孩子，難得顯擺道：“我從網上買的。”
凌赤琰眼睛瞪的老大：“網上居然還賣這種東西？而且，這東西一定很貴，你的錢又是從哪兒來的？”
思涵搖頭晃腦：“公開的網站自然不會賣這個東西。是我用我爸給我的電腦，閒着沒事去攻擊別人網站的防火牆。然後誤打誤撞的，就看到了賣特殊僞裝武器的頁面。然後我就用大人的口吻和他們交談，再一邊查這些武器的真實性，確定無誤，就可以拍了啊。至於錢麼，我找了幾個貪官的賬號，很容易就破譯了，然後一人拿一些，就夠買槍的啊。”
凌赤琰一聽思涵說這個，簡直是要膜拜了：“我靠！你居然是黑客！哪個牛逼的師傅教你的？快告訴我，我也學去。”
思涵手扶了一下額頭：“爸爸，這是在海島的時候，你教我的好麼？你還曾當着我的面，攻擊了我爸爸的電腦，然後得意的跟我炫耀，這就是做黑客的最高境界。”
凌赤琰：“……”
訕笑兩聲：“嘿嘿，原來，原來我就是那個很牛逼的師傅啊。”
“沒記憶，真可怕。”思涵搖搖頭，還長長嘆口氣。
雖然，現在凌赤琰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當初是多麼的聰明，厲害，與衆不同。但的確是這樣的，他曾經並不只是外人看到的霸道，任性，狂妄，恣意妄爲。他的麗豪雖然有父親的底子，但也不是平地而起。他雖然是一直有意模仿周楚涵的經營項目，但是方法從來不相同。
他的生意沒有失敗的，所談的任何合作，沒有談不成的，一半來自於他的自信和實力，另一半就是來自與暗處的那一雙早已經探究了人家底牌的透視之眼。這個眼睛，就是攻克人家的安全防衛，進入到最深層的部分，直接拿到最實際的東西。
“小東西，那個……打個商量唄？你再上網也給我買一個你那樣的槍，不，兩把，我也要防身，還要給你媽媽一個防身。錢麼……我公司有的是，不用你再去劫富濟貧。”凌赤琰一張俊美的臉，在一個小娃娃面前極盡討好着。
思涵好笑：“我的爸爸啊，你以爲這是去菜市場買菜啊，說買就買，說買倆就買倆？人家也不是批量生產的好麼？人家的價格也真的是不菲好麼？不然，現在滿大街，還不是人手一個了？還神秘個屁啊。”
凌赤琰想想也是，小東西說的很對。
“那你給我留意着，不單純是手機也行。我說了，錢不是問題。”
思涵只好點頭：“那好吧，我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給我媽媽買個口紅的，給你買個打火機的。”
“嗯嗯嗯，愛死你了，我的小寶貝。”凌赤琰抱着思涵就是狠狠的親了一大口。
思涵默默的伸
手抹了口水，腹誹一句：曾經的爸爸果然已經隨着瘤子而去了，爸爸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可以顯擺的顏值了。
第二天，一早，周楚涵就在凌赤琰的房門口轉悠。
轉悠一圈，又轉有一圈。
不應該啊，凌赤琰和臭小子怎麼會這麼安靜。凌赤琰鬧騰了一個月，突然這樣安靜，讓周楚涵非常不踏實，恐怕他的平靜下是在醞釀什麼更大的幺蛾子。
佳音也出來，眼神示意，誇張的用着口型：“他們還沒出來？”
周楚涵點頭，表示沒出來。
佳音撐不住勁，忍不住伸手就去推凌赤琰的門。都忍了一夜了，真的忍不住了。但是，門是鎖上的。
奇怪，大男人睡覺，鎖得到什麼門。周楚涵也愈發的好奇，轉身，就去書房們拿出別墅所有房間的鑰匙。挑揀一番，拿出一把鑰匙，輕輕插進去鎖眼。
門開了。
以爲會是凌赤琰生氣誇張大叫的場面，結果看到牀上一大一小兩個鼓包。兩個鼓包還是連體的，頭挨頭，臉挨着臉。兩人呼吸相聞，睡得那叫一個香。
一瞬間，佳音笑了。三年多的海島生活一幕好像又在面前。那時候，凌赤琰很喜歡摟着思涵睡覺，還喜歡睡懶覺。太陽照到屁股了，兩人也不起，就這樣頭挨着頭，臉挨着臉的，如同世上最親密的一對父子。
但是，這一幕狠狠的刺激了周楚涵的眼睛，更刺激着他的神經。
那是自己的兒子，遺傳的全是自己的基因，平時對自己多看一眼都覺得阻礙了空氣，但是此時卻在凌赤焱的懷裡睡得那麼香，那麼甜，好像他們是親親的一對父子似得。
凌赤琰現在智商沒了，警覺性也變成了零。以前若是房間有人出現，早就會醒來的，但是現在，他也睡得好像個孩子。
周楚涵看不下去了，青黑着臉，轉身就走。
佳音也不打擾兩人，跟着出去還體貼的關上門。
“臭小子就是本事，平時話不多，說話就氣人。但是不得不承認就是有手段。看吧，他一出手，立刻就搞定了凌赤琰。早知道他這麼厲害，早請他出山了，也省的我們這一個月鬧心的要死要活。”佳音很高興，跟着周楚涵的腳步一路下樓，一路對兒子讚不絕口。
周楚涵一句話都不說，就是大步大步的下樓，好像樓梯跟他有仇似得，踩的咚咚的響。
“老公，你走這麼快乾什麼？”佳音後知後覺的問，又忽的拍腦袋：“對了，今天我媽和佳興要搬走，肯定有一些東西要擺動的。要去幫忙，老公，還是你想得周到。”
周楚涵不接佳音的自言自語，還是大步的往下走。
夏暖陽在樓梯口問一句：“楚涵，昨晚你和你弟弟在一起睡了麼？他今天怎麼這時候還沒下來。”
周楚涵也那沒有回母親的話，繼續大步的往外走。
直到……開車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