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女人,別逼我懂軍令

景煊的聲音,猶如魔魅的網,漫散在空氣中,霎時將她籠罩。

程愛瑜微微眯了眯眼睛,凝視着他的眸,思緒卻好似剝離了現實,退向無法忘懷的黑暗之中。

陰冷、血腥、痛苦、暗無天日……記憶深處的陰霾,似乎是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夢靨,糾纏着她,令她無法呼吸。尤其是再看見眼前這男人時,她就要花費更大的精力,去壓制住記憶裡的晦澀。

她——沒辦法坦然的對他說出,她曾經的噩夢。

尤其,這個噩夢還和他有關!

閉上眼睛,程愛瑜靠在門板上,不落痕跡的深呼吸幾次。數秒,她安撫了心緒,緩緩張開了眼睛,用那平靜的有些淡漠的目光,看着景煊炙熱的深瞳,嘴角又掛起了“標準”的淺笑,眉梢玩味的微微揚起,淡聲開口:“名分就那麼重要嗎?如果很重要,那麼——就一天,我們試試!”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景煊的目光微微一滯,下一秒,他半眯着的眼睛倏然睜開,眼底劃過一絲危險的含義,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只留下更深的目光,鄭重地凝視着眼前的女子。

他想要看透她,就像小時候那樣,只要她微微一笑,或是撇撇嘴角,就能纔到她的心思。但時間或許真的讓他錯過了太多,現在的她,讓他無法猜測。而那雙亦如記憶中一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每當他觸及是,就忍不住想要猜測她眼底的深沉,卻在不只不覺中,被那清媚撩人的眼波迷惑了。

緊握着程愛瑜的手,微微送了下,景煊微揚的鳳眸再度眯起。

“原因!”掀脣,他冷硬的吐出兩字。

程愛瑜微微嗔目,笑了笑,搖頭不語。而他的目光卻緊緊的追隨着她,讓程愛瑜不得不被迫開口:“沒……沒有原因,就是想……我想別人都有婚前試愛,我們爲什麼不能試一試,我們這對狗男女,合不合適按個名分呢?”

巧笑揚眉,程愛瑜彷彿玩笑的解釋了句,隨後大概因爲景煊濃黑如墨的眸子,讓她有些膽怯,不自覺的嚥着幹沫兒,壓低聲音掉轉話題:“很晚了,我明天還要去採訪。就這樣,晚安!”

“慢着!”使勁的往回一拽,景煊將程愛瑜拉入懷中,垂眸凝視着她微微揚起的小臉,目光中微灼,冷聲開口:“程愛瑜,你到底在逃避什麼!你看着我——回答我!”

他伸手掰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也在逼着她承認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動。

而程愛瑜就是這麼個軸的要命的小女人,越是被逼着,她就越不會承認。但她不得不承認,在觸及他目光的剎那,她的眸子像是被灼了下似的,下意識的閉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壓下了心底翻騰的洶涌情緒,伸手掰開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望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看不出來嗎?我在逃避的人,是我自己……”

曾經的自己。

話音落,程愛瑜在景煊仲怔的剎那,猛然揚拳,被他擋住的剎那,她的嘴角掀起一彎弧度,膝蓋早已擡起,頂上了景煊的小腹。

窒痛。

景煊下意識的鬆手,伸手按了下小腹。

而就在這個空檔,清脆的開鎖聲傳來,伴隨着“啪”的摔門聲,程愛瑜的身影就消失在這扇門後。

景煊望着那扇門,揉着被她頂疼的小腹,咬了咬牙,低咒:“狠心的小東西!”

門內。

程愛瑜來到這個陌生的單身公寓裡,沒有開燈,也沒往裡去,她只是靠着門板,沉重的呼吸着。胸腔裡,像是被一團炙熱的東西堵住,又疼又癢,就連心臟都跳得厲害。

但她不敢哭出聲來,或許說,是因爲早就過了肆意放縱的年紀,即便是在夜裡,也要將悲傷和眼淚一同隱忍下去。又或許,是因爲習慣了這僞裝的堅強,即便是在人後,也要儘量將自己僞裝的更爲完美。

但她真的很累!

