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
譚唯一開車尾隨在唐建鄴的車子之後,一路追到了唐家位於繁華地段的商場。他把車子停在了商場對面,看着唐建鄴的車門打開,唐家兄弟下了車,跟着柳眉也下了車。
雖說他離得遠,看不大清楚幾個人的面色,卻也能感覺的出來,這柳眉不急不躁,像是心情大好的樣子。反觀唐建鄴和唐建之兩兄弟,腳步有點兒浮,還有點兒急,這心情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眼瞅着幾人相繼走進商廈,譚唯一凝視着那邊的目光,微微凝注,陷入沉思。而這時,口袋中震動的手機,打斷了他的思緒。
“Ken,Boss和大小姐那邊,都安頓好了嗎?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看了眼手機屏幕,是Ken的來電,譚唯一絲毫沒有猶豫的接聽了電話。
“都上樓休息了,其他人則由唐少安排着各自回房。”平緩的有些機械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出,Ken緩聲彙報着:“至於那件事情,我已經查到了。唐家內部的股份,被人大肆收購,只不過剛開始買的都是些小股、散股,並沒有引起唐家人的重視。而今天,能讓唐家兄弟自亂陣腳,匆忙離開,則是因爲那個收購唐家股份的人,持股份要求召開股東大會!”
“哦?”Ken的調查結果,讓譚唯一感上了點兒興趣。
他暗暗思付着,前些日子,唐家人都在因爲唐家下一代繼承人的事兒操心操肺,操的差點掉了一層皮,有那可能有時間去管底下誰買了唐家那些幾乎可以忽視的小股份?而如今,大概是這部分散股、小股,聚集到了一塊兒,顯得大了點兒,這纔不得不注意到。只不過,這散股買的再多,匯聚起來,也打不到哪去,那持股人,又憑什麼要召開股東大會呢?除非——
“譚總,聽說那個持股人,要求召開股東大會,是因爲要爭奪財務總監這一職位。”Ken好似猜透了譚唯一的心思,很快就將這一消息說了出來。
譚唯一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眸光中閃過一抹燦燦的精銳。
財務總監?!
這持股人,倒是很有抱負啊!
要知道,這一家公司的命脈,可都在財務上,若這人憑藉手中的股份,順利成爲了財務總監,從而擠掉了原由的那個,則證明了兩點——
一,這人很有眼光,將來足夠掌控大局,穩穩地抓住這家公司的命脈。二,這人很有手段,現在可以擠掉原由總監,那將來就一定可以穩坐江山,甚至爬的更高!
有點兒意思!
勾動嘴角,譚唯一笑的意味深長,眼神也是一樣的深幽,宛如浩瀚長空中的一點星辰,微微一閃,劃過一抹說不出的光影,隨即又迅速收斂了神色,頓了下,開口道:“收購股份的人,是什麼人?這個查的到嗎!”
“查到了,不過這人的背景很神秘,暫時只能知道,她是個英籍華裔,這些年一直住在香港,手中事業的根據地,也都在香港,家底豐厚。但——她並不像是想在S市投資的樣子,因爲她一出手就是針對唐家的產業,壓根就沒考慮過別的地方,也沒有任何考察過的跡象,反倒是對唐家出手恨、準、穩,絲毫沒有留情面的,就佔了進去,直接佔據了唐家的根據地。”Ken娓娓道來,心底也帶着一絲顧慮。
目前,譚唯一所在的商廈,就是Ken口中的,唐家的根據地。
這個商廈,也算是唐家的祖產了,而唐家旗下各分公司,也都是因爲這家商廈而誕生的,屬於附屬產業,並沒有這家商廈這麼興隆。
“哦?是嗎!”
如果不是投資,那像這種,有目的,有計劃,且心動準確快捷的行徑,又該怎麼解釋呢?一個詞語,劃過腦海,譚唯一的眸子微微緊縮,似乎被自己的想法,給震了下,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的平靜。
他不落痕跡的吸了口氣,剛好聽見Ken的回答。
“是。而且,我們還查到了,這位購入股份的持股人,在昨天晚上從HQ機場入境,今天早上,她在東面的高爾夫球場,約見了幾位董事,似乎是想要讓他們給與支持。”
這人,明顯是算計好了的,有計劃的執行着自己的事兒,一步步的按照這自己設定的方向進行。
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吞併唐家?!
這個不可能吧!
要麼,是報復?
可是,唐家除了和顧家有仇,在圈子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見他們家和誰家結過仇啊!
難道是他想多了嗎,那人收購股份,此刻又召開股東大會,要奪取財務總監的位置,就只是爲了坐穩股東的根基,完全是出於一個商人的純粹目的嗎?
