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氣,幾乎被消毫殆盡。
呼吸困難的程愛瑜,無法反抗,無法思考,腦海中一片空白,好像初生嬰兒,茫然的牴觸着那份陌生的恐懼。
但人越是在危機時刻,自保的意識越是超乎想象。
平日裡,小乖貓似的程愛瑜也不例外,此刻,她毫不猶豫的亮出鋒利的小虎牙,湊準時機,狠狠地咬向他不住侵佔着她領地的舌頭。手指用力的揪住他的頭髮,拼命的將他往外推,強迫他離開自己的領地。腳微微擡起,在鞋跟遞到他腳背上時,猛踩下去……
雙重攻擊下,景煊不得不放開懷裡的小野獸。
他退後一步,靠在玄關的移門櫃上,眯着眼睛,低低地喘着氣。
血腥味瀰漫脣齒,程愛瑜下意識的想吐,但還是強忍着,逼着自己擡頭看向景煊。
穿着高跟鞋,她的高度剛到他的下巴,身高上的差距,令她不得不繼續仰視着他的高大。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平復呼吸,瞪着頭髮有些凌亂的景煊,程愛瑜憤怒的轉身,打開了門,指着外頭——“出去!”
沒甩巴掌,沒抹眼淚,程愛瑜用她一向的強硬作風,與這個二度侵犯自己的男人,頂上了。
景煊吮了下蔓延着血腥味的舌頭,垂眸看着她,忽然勾起脣角:“我只爲拿回我應得的。”
話音落,不等她在下逐客令,景煊就走出房門。
哐——
帶上房門,程愛瑜衝到衛生間裡,關了門,雙手乘着流理臺,拼命的嘔着。爲了把口中那血腥的氣息洗刷,她甚至給自己灌了一瓶漱口水。
吐出最後一口漱口水,程愛瑜脫力的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牆面,雙手緊緊環着肩膀,低聲呢喃……
門外,景煊沒有離開。
他靠在樓道的窗邊,偏頭看着緊閉的房門,漆亮的眸閃動着莫名的深意。
就這麼靜靜的看了會兒,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
“人沒事,已經送回家了。”
停了停,景煊又看了眼房門,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沉聲道:“她的確變了很多。林叔,我不在她身邊的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景煊沉默的聽着電話,樓道里的聲控燈早已熄滅,唯一的亮光,就是那支點燃的煙。
“……阿煊,二十年實在太長了,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就像你父母當年……”聽筒中,沉穩的聲音,透着一絲無奈的煩躁。不等他再開口,景煊的聲音傳入耳中,異常堅定,“她不在原地,我就追上她。是我的,即使跑得再遠,也會回來!”
樓道里的燈,又亮了。
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程愛瑜默不作聲的看着他,眼神不悅。在他低聲說了“再見”,掛斷電話時,她纔開口:“還沒走,就先進來吧!”
往旁邊讓了讓,等他進來,她隨手將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塞給他,最底下還放着一件沒拆封的男式襯衫。
“今晚,你在我屋裡休息,我睡繁華的房間。”
見他的目光落在那襯衣上,程愛瑜下意識的補了句,“這是繁華給唐楓買的,上次忘了帶走。”
“你們住一起?”
“不是,我們彼此都留個房間,偶爾住一晚。”
彎腰給他拿了雙拖鞋,程愛瑜順手指了下南邊的主臥:“早點休息吧,還有……今晚,謝謝你!”
“小魚。”
程愛瑜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擺擺手,隨意的笑着調侃:“大首長,是你說的,回家睡覺。現在,家也回了,可以放我睡覺了吧!我快困死了,早上還要起來跑新聞,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馬,別再玩我了!”
飛速的道了聲“晚安”,她就關了房門。
別玩她……她竟然以爲他是在玩?!
這小東西難道就這麼不待見他嗎!那她爲什麼把他趕出去,又把他請進來,還細心體貼的給他準備了這些?
女人,真是個矛盾的個體。
想着剛纔的那通電話,景煊又看了看手中的毛巾,難以琢磨的目光落在客房門口,稍作停頓,就越過那扇門,走進主臥。
聽着隔壁的關門聲,程愛瑜這才舒了口氣。擡腕看了看時間,她趕緊迅速梳洗一番,就爬牀休息。
折騰了一天,本以爲會挨着枕頭就會睡了,可現下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有點後悔,讓出自己的房間給景煊。早知道,她就該讓他睡書房的沙發,或者乾脆狠心地讓他滾蛋。可是,那樣太不厚道!畢竟,人家大晚上的趕到警所,把她從號子裡撈出來,還救了她條小命,擱舊社會,那都該以身相許了。
以身相許……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睡覺睡覺!”命令着自己,程愛瑜動手調了調冷氣,翻了個身,抱着毛絨熊的大腿,輾轉入夢。
這一晚,她又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從樹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
“啊——”
夢中驚醒,程愛瑜鯉魚打挺似的坐了起來,看着四周,這才意識到只是個夢。
低低的喘着氣,她抹了抹額頭的汗,拿起牀頭鍾看了看,四點鐘了。想到今天早上的採訪任務,她趕緊洗漱換衣,出來時,卻見景煊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看報紙。
“早安。”
“安,睡得好嗎?”幾乎出於本能的應了身,但很快程愛瑜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低頭又看向了景煊。
“還不錯,枕頭上,都是你的味道。”
似乎感覺到了她注視的目光,他擡頭,一絲碎髮劃過額角,彷彿一片羽毛,輕輕掃過平靜的心湖。嘴角的淺笑,掃去霸道專橫的威嚴,令他的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調侃間,眉宇微挑的小動作,卻引來無限遐思,不禁讓她紅了臉。
他們似乎,不該這麼親密。
回過神,程愛瑜背對着他,從抽屜裡取出單反鏡頭,放入隨身的工具箱中道:“走吧,我上午要去軍部取材,順路送你。如果你有空,也讓我拍幾張,作爲專訪的戶外材料。”
說着話,剛站起來的程愛瑜,還未轉身,肩膀被按住了。
接着,一股炙熱而有曖昧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裡,伴隨着低沉的聲音:“女人,我們的早安,還缺個吻。”
旋身,他吻上了她。
但比夜裡的火熱肆虐,這個吻,非常清澈。只是嘴脣觸碰着嘴脣,卻彷彿一瞬回到了過去,那無憂無慮的歲月,那窗明几淨的時光。
“小魚,”他喚她,脣並沒有離開,脣瓣每一次蠕動,都會與她的摩挲,傳遞着情慾的悸動。語氣霸道而又強硬的說:“做我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