很累……

同一時間,遠在意大利的程資炎,正靠坐在辦公桌前,喝着助理遞來的下午茶,翻着手中的文件。突然看到文件上,那個眼熟的名字,他就立刻想起了妹妹,擡頭問立在一旁的助理:“Ken,現在小姐那邊是什麼時候?”

規矩的立在辦公桌前的Ken,低頭看了看錶,聲音平板的回答:“Boss,現在是下午四點鐘,小姐那邊應該是晚上十點。請問,需不需要和小姐通話?”

Ken做程資炎的特別助理,已經有十多年了,所以對程資炎的家人多少有些瞭解,而最爲了解的,應該就是那位讓程資炎呵護着的程大小姐。

“十點了麼?”程資炎邊喝着茶,邊用指節叩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麼。好一會兒,才擡頭看了眼Ken道:“不必了,等下週回國再去看她吧!”

Ken不敢忤逆,垂着頭答了聲時,卻用餘光掃了眼程資炎,看着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自覺的心底發寒,打了個哆嗦。但他很快就繃直身體站穩,等待着其他的吩咐。

辦公室一片寂靜,似乎連空氣都染上了這份沉寂,流動的稍稍慢了些。不過沒多會兒,這沉寂就被突然而來的叩門聲,給打斷了,沒等裡頭的人說話,那扇門就被大力的踹開。

Ken被驚了下。

辦公桌前的程資炎卻像是壓根就沒聽見一樣,絲毫沒有被打擾到,繼續處理着手頭上的公務。倒是從門外闖進來的男人不樂意了,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來,氣勢洶洶。一張紅脣微微掀起,但那聲音剛剛從喉結滾過,就被程資炎冰冷的聲音給壓住了。

“牧童堯,下次進門的時候,用手推。”頓了下,程資炎合上手中的文件夾,轉手朝上一擡,“Ken,拿着這份文件出去,交給陸總監。還有,讓清潔部的人,等會上來,給門消毒一遍!去忙吧!”

“是。”見怪不怪的Ken,面色如常的結果程資炎手中的文件,轉頭小心翼翼的朝那個脾氣火爆的男人看了眼,就趕緊收回了目光,趕緊出門。離開時,還不忘將門掩上。

“來了?”從文件堆裡擡頭,程資炎轉眸看了眼手邊的筆記本屏幕,這纔將視線調轉到,已經在他辦公桌對面坐下的男人。他眼神淡漠,情緒未見起伏,就連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着,絲毫沒有因爲這個男人的到來,而有所牽動。

“哼,你倒還做的住!”男人橫了眼程資炎,伸手摸了摸左耳耳垂上那顆璀璨的耳鑽,揚手將一個記憶卡丟道程資炎的桌上,穩穩地落在了程資炎的面前,“看看吧,你趕出去的喪家之犬,現在快變瘋狗了!”

“是嗎?那讓他好好地瘋吧。”

程資炎掃了眼記憶卡,目光又遊移到對面的男人臉上,瞧着他那張粉嫩嫩的娃娃臉,不禁又想起了程愛瑜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那小妮子居然一臉玩味的打量着他,問他是不是因爲這小子,才死活都不願意結婚。不過也難怪,牧童堯的這張臉,天生就是個當受的料,只可惜這傢伙偏偏不珍惜上帝的偏愛,存着一顆很Man的心。令程愛瑜搖頭感嘆,可惜可惜……

想着那小丫頭搖頭晃腦的樣子,程資炎伸手拿起了那張記憶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嘴角浮起及淺的笑容,邪魅又陰鷙。

“什麼?你怎麼能——他瘋了,你也瘋了不成!”牧童堯揚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程資炎的辦公桌上,卻因爲用力過猛,疼的直咧嘴。但還是不忘嚴厲批判:“程資炎,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個case上花了多少心血,你現在居然想讓我拱手相讓!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得商量,你不動手我動手!讓我讓給那老王八,靠,別說是門了,窗戶都沒有!”

