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信任源自於此
好一句“爲難你不如爲難他”,本是‘挺’好聽的一句話,但,這會聽在心裡卻始終有些不是滋味。
半晌他才睜開眼看着她,悶聲道:“以後遇到難題,無需求助於別人,你……是本王的人,有事本王會替你解決,明白?”
“我知道了。”她用力點頭,雖然他現在臉‘色’甚至說話的語氣也還是不怎麼好,但看得出那股悶氣算是過去了。
心裡因爲他的話微微有幾分動容,她依然專心爲他‘揉’着眉角,指尖在他眉間輕輕劃過,爲他放鬆眉骨。
“王爺的眉骨太僵硬,似休息不好,以後……”想了想,想到昨夜他休息不好的原因,只怕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身邊有她。
她紅了紅臉,撇開這種話題,又道:“最近是不是很忙?”
昨夜分明已經和她躺到‘牀’上去了,卻因爲鳳盟的人來了便又匆匆出了‘門’,她不是懷疑他和鳳盟那些漂亮‘女’子有什麼‘交’情,依他的‘性’情也不像會如此,只是知道必定是有急事他纔會丟下自己離開。
不知道這樣的信任從何而來,但卻篤信自己對他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風辰夜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九音也不再開口了,抵着自己的那份腫脹讓人有幾分不安,幸而他看起來還算平靜。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剛要趴下去繼續爲他輕‘揉’,卻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亂’動,我難受。”
聲音有點沙啞,啞啞的,輕易讓人淪陷。
很奇怪的是,現在聽到他這種隱含曖昧的話,她竟沒有感到害怕。
大概是因爲在外頭的原因。
垂眼看他,只見他已閉上眼歇息,完美的臉線條剛毅中透着幾分孤寂的清寒,薄薄的‘脣’,如玫瑰‘花’瓣一般好看,抿在一起的時候,總會靜靜散發蠱‘惑’人心的氣息。
一個美到極致,可卻永遠那麼孤單的男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輕撫他的臉龐,可纔剛觸碰到他的臉,心又似在一瞬間被紮了一下,忽然就揪疼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忙收回手,繼續佯裝鎮定地伺候着他,只是呼吸不可避免地‘亂’了幾分。
她居然……對着風辰夜失神……
就因爲過了兩天好日子,便忘掉他過去對自己的殘忍和粗暴了麼?
‘女’人,怎麼如此犯賤?更何況,她還有傾城……
心思百轉,總在不斷告訴自己他是冷酷無情的逸王爺,哪怕因爲將來的計劃會對他有愧疚,也不會對他有半點憐惜。
可卻又每每在看到他蕭索的臉龐,以及輕輕顫動的喉結時,心便在一瞬間軟了下去。
她無聲嘆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感覺抵着自己的強悍有了漸漸低頭的趨向,垂眸認真審視他的臉,才發現他竟在不知不覺中沉睡過去了。
濃密的眉,英‘挺’俊逸,氣勢‘逼’人,她卻在其中看到幾分令人疼惜的脆弱。
逸王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和風吹過,拂起他不經意滑落的青絲。
髮絲浮動,落在他的臉上,愣是給他添了一份凌‘亂’的美感,哪怕心裡一直想要抗拒,卻還是不知不覺看得失了魂……
……
很神奇的一天,她居然和逸王爺在涼亭下睡了一晌午,等風辰夜自然醒來時,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
醒來時,九音正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
昨夜,似乎兩人都沒怎麼睡,糾纏,持續到快天亮。
下午茶當午膳用過之後,聽雨閣那邊來了人,說瑾王爺請九音姑娘到閣裡一聚,說是有事要商量。
風辰夜的臉‘色’似不怎麼好,還有那麼點介懷上午的事。
九音不知道哪條神經忽然錯‘亂’,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記。
於是,男人安靜下來了,竟有點樂陶陶地看着她出‘門’……
……
聽雨閣密室內,手腕腳上已經被纏上鐵鏈,但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唯一那扇小小的窗戶,冥想,失神。
哪怕明知道很快就會被執行極刑,但臉上的神情還是一如往常般從容淡定。
九音真心有點佩服這個‘女’子,雖然來王府的日子不短,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二十二歲不到的妙齡姑娘。
