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後殿中,煙霧繚繞,熱氣升騰,山水畫作的屏風彷彿如真切的仙境般,引人入勝。
雕紋碧池中,一個男子靠在白玉的磚上,半身浸入那溫潤的水中,眼睛微眯,熱氣環繞在他周身,點點晶瑩的露珠落在他白皙的胸前。
劉欣閉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兩個男子狼狽的跪在他的面前,溼噠噠的水珠從兩人的發頂順着臉頰滴落,左邊的男子,一直低着頭,睫毛蹁躚,不知道在想寫什麼,身子微微顫抖。右邊的男子一臉正氣,聲音鏗鏘的昂着頭在對着那他說些什麼。
地上散落的到處都是白玉的碎渣和玉片,他的心也如這碎渣般被狠狠摔碎。
“既事情是這樣,把兩人關入天牢,待朕詳查,在做定奪。”他聽到自己這般說,那跪地的兩人也被貼身太監帶下去。
其實,在轉身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反悔了。
而不是因爲那侍衛說的話,那侍衛說的他一句都不信,他只是……只是不忍對那一直縈繞心頭的男子痛下殺手……
若是真的對聖卿這般,他恐是要後悔一輩子的吧,幸好,即使反悔了。他心中慶幸卻帶着點無可奈何。
畫面一轉,眼前就是聖卿與那侍衛的歡聲笑語,聲聲打在他心頭,劉欣有點心痛的睜開眼,卻看不清,霧氣升騰,彷彿在他那個受傷的心頭縈繞。
“秦風。”他叫道。
暗處的秦風卻並未現身,他對着那山水屏風略一撇眸,即悄聲走了出去,不帶一絲動靜。
陛下,既然您心軟,那麼奴才去做那推波助瀾的卑鄙小人吧。
“陛下……”屏風後,一個貌美的男子走了出來。
“你?”倚在碧池上的人驚訝的轉身,瞟見那一身黑色官服的男子皺着眉道:“你怎麼在這?!”
“臣……”董賢沉吟,卻突地跪在地上道:“請陛下赦免朱詡侍衛。”
“你……”劉欣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地上的人,怒氣登的竄上頭頂,重新轉身倚在那白玉光滑的玉磚上,閉着眼冷然道:“自身難保,還想着那人?!真是情深意重啊!!”
滿滿的諷刺帶着難以察覺的醋意。
良久身後一片寂靜,只有水波盪漾之聲,劉欣驀地睜開眼睛,轉過身,空蕩蕩的殿中,沒有那黑色的身影,他眼中失落一閃而過。
“陛下——”突地,水池中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近的彷彿就在耳邊。
劉欣迅速轉過身,立即怔住,眼前的男子未着寸縷,烏黑的頭髮披散在他的背後,水波縈繞在那男子的腿部,白玉般的胸膛微微起伏。
“聖卿,你……”他吃驚道,卻不受控制的緊緊盯着那白皙的肌膚,雙眼有微弱的火光冒出。
那眼前的男子聽到身子微怔,唰的閉上忽閃的眼睛,似下定決心,緊咬住雙脣,就向那池邊之人的胸膛靠去。
微微冰冷的前胸靠在那具浸在溫潤池中胸膛,像冰山遇到烈火,迸發出異樣火光。
劉欣眼中的震驚被複雜的光芒替代,心中的怒火彷彿已轉爲情慾在整個身體內嘶吼,他伸出手立即抱住那瘦弱的軀體,擡腳跨出池中,向那裡屋走去。
輕紗饒柱,珠簾交纏,屋中兩人相擁,春色瀰漫,似有斷斷續續的**從屋中傳出,讓人面色一紅。
汗滴如水,牀榻上兩人微微喘着粗氣,那牀裡面的男子散落的頭髮佈滿整個繡紅枕頭,些許糾纏在那外面男子的胸膛,他面頰蒼白,卻帶着別樣的微紅,額頭點點汗珠,晶體耀人。
一隻白色的方巾被拿到那滿是汗珠的額頭,劉欣望着身旁的董賢,微微勾起嘴角,側撐着身子,爲董賢輕輕擦拭額頭的汗珠。
“陛下……”那緊閉的眼睛睜開,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被劉欣的眼神阻止。
“你好好休息。”他的脣邊豔麗如花,聲音如春日的暖風拂面。
“謝陛下。”董賢輕輕頷首,垂下眼瞼。
外面的燭燈若明若暗,照在他臉上,溫柔如水。
“你在想什麼?”劉欣放下手中的方巾,望着那白皙的面龐,揚起嘴角道。
“陛下……可不可以放了朱侍衛。”董賢擡起頭,望向那抹滿是溫柔的眉眸。
嘴角的微笑立刻僵住,連眉眼的溫柔也顯得僵硬,劉欣看着那雙眼,心底突地煩躁,他不是真心的,這雙眼不是看向他的。
他扯開錦被,剛要下牀,就被一隻修長的手握住臂膀。
“陛下,臣與朱侍衛只是朋友之誼。”他解釋道。
他自然知道陛下不會相信朱詡那一派之詞,加上秦風的那番話,他又是即聰明的,當即知道陛下是誤會他和朱詡了。
“臣已是陛下的人,心中自然只會有陛下。”他低着頭道,看不清表情。
原來自己也學會了“阿諛奉承”,他在心裡苦笑。
那背對的身影微怔,轉身去看那握住他手臂的人,晦暗的眸子被垂下的睫毛遮住,看不清喜怒,白皙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握住的他手臂的手讓他感到一絲絲溫暖。
劉欣在心底嘆一聲,面對他,即便是假話,自己從來只是輸,他伸手重新擁住那身旁的身體在他耳邊狠狠道:“下不爲例!”
“謝陛下。”低垂的眸子霍然亮起來。
他看着他,心中猛然又升起一陣火,將那對着他盈盈笑着的壓住。
也許,那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和聖卿一直以來的進展終於突破了,如果沒有那個人,還不知道他們要磨多久。
劉欣心底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