“別急,先給他們點甜頭,這case早晚還是你的。”程資炎從右手邊的文件夾堆裡抽出一份,扔給牧童堯:“你看看這個……”

“看什麼看,再看我的case就沒——”打斷程資炎的話,牧童堯邊抱怨着,邊翻看着手中的資料,這看着看着,目光就被吸引住了,不自覺的撐大了眸子,驚喜的豁然站起,饒有興味的笑道:“有意思!哈哈,阿炎,你小子有一套啊……”

次日清晨。

晨曦微現,當顧繁華從睡夢中醒來,緩緩擡眼,看見的就是身邊男人那張無懈可擊的睡顏,俊美無暇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若是一個月以前,她或許會覺得,這樣的日子可真美好啊!

可現如今,這樣悠閒自如的想法,卻被擔憂取代。她怕,怕賭輸了這一局,就會徹底失去這份美好。但她還是動了心,願意做一次亡命的賭徒,即便賠上一切,也要爲了她深愛的人,賭一把!

撐着身子坐起。

顧繁華卻因小幅度的挪動,而咧了咧嘴。昨晚上,她被折騰的可夠狠的,身上到現在都還是軟綿綿的,甚至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每一處都痠疼的厲害,光裸的肌膚與柔滑的絲被微微摩挲,癢癢的觸感卻又讓她想起了昨晚那場不同尋常的歡愛,不覺紅了臉。但這一切與此時毫無間隙的擁攬着她的男人比起來,都已經微不足道了。

此刻,沉睡着的唐楓,正攬着顧繁華的腰肢,穩健有力的手臂,用着極爲小心的力道,將她圈入自己的保護範圍內,小心呵護着,絲毫不會考慮這樣會不會讓手臂失去知覺。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的小腹上,似乎在感知着那個尚未成型的孩子,與他溫柔的交流着。

顧繁華滿足的掀起脣角,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顏,眼底泛上一層溫柔的水光。這張臉,她已經看了太多年了,可爲什麼,就是看不夠呢?如果,就這樣讓她看一輩子……應該也不會厭倦吧!

不自覺的,顧繁華將自己的手臂,輕輕地從他的懷裡抽出,之間沿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龐,細細描繪,一出出的掠過,在他的線條硬朗的下巴上流連,觸摸他淺淺的胡茬,在徐徐向下遊走,劃過他結實漂亮的肩線,寸寸地遊移着,卻忽然被他抓住了手。

顧繁華被驚的一愣,趕緊縮手。

唐楓揚起邪笑,眼疾手快地將顧繁華重新全入懷中,壓着嗓音輕佻的說:“我的小如花,摸都摸了,你還想賴賬不成?”

“你裝睡?!”

“不,這叫——守株待兔!”話音落,唐楓擒住顧繁華的腰肢,就那麼輕輕地一撐,將搬到身上坐起,勾着邪笑的湊向懷中香軟的小女人,輕輕地蹭了蹭,曖昧低語:“你就是我的兔兒,繁華小兔兒……”

軍部的家屬大院裡。

沐浴着晨曦,趕早去軍部上班的柳眉,昨晚聽說程愛瑜下部隊採訪的消息後,還興奮了一下,但轉即從父親口中得知,程愛瑜住在景煊的公寓後,一口悶氣差點給她頂的憋過氣去。而這股氣,並沒有因爲昨晚砸了不少東西而消減,反倒愈演愈烈。

現在,她只要一想到,程愛瑜和景煊很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火速燃情,這心裡的一團火,就燒的更加旺盛了。

於是,走入軍部大院後,柳眉做了個決定——去找她!

