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人如此善用毒,連自己都是幾次三番沒逃過他的下手,那邊不會是如此明顯的毒藥,讓自己一看一聞便可以知曉的。
所以,這件事還是個巨大的工程。但僅從這嫺熟的手法來看,一定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至此,這太后、皇后一黨的嫌疑都已洗清了大半了,畢竟,沒有一個女子會對自己在這宮中甚至這世上唯一的靠山下如此的毒手。
想到這裡,樑寒霜覺得這件事更是複雜了。或許,還干係到了前朝後宮的關係,佈局也甚至嚴密,直到此時,她也是發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看見懷中女子的眉頭緊皺,墨炎涼忍不住伸出手輕柔地幫她撫平了眉頭。可是,那心中的一股挫敗感也就油然而生了,難道和自己在一起就是這麼無趣嗎?
樑寒霜,爲何我如此用心待你,你的心中卻依舊沒有我的位置呢?是蘇策麼,還是說你的心裡早已有了蘇策?
下意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不管你從前如何,今後,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樑寒霜,我是不會讓你逃掉的。
樑寒霜似乎也是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氣氛,心裡一陣疑惑,這怎麼畫風一下子就變了呢,剛纔不是還一派平和麼。
柔弱無骨地小手微微地勾了勾墨炎涼的手掌,微涼溫度在靜悄悄的傳遞,墨炎涼的眸子裡泛起一點點微光,似乎還帶着些許的震驚,但旋即又歸於平靜。
可是,那臉色卻是好看了許多,似乎是一種如沐春風般的得意之感。
此時的雨已經小了很多了,電閃雷鳴也早已不在,只能聽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了。迴廊的兩旁都不免沾上了點點的雨水,在那昏黃的燭火的映照下,卻顯得如玉石一般清透好看了。
樑寒霜雖不喜這宮中的沉悶與禁錮,但不得不說,這裡的繁華與精緻還真是無處可比擬的。若是多了一分自由,能在這裡生活着也是快樂的。何況,還有身邊這個人呢。
只是,現在的樑寒霜還不知曉,這份情與自由相比,究竟誰更重要。
即便是沒有月光的照耀,僅僅是在燈火之中漸行漸遠的兩人,那背影也是讓人覺得美好地不忍破壞,只一如在詩畫之中。
翌日。
樑寒霜依舊是歇在了南景宮中,而墨炎涼卻是在外殿處理政務,顯然也就歇在了外殿。對於這事兒,樑寒霜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的。
即便墨炎涼和她都不在意,但若是給有心人發現了,那這宮中的風言風語又豈能少得了呢。無風不起浪,有了這個傳言便就一定會有人拿了做話柄,還不知道背地裡能使出什麼陰狠的手段呢。
這不,當樑寒霜還未來得及與墨炎涼商議此事,那邊事情的苗頭就已然還是慢慢地燃燒了,大有星火之光也想努力地成爲源源烈火之勢。
巍峨而莊嚴的金殿之上,墨炎涼一襲明黃色的五爪金龍衣袍,一針一線都是精密無比,尋不出半點的錯處。那如密的黑色髮絲此時也已被高高地束起,戴上屬於皇帝特有的冠頂。
本就冷峻的容顏在這一身尊貴氣質的襯托下更是顯得遙不可及,那整齊的東珠更是將他的一雙鳳眸給遮住了大半,讓人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
雖容顏略顯憔悴,可隔着大殿的距離,依舊是讓下面的一衆百官看不清楚。
那四列的各色朝服的官員,一見內侍扶着墨炎涼進來,便整齊劃一地開始叩首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也甚是洪亮,連大殿之外都能聽得極其清楚。
昨日墨炎涼爲了照顧樑寒霜,並未理政務,所以昨夜還連夜地處理了一些,要不這些老朽的官員又要上述建議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人不滿的。
“臣有事啓奏陛下。”一個身着深藍色仙鶴服裝的官員出列了兩步,跪下說道。
掃了一眼底下的人,正是御史臺的石大人,雖一見這人墨炎涼難免有些頭疼,卻還是要讓他說下去。
得到了墨炎涼的示意之後,那石大人便開始一本正經地陳詞,“陛下,雖然後宮之事臣等不宜干涉,可若是後宮不寧,那前朝必然也會有所波及。所以,臣不得不在此多說一句,那來路不明的坊間女子日夜住在南景宮,實爲不妥啊。”