細細的推敲着,左右想想,都覺得奇怪的譚唯一,微微提起低沉的音調,沉聲問:“那人叫什麼?”
“Phoenix—Lu,是位女士!”
“Phoenix?”譚唯一無聲的又唸了幾遍那名字,微微垂下了眼簾,嘴角勾起一彎似笑非笑的促狹,接着好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有意思,Phoenix,慾火重生的鳳凰,這名兒起的可真有趣——”
看來唐家,註定要有一場好戲,給他們看了!
……
柳眉跟着唐家兩兄弟,乘着商場的專用電梯,直接到達了高層辦公的地方。這人剛從電梯上下來,她還沒來及朝兩邊看看,就聽唐建鄴冷聲吩咐一旁迎上來的小秘書:“小陶,把柳小姐帶到我辦公室去,好好招呼。”
話音落,唐建鄴連眼神兒都沒賞給柳眉一個,就轉臉對弟弟打了個手勢,兄弟兩倒也默契,又回到了電梯裡,乘着電梯,往樓上的會議室趕去。
秘書小陶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眼中透着傲氣的柳眉,嘴角劃過一抹不屑,但很快就用笑容給兜住了,並恭敬的朝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柳小姐,請!”
柳眉微微頷首,嫵媚的眼睛隨着眼尾兒的斜挑,將目光掉轉向電梯,問了句:“唐叔他們這是要幹什麼,怎麼慌慌張張的?”
“哦,唐總他們這是要去主持股東大會!柳小姐,辦公室在這邊,請你隨我來!”不再做多解釋,陶秘書牽着職業化的微笑,朝柳眉笑着致意。話音落,就轉身邁開腳步,朝前走去。
其實,她一眼就認出了柳眉是那個鬧了一身緋聞的——軍中之雞。只不過出於面子上的工程,她纔沒有點破,甚至假裝並沒有認出她來,微笑迎接。
但她想不通,原本柳眉這種人,對唐建鄴、唐建之那麼要面子的人來說,應該避之不及纔對啊,怎麼會巴巴兒的把她給帶回來?而且還讓她帶到辦公室去,好好招呼!這分明就是對待貴客,纔會有的啊!
難不成,這唐家,和柳家有交情?
暗中思付了一番,卻怎麼都想不透的小秘書,最終還是甩了甩頭,拋開了那些奇怪的想法,在到達了總裁辦公室門口時,伸手朝着柳眉做了個請的動作,語態恭敬的說:“柳小姐,到了,您先進去坐會兒吧!我去給您倒杯茶!”
這廂,柳眉剛走進辦公室門口。
彼端,唐家兩兄弟推門直直地闖入了會議室裡。
而就在他們前腳踏入辦公室,還沒來及落座,素來脾氣暴躁的唐建之就開了口:“是誰要召開的股東大會!”
坐下的股東們,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他們之中有早就知道的,做足了準備,也有剛剛接到通知的,和唐建之一樣,也是一路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的。而還有一部分無法來參與會意的,都授意了自己留在這裡的助手,替他們參與會議。
沒有人回答。
唐建之染着一絲火氣的目光掃過在座之人,也沒有他不認得的,這也是他最爲感到詫異的地方。
而此刻,剛剛坐下的唐建鄴,也調轉目光,將在場的人都看了個遍,的確也沒發覺,這兒的人有誰是陌生的。
他擡頭,朝正要落座的唐建之遞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但還沒等他眼神收回來,就聽,一道清冷如霜的女聲,從會議廳忽然打開的門的方向傳來。
“是我!”
會議廳的門忽然開了,一股有別於會議廳中清冷的空氣,捲入其間。
衆人的視線,瞬間就那麼齊刷刷地都朝着那個方向,投了過去。
一名女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媚眼遣倦,眼底卻好似夾雜着一片說不出的複雜。那女人的臉,被妝容遮蓋了真實的年齡,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可那通身的氣度,與暗中隱約散發的氣場,卻足夠鎮住在場的男人。
“嗒嗒、嗒嗒——”
踩着高跟鞋,女人一步步地走入會議廳,在唐建之對面的空位子,直接坐了下來。不等那些人開口說話,就見跟在她身後的面容嚴肅的助手,第一時間接過她脫下的外套,訓練有素的將她的外套掛在了她的椅背上,並用防塵罩罩住。
整個過程,衆人就好像看見了一名高傲的貴婦,都一言不發的凝視着,好似呼吸都被這女人通身散發的氣場,給凝住了……
同一時間。
酒店裡,洗了個澡,倦意上來的程愛瑜,腦袋剛捱到枕頭,就睡着了。景煊是看着她呼吸均勻的進入夢鄉,這才走進浴室,換下這一身穿的他都有點兒發僵的禮服。
等他洗完澡出來,程愛瑜還在睡。
他拿着毛巾,隨意的擦拭着頭髮,但因爲不忍打擾她,所以沒有用吹風機。
緩步走進牀榻,他低頭看着疲倦的小妻子,想着剛纔的一幕旖旎,情不自禁地翹起了嘴角,無聲低笑。
“笑什麼?”沒等他收住笑容,一雙手忽然纏上了他的腰,毫無預兆。
景煊低頭,看着依舊閉着眼睛,但那溫軟的脣瓣,卻依舊勾起了一道漂亮弧度的小女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還沒睡啊!”
