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陌殤過往

“她生下的那個孩子就是陌殤?”藍靈兒問道。

曹老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面上帶着些許笑意,繼續道:“殤兒才生下來,便發現他的樣貌與小時候的陌薰及其相似,王上也將其當做了女孩子來看待。正要封爲公主時,還好奶孃及時提醒。”

“誰知,那王上盯着看了良久後,忽的將其扔在地上,真正奇蹟的是,殤兒居然沒有死,更是不哭不鬧,王上憤恨離開,不知爲何,從此之後,再也不去那宮殿。殤兒作爲最大的王子,本該是前呼後擁,受人追捧,卻因爲王上的態度,而被人嫌棄。”

曹老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恐怕他是無法接受一個與陌薰相似的孩子,竟然是一個男孩吧。

“之後,王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始留戀在各個妃子房中,而子嗣也越發的多起來,就是那盈妃也一連生了三個孩子,陌曄、陌華和陌香,突如其來的孩子對盈妃來說,好似是上天的禮物,其中對陌曄與陌華更是疼寵有加。”

“而相反來說,殤兒則是被人遺忘在角落,因着他天生妖冶,與北漠皇室中的女子有得一比,同時無權無勢,在一段時間內,淪落爲一些達官貴人的玩兒物。小小的年紀,便受到這樣的對待,而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讓人無法看透,一段時間後,盈妃也參與其中,殤兒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種恥辱。”

藍靈兒聽着也知道當初陌殤的處境該是怎樣的窘迫,那段過往,應給是他最不想回首的吧。

“後來呢?”是啊,後來呢,他是如何從那些人手中逃脫,是如何培養了自己的勢力,站在北漠的最高處,俯瞰這些曾經傷害他的人,蔑視他們的存在。

輕嘆口氣,曹老面上浮現出一絲滄桑,道:“儘管是這樣,但好歹霖兒與語兒都願意幫助這個王兄,只是,霖兒的母妃是依附着盈妃的,那時陌殤雖小,卻也看得清楚,怕給他招來麻煩,便兩人打賭,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吵鬧不和的性子。語兒一直受到王上的疼寵,行事乖張,更多時候,都是她在爲這個王兄出頭。”

“可是,他們都畢竟是小孩子,如何能躲得過盈妃的算計,盈妃想要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陌殤,奈何被端木盛所救。探得他身上的病情,端木盛一時來了興趣,便將陌殤交給我,自己離開。從此後,殤兒隨着我一起習武,漸漸地,也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藍靈兒不曾想過,原來陌殤與端木盛之間還有這樣一段緣分,而眼前的曹老當真是深藏不露,能教出陌殤那樣的徒弟,也算是他此生的成就了吧。對上藍靈兒探究的眼神,曹老連連搖頭,道:“你可別這樣看着我,殤兒的武功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悟的,說來慚愧,我作爲一個師父,不但沒有教給他什麼,反而是他教給我的更多。”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藍靈兒知曉,不論曹老有沒有真正教給陌殤什麼東西,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瘦小的老頭這輩子都是師父,或許,那段時間,如若不是有他的陪伴,陌殤未必能夠獨自支撐過來。

那麼多年來,曹老應該是唯一一個關心過他的長輩,心中升起的敬畏比什麼都重要吧。

曹老離開之後,藍靈兒卻陷入沉思,她不敢想象,原來陌語有一段這樣的過往,此時,她彷彿能夠明白,爲何在陌曄造反時,爲何陌殤會輕而易舉的放過那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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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是他那種爲了自己家人寧願失去性命的精神吧,觸動了陌殤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世人都認爲陌殤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只是誰也不曾想過,他經歷的那些過往。

在那之後,陌殤漸漸有了自己的實力,而陌語一次一次的擋在他面前,終於,讓盈妃意識到了危險。後宮妃子的勢力有多大,就看那個當家作主的人給了她多少縱容。

陌曄的弟弟陌華,生性風流,才十四歲的年紀,便在覬覦自己十歲的妹妹,陌語原本就長相妖媚,再加上驕縱的性子,多多少少帶着點憨厚可愛。陌語處處維護陌殤,終於惹怒了陌華。

在陌殤一次外出時,陌華設計陌語,而盈妃明知這件事,卻並不阻止,也是在這件事,讓北漠王終於意識到是自己對盈妃的縱容,害了自己最愛的女兒。陌霖與陌殤趕到時,陌華還不知好歹。