她要見程愛瑜,不是像上次那樣的弱勢,她要扳回一局。

想着,一計上心,她就給熟悉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問他借了一個班的兵,並說好了在訓練場等着。可這一向準時的朋友,今兒卻莫名其妙的遲到了,而且是遲遲未到。

左等右等都不來,柳眉有些急躁了,趕緊又拿出手機,給朋友去電話。但這手機鎖還沒解開,只覺一種強烈的疼痛從腦後襲來……

柳眉的手機落在了地上,人軟綿綿的朝後仰去。

這時,一個背影精瘦的軍官,伸手攔住了她,朝旁邊撿手機的一身迷彩的十七八歲的少年打了個手勢。少年點了點頭,回頭朝身後的幾個人招了招手,就一路小跑的跟上了前頭抱着柳眉的軍官,離開了訓練場。

哦,如果稍稍注意的話會發現,那個軍官,是個中尉。

……

清早,程愛瑜從那張從牀單枕巾到被套都是軍綠色的牀上爬起來,聽着那響亮的軍號聲,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往洗手間的方向去。這一走不要緊,她撞牆了——

“哦……該死!”程愛瑜揉着被撞疼的腦袋,狠狠地捶了下牆壁,揉捏着眉心,這才總算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家,而是在景煊的公寓裡。

她昨晚……

她昨晚哭累了,洗完澡倒牀就睡,可她明明記得,她沒蓋被子啊!

她但是還想着,這被子折的也太四方四正了,如果給他弄開了,她可沒辦法還原。這回頭,萬一被他在給嘲笑一番,還不要丟臉丟到家了?所以她就沒去掀被子,而是從自己的箱子裡,抽了件衣服,隨意的蓋在身上就睡了。可此時——誰能和她解釋下,爲什麼明明蓋在身上的衣服,現在被掛在衣架上,從來沒有打開過的杯子,反而被她蹂的不成樣子……

正滿腹疑惑,想要弄個究竟時,程愛瑜忽然聽見了手機鈴聲,趕緊回神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蘇敏赫冷靜的聲音。

“愛瑜,你準備好了嗎?三十分鐘之後,我們就該走了!”

聽着那刻板的聲音,程愛瑜立刻收起亂七八糟的想法,心思也隨着他的聲音收斂起來,立刻迴歸正軌。她俯身在拉箱裡摸找了一番,抽出一疊之前就準備好的文件夾,邊翻着邊對蘇敏赫道:“都準備好了,我們三十分鐘後樓下見!”

“好,我等你。”頓了下,蘇敏赫的聲音在程愛瑜剛剛將手機從耳邊拉開,還沒掛斷時,又那麼輕飄飄的劃過:“愛瑜,要不要我上去幫你拿工具?”

“唔……”程愛瑜偏頭看了眼腳邊銀亮亮的三個大箱子,眉頭微微皺了下,似乎在糾結着什麼,但很快就用一種輕鬆的口吻道:“不用了,蘇總。今兒的採訪,我帶一臺單反就成,那些鏡頭今兒恐怕用不到!”

“嗯好,聽你的決定。”

這次是真的掛斷了電話,程愛瑜卻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這樣的蘇敏赫,讓她很不自在,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從未和蘇敏赫有過這樣近的接觸的緣故,她想……

十五分鐘後,洗漱換衣完畢的程愛瑜,正站在牀前,看着那牀怎麼折都折不出豆腐塊形狀的牀鋪,很是頭疼。

最終,乾脆和平時一樣,鋪開放好,算是完工了,揮揮衣袖,檢查了遍自己的包,拎起相對其他兩個而言最輕的工具箱,擰開房門。

“Hi!”

“……”輕鬆的招呼聲,讓程愛瑜一時間無法應答,她微抿的脣瓣僵了下,才緩緩掀起,同從對面房間中走出的男人打了個招呼:“Hi,你——好早!”

這聲好早劃過脣邊時,程愛瑜覺得,自己有點冒傻氣兒了。他們早上應該有早操吧,而且這個點……也不算早了!於是,她趕緊改口,“你這是要去上班?”