說了這麼一大串話,墨炎涼可算是抓住了精髓了,不過就是說樑寒霜住在自己的南景宮是越了規矩罷了。
墨炎涼的臉色並未有變化,只是冷靜地打量了衆人,後面幾個跟石大人一貫來親厚的人,便也都開始上前附議。
“那女子身份卑微便已入住南景宮,這豈不是給國母當衆難堪嗎?還請皇上三思啊。”
“請皇上三思……”
……
附議的聲音越來越大,墨炎涼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了。不過還昨日的事情,是誰多嘴就傳入到了這前朝。還是說,這後宮中盡是前朝的眼線,後宮前朝,干涉不清,牽一髮而動全身,真是可恨。
“罷了,這是寡人的私事,難道你們也要管?”雖是一句問句,但墨炎涼此時的語氣已很是不好了,臉色之中也頗有一些不耐煩了。
在衆人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味地袒護着樑寒霜了。
可墨炎涼到底是皇上,還是有幾分威嚴在的,那石大人也算不得朝廷的一把手,只好默不作聲了,但依舊是跪着,表明自己的心意。
就在墨炎涼準備先將此事壓下的時候,另一個更讓人棘手的聲音出現了,“陛下,臣也附議石大人之言。此事雖是陛下的家事,可陛下乃是我唔使國的帝王,陛下之事,臣等不敢不擔憂。”
說話的正是當朝相爺,也就是韋洛然的爹爹。且不說這韋大人是兩朝元老,當朝宰相,就單單是她的女兒韋洛然在後宮身爲麗妃,也是足以說得上幾句的。
眼見着韋大人都出言了,那些後宮中有自家女眷在的朝臣們也都紛紛開始了建議,這一邊倒的架勢讓墨炎涼的心頭一股怒火便燃燒了起來。
“退朝!”冷冷地吐出了這兩個字,墨炎涼便甩了甩袖子,不再理那羣人,徑直地出了大殿。
而那內侍也是心驚膽戰地跟了上去,只命令了自己手底下的兩個小徒弟來處理後面的事務。
此時的朝臣們都有些發愣了,這些年,無論墨炎涼怎麼生氣,都只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讓人感覺不出什麼變化來。或者說,更多的只是一種隱忍。
而如今,竟然爲了這個坊間女子如此大動肝火,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據說還是個絕色佳人,哎,真是紅顏禍水啊!
“各位大人,此時的情形你們也都看到了,還是先請回吧。”小太監雖然不敢得罪這些朝臣,但此刻也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了,畢竟自己唯一的主子還是皇上啊。
幾個有些血性的元老級別的大人也都是甩了甩袖子便走了,那花白的短鬍鬚卻分明地被氣的一翹一翹的。
也是,他們都是看着墨炎涼長大的,而如今竟只爲了一個女子便這般甩臉色給這些朝臣看,他們的心中也難免是有些不快的。
可是,這一波雖是平息了,但不代表有些人就沒了手段了,該來的還總是會來。
而樑寒霜這邊也是正等着墨炎涼下朝,同她說一說這寢殿的事情。
可是她還未來得及準備怎麼說,那邊便已經看到墨炎涼一臉不悅地進了內殿來了,連衣衫也都沒有換下來。
樑寒霜的眉頭微皺,難道是朝中出了什麼事情麼?莫不是昨日他陪着自己,疏忽了朝政,所以引得了朝臣非議,還是說突發了什麼天災人禍麼?
“怎麼了這是?”樑寒霜看着墨炎涼進了內殿便坐在那椅上生着悶氣,半句話也不說,便悄聲地跟他身邊的內事打聽到。
那內侍的表情似乎有些爲難,只看了一眼樑寒霜便也不再多說,只提醒了一句,“姑娘快去勸勸皇上吧,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好啊……”
看着這內侍的反應,樑寒霜心中一驚,卻也能猜到了幾分了,想必是自己住在南景宮的事情傳了出去。
今日早朝,必然是一番軒然大波,恐怕羣臣都是反對的。也是,自己在前朝也無什麼身份,比不得這後宮中的任何一位主子,難免會被非議。
所以,墨炎涼是爲了這事兒大動肝火?雖然心裡有一絲煩擾,卻在想到這一層之後還是有些許的開心。
但這不過一夜,羣臣反對的浪潮便已能將墨炎涼氣成這般,看來這前朝後宮的聯繫還真是不少啊。
處處都是眼線,半點不得自由,這恐怕纔是墨炎涼更生氣的緣由吧。
如此一來倒是剛好,自己還正想辦法怎麼出了南景宮呢。畢竟,有些事情最好還是先不要讓墨炎涼知曉的。他的政務也已經夠繁忙了,這些瑣事自己能料理的便幫着料理了吧。
這一次,可是你們逼我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