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男人信不過
四海清揚這才牽着母牛往後院走去。
等他走遠了,風慕瑾才垂眸看着她,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往她身前落下,看着那兩座比過去又飽滿不少的高·峰,他笑道:“長得這麼大,該足夠孩子吃了。”
“我不能長期留在他身邊你是知道的,你師父真是個細心的人。”
說到這裡九音眸光黯了黯,心中幾許苦澀。
把孩子生下來,她頂多只能在孩子身邊待上一個月,等到出月了之後總是要回皇城的,再不回去,只怕戰傾城和風辰夜那兩個傢伙要親自來找她了。
風慕瑾把院子裡他們的人禁錮了起來,一旦斷了這邊的消息,那兩個傢伙定會坐立難安,到時候過來尋她那就麻煩了。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們有自己的計劃,每一步都在計劃中。
風慕瑾‘揉’了‘揉’她的發,柔聲道:“很快會過去的,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就會回到你身邊,這輩子也不會離開了。”
九音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卻忽然臉‘色’一變,小手頓時揪緊他的衣襟。
見她五官糾結一起,風慕瑾嚇了一跳,急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是不是肚子開始痛了?”
九音皺着眉,本想點頭,沒想到頭還沒有點下去,剛纔升起的那一下劇痛卻又忽然消失無蹤。
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擡頭看着風慕瑾,一臉無辜:“不疼了。”
不疼了?什麼意思?難道說孩子剛纔要生了,這會又不想生了?
“不行,還是把師父和如畫喊回來才行。”有他們在他怎麼也能安心些,他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半點處理的經驗。
“好。”
其實九音也害怕,剛纔那一下痛,痛得她連冷汗也幾乎要出來,可冷汗還沒來得及溢出,陣痛就過去了,她自己也沒生過孩子,哪裡懂得這些?
兩人攜手往大廳返回,才走了兩步,九音又忽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抓緊風慕瑾的大掌:“慕瑾,我……我疼,我又開始疼了。”
風慕瑾這下再也不敢遲疑,彎身把她抱起,匆匆往寢房返回,一邊走一邊大吼着:“無忌,把師父和如畫他們喊來,快!”
無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應了一聲,匆匆往後院奔去了。
這次是真的痛,是生產之前的陣痛,九音在軟榻上翻來覆去痛了好久,可如畫給她觀察了之後,還說着孩兒還沒準備好要出來,連羊·水都沒破,孩子自然沒那麼快出來。
“可是,她一直這麼痛苦。”風慕瑾坐在軟榻邊緊緊握着九音的手,沒開始生孩子之前他還允許留在這裡。
看着九音痛苦成這模樣,他心裡一陣一陣的揪痛,只恨不得那痛全都轉嫁到自己身上。
忽然,九音又尖叫了一聲,再度溢出一身冷汗。
風慕瑾緊緊握着她的手,急道:“九音不要害怕,很快就能好了,很快你就能看到孩兒了。”
九音咬着‘脣’用力點頭,可卻還是忍不住又悶悶地哼了起來,真的很疼,沒嘗試過的人根本不知道這種痛苦,實在太痛了。
“九音,你要撐着,一定要堅強,不要怕、不要怕……”風慕瑾一直在安慰着她,連自己都沒發現他一身的衣衫在這種初冬天裡竟已被冷汗所浸透。
看起來瑾王爺比他們家姑娘還要緊張、還要害怕,如畫和青瞳互視了一眼,只覺得無奈。
青瞳從一旁取來一條軟巾遞到風慕瑾跟前,溫言道:“瑾王爺,先擦擦臉上的汗吧。”
“哦,好。”風慕瑾悶悶地應了一聲,伸出大掌直接在臉上抹了一把,便又緊握着九音,柔聲道:“不要怕,九音,別怕,很快就能過去,很快就好了,相信我,別怕。”
“慕瑾,疼……”
“別怕,很快就不疼了,相信我……相信我,九音!”