“剛醒。”睜開眼睛,落入眼簾的就是男人精壯的身軀。別看這背影瘦削,但那胸肌腹肌,該幾塊就幾塊,一塊不少!
未着寸縷的上半身,此刻還掛着少許未乾的水珠,隨他微微一動,那水珠就一路滾下,劃過一道水痕。
程愛瑜撐着牀畔坐起,想也不想地直接朝他的懷裡貼去,還輕輕磨蹭了下。她不讓人察覺的吸了口氣,聞着他身上那股子清爽的氣息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程愛瑜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吧!
溫熱臉頰蹭了蹭他胸膛的肌膚,程愛瑜的手順延着他的脖頸,劃過,摸了摸他溼漉漉的頭髮,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怎麼溼噠噠的,你也不怕病了啊!”
“嗨,你老公耐磨耐踹,要是這麼容易就倒了,我也活不到今天!”景煊伸手握住程愛瑜的手,安耐着身體中的那份躁動,將她不安分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手中,垂眸凝視着她,半開玩笑半感嘆的說:“我們受訓那會兒,在山上,別說吹風筒了連電都沒有,熱水更是少之又少見。受訓一天,要是能用冷水沖沖澡,已經算是天大的好事兒了!還有,我們拉練的時候,半拉月不——”
景煊的聲音忽然卡在了喉嚨裡,他說不下去了,因爲程愛瑜的目光……
騰——
身體中壓制着的那份躁動,好似在這一瞬,騰起!
景煊覺得,他剛剛洗澡消散了些酒意,在這一刻,又全都回來了,還是加倍的!
原先想着,她折騰了這大半天的,也累了,又懷有身孕,更是辛苦的份上,今兒就放過她的。但此刻,這小妮子又是神情凝視,又是在他懷裡磨磨蹭蹭的點火,饒是景煊自制力再強,也敵不過這繞指纏綿的溫柔。
眸光驟然緊斂,微微一滯。
景煊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彎了彎腰,將身子繃得更緊——
“媳婦兒!”
“嗯?”聞聲,程愛瑜扭轉身子,擡頭再度看向他,“怎麼……”
“你太惹火了!”攬着程愛瑜的要,景煊一面小心的保護着她的小腹,一面直接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女下男上。
程愛瑜仰視着景煊,低叫了聲,就伸手推他:“小心點兒,孩子——”
“知道,這不傷着寶寶的方法,有很多種,媳婦兒,咱們要不也試試?”頓了下,景煊壞笑着看向她,湊近她的耳邊,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動手,或動口,你選一個!”
樓下,正在酒吧裡和齊默勳斟酌的唐楓,聳了聳領口,卻聽齊默勳低笑着說:“你說,這舒晚既然來了,卻沒有搗亂婚禮,到底在想什麼?”
“我哪知道!不過譚唯一說,她送了個極爲噁心的東西,做賀禮。好在,他給攔下來了,不然讓小魚兒看見,那得是多大的反應啊!”邊想着程愛瑜若見到的樣子,邊冷哼了聲伸了個懶腰的唐楓,隨意的轉了圈視線,就又將視線落回到了齊默勳的身上,淡聲道:“先不說,咱們似玉妹子會不會怕那東西,就光見了估計也得添堵不少時候,今兒的婚禮,也就壓根兒別想進行了。我猜,她是打的這個算盤,但沒想到,那麼巧的被人給擋了。所以,在婚禮上,她看小魚兒面色依舊,應對自如,自己都很納悶吧,這才遲遲未有接下來的行動!”
齊默勳似乎覺得有道理,凝神看着唐楓,好一會兒沒說話。
但過了會兒,他忽然挑起了嘴角,莞爾一笑,沉聲說:“也許,那女人早就知道,只是有別的打算——”
意味深長的眼神,從唐楓的面上劃過。
唐楓的眼神微微一滯,還沒來及開口反駁,就見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他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譚唯一的,就接通了電話。
“喂,唯一啊,我是唐楓!怎麼樣,那邊有什麼消息了嗎?”
“嗯,唐楓……”對方的聲音,稍作停頓,就繼續道:“唐楓,你認不認識一個女人,英籍華裔,叫Phoenix—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