景煊瞧着她面上生動的變化,不自覺的溫柔的眼底,微微頷首:“嗯,剛剛和傅軒寅在訓練場上過招,弄得一身汗,回來洗了個澡。現在,準備去上班。”

他這是……是在和她解釋,他每天早上的行程安排?

程愛瑜不自覺的揚了揚眉梢,低聲迴應:“哦。那你忙吧!”

景煊瞧着她的小模樣,又揚起了少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師裡很重視你們的這次採訪,讓我跟着去。”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腳上,看着她那雙少說也得有七寸的高跟鞋,略微皺了下眉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去換雙鞋,你要穿着這個下去採訪,回來的時候,腳就不是你的了!”

他在關心她?

程愛瑜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子,猛地又想到了他之前的那句,他要跟着去,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立在門前不知該往前走,還是該往後退。

十分鬱卒。

“快去換鞋子,你們不是等下就要出發了嗎!看看,還有五分鐘。”他擡腕,將手錶遞到她面前。

程愛瑜看着那轉動的時針,這才穩住了心神,暗自苦笑,想着這也是他們上面安排的,她現在總不能求他違反軍令不要去。既然已成定局,那她也只有走這一遭了……

強撐着笑容,程愛瑜朝他投去一瞥及淺的目光,用職業化的口吻說:“多謝景首長的提醒,我這就去換鞋子。”

景煊卻在這時伸手攔住了她,俯身湊近她,“小魚,你記不記得,你昨晚說過什麼?”

“什麼?”程愛瑜警惕的擡眼,望進他那猶如一片浩瀚海洋的深不見底的眸子中。

忽然,一個想法闖入腦海中,昨天給她蓋被子的,不會是這個男人吧,那他會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比如——她的眼淚。

“你說是什麼?”他反問。

程愛瑜無辜的搖頭,故作輕鬆的說:“我昨兒說的話太多了,我哪知道你說的是那個!”

“好,我提醒你一句。試一試……你說,我們試一試……”

純良的笑容,格外扎眼,尤其陪襯着這張俊美無儔對了臉,簡直會迷暈人。但程愛瑜還是壓住了內心的激動,微微抿嘴,俏俏地笑着開口:“是啊,我是說過,不過我們都要工作。還怎麼試呢?我看,不如就把這但玩笑話吧。你說呢,景首長?”

“你可以開玩笑,但我卻當真了。小魚,我會告訴你,咱們要怎麼試!”景煊微揚俊美,擡手扳住她尖俏的下巴,扔下句“別逼我動軍令”,就深深地吻了下去,溫柔霸道,卻又極致纏綿。

……

但程愛瑜再度坐上軍用越野時,腳上的鞋子已經換成了很少穿的平跟鞋,比高跟鞋着實舒服了不少。不過她的心情,卻好似還停留在剛纔的那個瞬間,想到時,不覺下意識的抿了抿還有些腫脹的脣。

輕輕一壓,“嘶——”,這男人下嘴可真夠狠的。

什麼早安吻,分明就是在咬她!

駕駛座上的警衛員小孫,從後視鏡偷偷的瞧着車後座的程愛瑜,又轉眸用餘光看了眼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的景煊,心裡暗自偷着樂。好嘛,看來是有戲兒了!不過,也真難爲景首長,爲了這幾天能和程記者相處,已經連着趕了幾個通宵的工作了。不僅如此,他還特地向上頭申請了這次的工作視察,這才名正言順的陪同程記者前往英雄團。否則,就這樣的視察工作,那裡用得着他這人物?想着,小孫不覺在心裡嘆了口氣,暗自爲首長祈禱了一番,希望首長所做能有所回報吧!

不是有句話叫——好事多磨嗎!