風慕瑾緊緊抓·住她的手,九音雖然痛得連呼吸都困難,卻還是擡起眼看着他汗溼的俊顏。
對上他寫滿了焦急和憐惜的眸子,她深吸了兩口氣,用力點頭道:“我相信你,很快會不疼。”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很快便到黃昏時分,因爲九音還在產房裡,大家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人顧得上用晚膳。
時間還在一點一滴流逝着,在如畫宣佈了姑娘要開始生了後,青瞳立即拉來簾子,四海清揚坐在簾子外,以緊握綁在九音腕中的紅繩,一直在留意着她的脈象。
風慕瑾被趕了出來,由紅袖和拓拔惠兒在外頭守着不讓他闖進去。
尖銳的叫聲依然從裡頭傳來,痛得裡頭的‘女’子淚眼朦朧,也痛得外頭的男子撕心裂肺的。
時間還在流逝着,漸漸地,明月升起,月朗星稀,明媚的初冬夜晚再一次來臨。
九音總算認識到男人或許有時候可以給你有力的依靠,可以讓你絕對信任,但在某一件事上,你一定不能相信他們,這事,自然說的是生孩子。
因爲他們沒有生過,他們根本不知道那種痛有多磨人。
什麼叫相信他很快就不會痛了,虧她在剛開始的時候還被感動了一把,認真點頭告訴他自己相信他,可事實上相信他沒有用,不如相信自己。
在歷經了六個多時辰、十二個多小時的痛苦磨難之後,終於在深夜裡,一聲洪亮的啼哭劃破了夜空。
外頭的那個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男人頓時眉眼一亮,不經思索的一掌推了出去,直接推‘門’而入,闖了進去。
拓拔惠兒和紅袖目瞪口呆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闖進去的男人,分明只是見他隨意推出一掌,以爲她們無論如何可以接得住,卻不想連他半片衣履都沒碰到,人已經被他的掌風甩飛了出去。
瑾王爺竟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直到這一刻,她們才真切地意識到這一點。
風慕瑾闖進去之後,如風一般來到內堂正要撲過去,身前卻素影一閃,人已經被四海清揚帶了出來。
“師父,我要看看我娘子!”他急道。
四海清揚搖了搖頭,高大的身軀依然擋在他身前。
“王爺,等我們把姑娘的身子清理一下,你再進來可好?”
民間有流傳,‘女’子生產的血腥不能讓男子看到,否則會有血光之災,雖說他們都不是‘迷’信的人,但有些東西避一避也無妨。
風慕瑾雖然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那般,但四海清揚一直擋在那裡,他也是無可奈何,他總不能對他師父出手吧。
雖然這麼多年不見,自己的身手不一定比師父差太多,可是,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但哪有做兒子的對他爹出手的理由?
洪亮的啼哭依然一陣一陣傳來,每每聽到那哭聲,他的大掌又緊握了幾分,只恨不得進去看看孩子,看看孩子他娘。
“如畫,還要多久才行?”他快要熬不下去了,不知道他心急如焚麼,居然折騰那麼久讓不讓他見到人。
“馬上就好了,王爺,你再稍候,男子不可以進來見血光……”如畫一邊爲九音清理着身子,一邊回道。
九音動了動‘脣’本想說話,可這個時候自己一點力氣的都沒有,便不理會他了。
就讓他焦急好了,誰叫他騙自己說很快就不疼?事實上卻是讓她疼了足足十二個小時,半天的功夫。
雖然造成這痛苦的罪魁禍首還遠在皇城裡,不是他,但,他們都是男人,在這種事上,男人爽完了一提‘褲’子就完事了,‘女’人回頭還得要受這種罪,實在太不公平了。
如畫給九音把身子清理好,爲她套上乾淨的衣裳,才從青瞳懷裡抱過已經清理過的嬰孩,抱到九音跟前,柔聲笑道:“姑娘,你瞧瞧,這模樣兒和你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九音垂眸看着身邊的孩子,介於身子不利索不好翻身,只能側頭看着他,但儘管這樣,也心滿意足了。
熬了五個多月,今日終於把他生了下來,別人家懷·孕都是十月懷胎,她懷的孩子卻是五個月便生下來了,可這孩兒如今額角飽滿,胖嘟嘟的身子一看就知道結實得很,一點也沒有早產兒的羸弱,甚至比起足月的孩子還要健壯。
她的身體究竟有什麼秘密?怎麼可以在五個月之內就生出這麼健康的孩兒?
“讓他進來看看吧。”看着外頭急得不斷走動的男人,九音淺淺笑了笑,溫言道:“再不讓他進來,只怕他都急得要哭了。”
如畫一怔,纔想起來外頭還有一個急得不行的男人在等待着,她靦腆一笑,衝九音擠了擠眉,才朝外頭低喚着:“瑾王爺,好了,你進來瞧瞧孩子和姑娘吧。”
這下風慕瑾哪裡還站得住?雖說不該對師父出手,可卻啥都不管了,伸手推了四海清揚一把,便一陣風地鑽了進去。
四海清揚回眸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脣’角噙上了點點笑‘花’,眼底也蓄滿了寵溺和憐惜以及欣慰。
雖然自己這一生未曾當過父親,但,可以想象這一刻徒兒的興奮和‘激’動。
他們的孩子終於出生了,將來,四海一家總算後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