二十二歲,在這個年代似乎有點老了,也已經過了適婚的年齡,但在二十一世紀也不過是個剛從學校走出來的‘女’孩子,青‘春’正好,大好年華還在等着她。
如今,等待她的卻是死亡。
隨她進‘門’的婢‘女’在烏雅蘭面前放下一張小桌子,把茶點端在其上,爲兩人倒上香茗,之後才舉步離開。
整個密室裡,只剩下九音和烏雅蘭兩人,但烏雅蘭知道,石室外定然有好幾名高手守護着,不管是瑾王爺還是逸王爺,都絕對捨不得眼前這‘女’子受丁點傷害。
“你是個幸運的姑娘。”她話語平靜,只是在陳述事實,並沒有任何妒忌埋怨的味道。
想要伸手捧起杯子嘗一口茶水,但手伸出來纔想起手腕上有鐵鏈禁錮着,雖然也不影響她用膳喝茶,但,動作似乎有點不雅。
所以她把手收回去了。
九音忽然朝外頭喊道:“來人。”
立即有人推‘門’而入,彷彿在隨時候命那般。
兩人都不覺得意外,九音朝進‘門’的‘侍’衛道:“給她把手上的鐵鏈打開。”
“姑娘……”‘侍’衛有點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聽她的,瑾王爺吩咐過,一定要謹防犯人傷了她。
若是有半點出錯,自己罪責難逃。
見此,烏雅蘭只是微微訝異了下,便淡言道:“沒有必要,我這樣很好。”
九音沒理會她,依然看着‘侍’衛,堅定道:“給她把鎖鏈打開,有事我一力承擔,絕不會連累你。”
‘侍’衛無奈,只好把烏雅蘭手腕上的鐵鏈打開,之後在九音的吩咐下退出,重守在‘門’外。
“其實你沒必要如此。”烏雅蘭心裡雖有幾分動容,但也只是淡言道:“我與你從未有過半點‘交’情,要說相信我,於你來說便是誤信。”
她淺淺嘆息,話語裡竟有幾分責備之意:“太輕易相信旁人並不是什麼好事,你在逸王爺身邊,如今正是受寵的時候,若一直如此,以後只怕會吃虧。”
九音搖頭,淺淺一笑,把盛滿香茗的杯子推到她面前,沒有討好的意思,態度十分從容:“我不是相信你,如你所說,我與你沒有任何‘交’情,說相信太牽強了。”
“那你……”烏雅蘭盯着她淡定的小臉,一絲不解。
“你在這個時候請求與我一見,必然是因爲有事相求,若我出了意外,誰替你完成心願?”
烏雅蘭有幾分愕然,不禁失笑道:“原來信任源自於此,看來我小瞧了姑娘,自己多慮了。”
九音還是搖頭,笑得溫和:“其實我也相信你,能讓青瞳和拓拔惠兒以及紅袖這麼些至情至‘性’的姑娘們如此寧死保護的人,品行方面絕對有過人之處。我與你是沒什麼‘交’集,但她們有。”
“聽起來,你似乎‘挺’欣賞她們?”
九音點了點頭,毫無隱瞞道:“若你想請我對她們寬容,那這話不說也罷,我會盡我所能爲她們減輕刑罰,只願瑾王爺願意聽我的請求。”
烏雅蘭定定看着她,看得很認真,不知道是該感到訝異,還是震撼,抑或是佩服和感‘激’。
這話若是由她說出口去求她,自然會附加上一些對她有力的條件,但眼前的‘女’子似乎在她身上並無所求。
忽然便覺得在她面前,自己頓時成了一個小丑,有幾分可恥。
她輕啜了一口香茗,待擱下杯子之後,才認真看着九音,沉聲道:“原本我是打算傳你我們烏雅家的獨‘門’秘術,以此爲條件,與你‘交’換她們三人的安危。”
她頓了頓,才又道:“但現在,我是真心想要把這秘術傳於你,沒有任何條件,只當我看中你這個朋友。”
朋友,有時候就是來得這麼容易,不需要太多的‘交’情,也不需要認識太久,一日,足矣。
九音看着她,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問道:“青瞳的經脈得以恢復,是你的功勞?” щшш_ TTkan_ ¢ ○
見她點頭,九音笑道:“我需要你的秘術,在此,先謝過。”
兩人在石室裡待了很久,幾杯清茶,卻聊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等九音離開石室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星辰掛滿整個天際,洋洋灑灑滑落幾縷淡淡的月光。
室內室外,竟如同兩個時空一般,看着漫天繁星,忽然便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石室的大‘門’忠於還是被關上了,不管裡頭的烏雅蘭有多溫婉高潔,石‘門’被關上那一刻,麗蓉也不再有機會能流傳於世。
始終相信那些死在她手裡的人都是該死之人,但,殺人償命,拿不出證據,只能被繩之於法。
她薄‘脣’輕揚,扯開一抹苦澀的笑意。
王法,總是隻對正值之人有效,大‘奸’大惡之輩,又有多少人真正爲王法所左右?
弱‘肉’強食的年代,何其悲哀?
風慕瑾依舊在前院等着,遠遠望去,淺綠身影倚在亭下石柱旁,沒有半點遲疑,九音走了過去。
見她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受傷的痕跡,風慕瑾總算真正鬆了一口氣,吩咐下人備膳,準備與她在亭下用遲來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