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官員想着,腳中步伐已走向未央宮。
“快去通報陛下!”未升官,那官員態度已惡劣起來。
“是李黃門啊,有什麼事嗎?”未央宮前的王公公道。
“自是有要事相傳!”他昂着頭似是不願多說道。
王公公看了一眼李黃門,道:“李黃門稍等,臣去通傳。”
李黃門冷冷的點了點頭,不似平常的諂媚,令的王公公略微疑惑起來。
一盞茶的工夫,王公公就回來道:“李黃門進去吧。”
未央宮內,窗戶半啓,紗幔微微飄動,劉欣手中捧着一卷竹簡,嘴角弧度彎起,眼中帶柔,完全沒有往日的威嚴。旁邊站了一位俊朗的少年。
只有那少年知道,陛下已經看了這卷竹簡將近半個時辰,而那上面的字自己卻是格外熟悉的,小時候那人曾手把手教自己刻字。
那人就是他的哥哥,董賢!
“參見陛下!”李黃門的聲音傳來。
“李黃門,有何事?”劉欣未擡頭。
“稟陛下,臣剛纔在宮門的時候看見了大司馬……”他說着,劉欣爍然擡頭去看他,“臣想大司馬日理萬機,今日進宮,極有可能是來‘看望’陛下的。”
他說的隱晦,劉欣心中一跳,忍着欣喜不於色道:“那大司馬怎麼此番還未來?”
他眸中跳動的期盼,如等待妻子歸來的丈夫,卻偏偏羞於變現,硬是維持了冰冷威嚴的樣子。
“……可能大司馬是爲了不惹閒話吧!”李黃門擅自揣測着,畢竟宮中的流言蜚語剛剛停息。
“嗯!”劉欣應道。擡眼去望了那朱門,彷彿可以看到那淡笑翩翩的少年打開了朱門,向自己走來。
而椒房宮
董賢立於門前,望着宮門的宮女道:“大司馬董賢求見皇后!”
那些宮女望着眼前的男子皆怔,一個外臣,如此明目張膽的求見後宮的妃子?!
“大司馬,請稍等。”一位宮女道,隨即跑進了宮殿。
不一會兒,那宮女又跑回來了:“大司馬,皇后娘娘說後宮閨中,不適合接待外臣。”
“臣可以不見皇后娘娘,只是請皇后娘娘歸回臣妻!”他厲聲道。
那宮女怔住,爲難的看着眼前的人。
“若是皇后執意扣留臣妻,臣只有依法辦事!”他冷光掃視,令的兩個宮女寒意襲來,不自覺的顫抖,“皇后,也不希望禁軍侍衛搜查一個堂堂的後宮之主的寢宮吧?!”
他說完,面色肅殺,如寒風般刮過叢林。
他轉頭就走,那怔住的宮女趕忙上前:“大司馬,請稍等!奴婢去通報一下!”
說完,她疾步走進殿中。剛纔那宮女明明已去稟告,想來是皇后早就料到他會來此,故意交代那個宮女,給自己難堪,根本沒有去通傳!
董賢負着手,不一會,就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從殿中傳來:“大司馬好氣派!”
傅戴君穿着鵝黃衣裳,一淺藍腰帶將他襯的格外纖挑,竟比上次瘦了許多,面容微微凹了就去,雙眼顯得無聲,態度卻跋扈不減。
她望着眼前風華正茂,如日中天的男子,再想到自己長久以來的哀傷,面容日漸憔悴,眼中憤恨更盛。
“本宮只是宮中無事,又無其他妃嬪,想大司馬定是日理萬機,所以招來大司馬的妻子前來解解悶,卻不想大司馬如此氣勢沖沖的來到我的宮中,竟要聲討本宮?”她話一轉,就顯得董賢太過小題大做。
“想來皇后已解悶過,臣與妻子還有家室商討,還望皇后儘快歸回臣妻!”董賢恭敬卻沒有半絲謙卑,她的話彷彿打在一塊軟球上,又反彈了回來!
傅戴君狠狠的咬出脣瓣,這纔多少日,這個男子由無視自己現在竟敢讓禁軍侍衛搜查她的寢宮,這傳出去,她這個皇后還有何顏面?!
“皇后娘娘!臣沒有空和你周旋!”終於,這個溫潤的男子也日漸磨的鋒利起來,凌厲的目光帶着威脅。
傅戴君頓時心底一團火冒出,卻不能發作,一個月前的董賢剛剛位列三公,卻地位不穩,人心惶惶,她完全可以打之罵之,可是現今,她只怕自己失控的一巴掌再如以往扇過去,她的皇后地位會就此不保。
她氣的顫抖的身子下雙手緊緊握成拳,終於不得不承認,現今的董賢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眉,去帶出來!”她忍住怒氣對着身邊的宮女道。
“是!”那宮女立刻應道,返回宮中,在那宮女在出來時,身後跟着一個淺白衣裳的女子。
“相公!”立刻,那女子看見門外熟悉之極的人,一下子跑過去抱住了那人,大大的眼睛一瞬積滿了淚水。
“沒事吧?”董賢輕輕拍着身上人的肩部,柔聲安慰。
餘倩搖了搖頭,淚水卻仍未止住,沾溼了董賢肩上一片。
“大司馬,今日你可至此高位,實因陛下寵愛,可是榮辱皆系一人,只怕將來有一天也將跌入谷底!”傅戴君恨恨道,又怕那人不信:“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帝王的寵愛從來沒有長久!大司馬好自爲之!”
說完,她就疾行着步入殿中,徐風吹動着她的衣襬,陽光落在她轉身的側面,顯得格外寞落。
也許,女人的報復,向來都是如飛蛾赴火般,即使撕開自己的傷口給敵人看,也要讓那人不好過!
她就是要讓董賢擔憂疑惑,這世上的感情是最偉大的,也是最脆弱的,只要有一絲裂痕,終於一天會變成不盡的深淵!現今她親手撕開自己的傷口,終有一天她要這兩人互相撕着自己深愛之人的傷口!
“相公,我好害怕……”餘倩怯怯的聲音悶悶的傳到董賢的耳裡。
她不知道,皇后爲什麼要帶走她,她只知道,皇后恨自己的丈夫,她也是女人,那種發至心底的嫉妒,那種瘋狂的眼神讓她心驚害怕,雖然皇后什麼都沒對她做。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不管自己的丈夫做了什麼,她都是站在他身邊的,她內心潛移默化的認爲恨自己丈夫的人會傷害自己。
“沒事了,沒事了……”董賢安慰她,輕輕撫着她的秀髮。
“相公,我們回家吧。”餘倩抹了抹眼睛,微微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