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麗的容顏融洽在夜色的沉寂之中,在四周微弱的光芒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元冬的背脊一陣發涼。
“我嗎?”
輕柔的語調,卻讓二人莫名的一陣心慌。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說說看,你憑什麼認定財庫裡的東西都是我拿走的。”
憶雲原是愣了愣,聽到白雙的話後強行穩住自己,一副理直氣壯的回道:“方纔我們姐妹二人慾去恭房之時,就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以爲是毛賊,便追了上去。結果發現你攜着一包袱的銀兩逃到院中,我和元冬二人剛想回去稟報陳娘,可是沒想到卻被當做賊人誤捉……”說着說着,憶雲竟開始拂袖抹淚,嘁嘁嗚嗚。元冬沒辦法,也只得配合着憶雲使勁的點了點頭,眼眶紅潤,心中只祈禱着這件事趕緊過去。
憶雲本身好利,卻是個膽小怕事之人,雖然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但怎麼也不敢承認此事是她們做的。心裡只得暗自祈禱能夠矇混過關。
“哦?按照你的話來講,是你們二人發現了我,認爲是府裡鬧賊,然後一路跟蹤至此?”
跪在地上的二人連連點頭。
“一派胡言!”白雙突兀的一聲呵斥,目光凌厲的掃視着地上的三人,鳳眸之中透着深徹的寒意。在場的所有人不由的被這樣的目光嚇得心驚膽顫。
這是那個看起來溫和可親的白雙嗎?
“今夜並無明月,夜色黑漆,你們又如何能夠憑着在你們面前一閃而過的那一個身影就斷定那是我?毛賊?若是認爲是毛賊爲何不叫醒大家,區區三個奴婢就想捉住他?你們倒是好大的膽量。”一聲冷笑,白雙對她們二人不但不承認,反而還想栽贓嫁禍給她的行爲已然沒有好感。
從她進府的第一天,耳邊就不斷充斥着二人的嘲諷聲。如若只是這樣,她自然是沒心思去理會,但是,當她以光明正大的身份示人時,她們便更加變本加厲的處處使絆子。
而如今,竟要將這偌大的罪名栽贓嫁禍到她身上!
想到這裡,白雙眸中的冰霜愈加沉厚,清脆的嗓音好似蒙上了一層寒意。
世界上的一些人總是這樣。當你比他們差時,他們便愛時時以高居者的身份盛氣凌人;當你比他好時,他們便看不順眼,總認爲你憑什麼過得比他好,無時不刻的想讓你墮入地獄。
“我……”憶雲仍不甘心,欲想出話反駁之時,“啪”的一聲,鮮紅的巴掌印顯赫的印在她的臉上。
“啊呸,真以爲我們不知道?從你們出門的那一剎那我們就在一旁看着,而如今還死鴨子嘴硬,真是丟了我們夜王府的臉。”陳嬤嬤甩了甩閃的發疼的手,嫌惡的別開了臉。然後轉向白雙出聲道:“多虧了白雙姑娘的精明計策,我才能夠抓住你們這兩個骯髒鼠輩,進行貪圖富貴之事。”
白雙沒有吭聲,一陣詭異的靜默之後,元冬終於忍不住的擡起頭來,卻對上了白雙空靈的雙眸。
元冬心裡猛然一抽,巨大的恐懼感好似一股冰冷黏稠的液體緩緩的從心底蔓延,陰暗潮溼的枝條破土而出,緊緊攫住她的喉嚨。
以後的她已然什麼都沒有聽到,腦海裡不斷出現着那一雙眸子。
那是繼世子之後,第二個眼神。
翌日,二人盜取財庫的消息傳遍夜王府,同時把白雙傳的更爲厲害。當流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時,白雙的眉頭皺得愈來愈深。
“流玉,太后何時回來?”
“嗯……估計未時三刻。”
遭了。
白雙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纖長的手指撫上眉心,太陽穴旁傳來手指冰涼的觸感,手中一股輕柔的力道霎時讓白雙的身心放鬆了下來。她靜靜的享受着,腦中繁雜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真是,忙久了,倒是練出了一手按摩的技術。”
我果真是天才。
這樣得意洋洋的想着,直到手中的力道逐漸緩下,白雙才睜開磕合上的雙眸。映入眼瞼的,卻是一張似笑非笑的容顏,白雙幾乎是反射性的站起抱拳行禮,腳步向後挪移着。
“白雙見過世子。”
夜君凌悠閒的坐在一旁的扶椅上,手中的玉骨扇隨着骨節分明的手指晃動而搖晃。妖魅的容顏沒有平常的清冷,反倒是呈現出難得隨和的一面。
“怎麼,不繼續自言自語了?”
慵懶的聲線帶着些許戲謔。白雙一窘迫,他怎麼一回來就針對她。
“……”白雙一時說不出話來。
“回府的時候,聽下人說,你抓住了盜竊王府銀兩的侍婢。”夜君凌挑眉,“府中下人把你誇得簡直跟神人似得,怎麼我一看卻不像呢?”說完,一臉正經的打量了她幾眼。
“……”白雙無言,暗自瞪了一眼夜君凌,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任他繼續開口調侃。見白雙硬是裝作無視人一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夜君凌一路上的疲憊消得煙消雲散,他散漫隨意的坐在椅上,闔上雙眼。白雙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閉目養神的夜君凌問道:“世子解決了邊疆的戰事?”
夜君凌聞言淡淡回道:“邊疆的事情還未解決,只是暫時壓制。因爲太后回京,所以就趕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白雙見他沒有睜眼,應當是累極了。於是便將府中最後幾本需要檢查的賬單處理。完成以後已是半個時辰,她擡起眼,卻看見夜君凌沉沉的睡在了扶椅上。神色平和安穩,那仿若天神鵰刻般俊逸的顏容,均勻起伏的呼吸,微長的睫毛密集齊落在眼瞼上,嫣然竟然開始靜靜端詳起他的睡顏來。
從窗外打進來的暖陽柔和的覆蓋在兩人的身影上,男俊女俏,好似一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天地間的風光霎時失了顏色,一地碎陽零星散落在地上,波光瀲豔。
微風從窗櫺吹拂而入,帶着秋色微涼婉轉在屋內,跌跌撞撞之後,最終融化在了兩人之間。
這男人長得果真是妖孽,白雙觀察了許久,終於得出個定論。
食色性也,食色性也,食色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