之後,陌殤也不再隱忍,不再手軟,將北漠王的權力架空,之後,便是人人恐慌的大屠殺。盈妃在內的凡是與這件事有所牽扯的妃子,還有他們的兒女,都在一夜之間,被陌殤所殺。

當然,還包括了所有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納蘭程。

納蘭家從此在北漠消失,最後,陌霖無法阻止慌亂之下,只好找到陌語,小小年紀的她,擔心自己王兄真的成了殺人狂魔,放下心中所有的恐慌,上前將陌殤拉住。

那一夜,北漠王宮血流成河,陌殤是直接用禁衛軍將所有出口都堵住,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被綁起來,親眼見着這場大屠殺。而陌曄和陌香是唯一的,陌語在陌殤劍下救下的兄妹兩。

不同的是,陌曄從此還是不改性格,對王位還是一如既往的虎視眈眈,而陌香年紀太小,從那以後,沉默寡言,極少說話。一次,一病不起後,好似將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個徹底。

陌語被人侮辱這件事,所有的知情人,都被陌殤殺害,也因此,並未傳出去。陌語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許午夜夢迴時,還會有當年的恐慌和傷害。

緊皺着眉頭,藍靈兒看向眼前的鮮花,原本對那北漠王還有些許同情,此時卻全部消失不見,如若不是他,如何會有之後的一幕一幕。陌殤遭受的所有,陌語的遭遇,都是他無論如何都補償不了的。

微紅了眼睛,藍靈兒笑着起身,道:“去語宮看看!”

伊雪面上帶着一絲疑惑,卻依言扶着藍靈兒出了殤宮。

對藍靈兒的突然到訪,陌語心生疑惑,卻笑臉相迎,道:“藍姐姐這是怎的?見你眼睛有點紅,難不成是王兄欺負你了,走,我幫你討公道去!”

藍靈兒笑着攔住陌語,打趣道:“你敢?”

額,陌語滿臉黑線,無奈道:“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能讓我稍微顯擺一下嗎?”

藍靈兒笑而不語,搖頭道:“不過是方纔來時,風沙進了眼睛。”

陌語輕笑着將藍靈兒往裡面扶,揶揄道:“可是明日要成婚了,緊張得魂不守舍,這才讓風沙溜進去了。”

瞪了她一眼,藍靈兒沒好氣道:“就你想象豐富。”

“我想與王兄說一聲,儘快讓陌鳶與東方琪成親。這樣,他在北漠也好歹好過一點,否則處處遭人白眼,不是辦法。”

藍靈兒微微怔愣,深深的看了陌語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深思,此時,她多希望東方琪能夠回過頭來看看這個女子,她的淡定,從容,寬厚,不爭,或許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在乎。

“你知道,陌鳶並不是表面的那般簡單。”這些天,他們都知道陌鳶在計劃什麼,大家卻都好似在看好戲一般的等着。那天站在陌曄身後的人,陌殤都多多少少根據他們對北漠的用處,做了不同的處置。

唯獨陌鳶,他不曾動過,其中有東方琪的原因,更是因爲陌語不想這樣。

毫不在意的笑笑,陌語淡淡道:“藍姐姐也覺得她翻不出任何風浪不是嗎?既然如此,何必放在心上。”

伸手握住陌語的雙手,藍靈兒笑笑道:“既然你已經認定了,那便去做吧,只要不違背自己的心意就好。只是,你要讓陌殤答應,恐怕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卻見陌語古怪的看了藍靈兒一眼,眨眨眼睛,道:“這件事不應該有藍姐姐你去說嘛?”

微微怔愣,藍靈兒只瞥了陌語一眼,便起身,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

出了陌語住的地方,藍靈兒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來了花園處,輕皺了眉頭,她原本也只是一時激動來找陌語,後來真正見到才恍然明白,她並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別人的刻意珍視。

哪怕是經歷的所有,她還是那個陌語,偶爾的脆弱,或許不曾表露,但外人都應該尊敬將這些都包裹起來的她。

既然陌殤能夠放心她獨自一人,想來,她早已經從其中走出來了吧。也難怪對着陌曄,陌殤會說,‘你是最後一個知道那件事的人了。’對那場血腥,藍靈兒無法來評判誰對誰錯,畢竟,如若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家人,她也會拼盡所有,以牙還牙。

就好似是當初親眼見着藍府人被屠殺,如若她有能力,她會不顧一切,讓所有皇室之人賠命。夜漸漸地降臨,藍靈兒卻悠然的走在石子小路上,想着曹老臨走時所說的那句話。

不知該信還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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