早上九點,正是上班的時候。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公路上行駛着。

此時,站在L&E集團,銷售總監辦公室的李暐一,正靠着落地窗,低頭俯瞰着樓下的車輛,手中卻拿着一份標書,陷入回憶。

那晚,他最後還是沉淪在了羅皚皚勾引男人的技術上,沒有捨得放開她。而男性的尊嚴,最終也因爲這家公司開出的巨大利益,而被他丟棄了。

事實上,羅皚皚是對的,他們纔是一樣的人。從最底層一步一步往上爬,不論要拋棄什麼,都會還不猶豫的丟開,只爲了換去更多的利益,讓自己過的更舒適,更貼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已。

他不再計較羅皚皚和L&E集團的那個老頭子的骯髒關係,反正他們倆睡過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了,而羅皚皚也保證過,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也就在羅皚皚軟語的哀求,順着這個臺階下來,來到了這家與帝皇集團敵對已久的公司,做了他們的銷售總監。而他手上的這份標書,則是他在利用以前的秘書,從帝皇得到的底線數據。只要有了這個,這次競標,就將會成爲他進入L&E來的第一件功績!

不論這方法是否足夠卑鄙,他就是要爬上去,他就是要壓倒帝皇,壓倒那個目空一切的程資炎,報復他,報復程家,更是在報復——程愛瑜!

正想着,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抽回思緒,李暐一抄着口袋走過去,低頭看着來電顯示,將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喂,皚皚。有什麼事兒嗎?”

他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只是,聽着電話那頭的溫柔軟語。

“暐一,你到公司了嗎?他們沒爲難你吧!”

“沒有,我在工作。”羅皚皚的關心,讓李暐一心都軟了。不禁另一個念頭冒出心口,也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想着的問題。若是程愛瑜能夠像這樣對他,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至少……他不會想要報復她的。

“哦,那就好!我啊,就是想你了,想問問你,你在幹什麼。”

羅皚皚輕輕地笑了笑,接着又巧妙的轉移話題,和李暐一溫聲輕語的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戀戀不捨的掛斷了電話。而掛斷電話後的她,就像個戀家的小女人,臉兒紅彤彤的,捧着頰邊不知在想着什麼。

坐在她辦公桌對面的女子,好奇的敲了她一下,八卦道:“唉,小羅,你這是新婚還是熱戀啊,哎呦……親密的不得了,聽得我哦,胃裡都直冒熱氣兒!我要是你男人,都該幸福死了!”

“方姐,你又取笑我。”羅皚皚靦腆一笑,趕緊低頭整理手上的稿子。

剛好這時,主編助理過來,通知她道:“羅編輯,舒主編請您去一趟辦公室。”

“好,就來!”羅皚皚立刻收斂笑容,收拾好稿子,就跟着助理離開了座位。

而剛纔還和她寒暄的同事,則與身邊的人,八卦了起來。內容無非是圍繞着,羅皚皚這個直接空降來的編輯。原本,這空降個小編輯,並不是什麼大事情,但這讓她空降來的人,是他們報社新聘請的主編,海外歸國,人又漂亮,辦事能力暫時沒看出來,不過一個報社的男人都被她那一身騷包行頭和一肩金光閃閃的名頭,給勾的都沒了魂,一個個的都在猜測着,這個主編是哪家的名媛。而這名媛主編剛空降不久,接着又把羅皚皚給拉了進來,衆人無不在這個時候,擦亮了眼睛,盡己所能的巴結着羅皚皚,尤其是各位男同胞們!

踩着高跟鞋,羅皚皚一掃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可憐樣兒,踏入了裝修豪華的辦公室,看着流線型的辦公桌後,優雅的喝着咖啡的女人,微微怔了下,旋即回神,走近她跟前。

“舒主編,您找我!”

“嗯,坐吧!”舒晚微微勾脣,將手邊的另一隻咖啡杯推向了她,“先喝點東西,我們再談你準備的頭版新聞。我看過了,很有意思,但我覺得側重點,不應該放在程記者的身上,而該放在那幾個男人身上,尤其是——蘇敏赫。你懂嗎?還有,以後在沒外人的地方,叫我舒晚,或是We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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