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過往的一切都在歲月的發酵成了一個一個不那麼真實的故事,就好比是紫耀仙尊與月蓮仙子的愛情,藍靈兒與沐星寒也漸漸地淡出人們的視線,當初轟轟烈烈的兩人,卻在兩年前突然消失在世人面前。
或許有人感嘆,或許有人悲傷,或許也有人惦念,但更多的人,只是少了一項談資,星月國在穆安然的手下越發繁榮昌盛,只是,這星月皇帝什麼都好,唯一一點便是後宮無人。
哪怕是穆念念,也沒有任何身份,倒不是穆安然不想給,而是穆念念一直都在拒絕。大臣們都眼巴巴的望着後位空懸,後宮閒置,欲言又止,卻總是能被穆安然順當的擋回去。
這天,穆念念再一次偷偷跑出來,臉上帶着一絲單純的笑靨,這兩年來,穆安然完全是將她寵上了天,不知多少人在眼紅,卻沒有誰敢真正的對她有任何不敬。
京城的繁華還是一如既往,百姓臉上都洋溢着溫和滿足的笑容,穆念念一身男子裝扮,偷偷溜進賭坊,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占據了視線,嘴角咧開笑意,道:“冰書,你怎麼在這裡?”
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穆念念,冰書眸閃過一絲訝異,道:“冰閣被小姐解散了,我這不是找點事做麼?”
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穆念念才恍然發現,原來這裡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瞭然道:“書哥哥何不說你這是重操舊業?只是,靈兒姐姐到底去了哪裡,爲何我們總是找不到?”
這兩年來,哪怕是穆冰與藍淵也不知道藍靈兒的下落,更何況是穆念念,雖然不擔心她的安全,卻也惦念她的狀況,而小念之也成了年邁的穆簫時時叨唸的人。
臉上露出一絲怔然,冰書何嘗不想知道藍靈兒的下落,他們的存在原本就是爲了這個小主子,卻忽然解散這個團體,想要重新融入到社會,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並沒有回答穆念念的問題,冰書反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這般模樣出來,確定穆安然不會將你直接綁回去?只是到時候不要殃及池魚就好。”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穆念念雙手抱胸,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熟人,在皇宮,除了穆選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大沒小,其他人都是對她畢恭畢敬,穆念念這般性子,自然是受不了,早就想要逃出來了。
“今天本小姐就在你這裡,將你的賭坊都贏光光。”說着,便見她往前走去,冰書眸光微閃,一絲寵溺一閃而逝,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會遇到這個野丫頭。原以爲穆安然會將她死死地看緊了,現在看來,他對念念當真是盡心了。
眼角瞥了一眼遠處牆角的神秘男子,冰書無聲輕笑,吩咐了一句便離開。
夕陽西下,穆念念玩兒累了回過神來,想要找冰書時,卻發現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不由也作罷,轉身投入一片絢爛的夕陽。卻忽視了身後,不遠處一直遙望着她離開的身影。
“穆念念!”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原本心情舒暢的穆念念瞬時僵硬住,緩慢回頭,見着穆安然滿面笑容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
“然哥哥,我···我就是出來走走···”說着,穆念念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聲音也越發的微弱。
穆安然此時換下一身明黃色錦袍,純白的衣料上繡着簡單的花色,俊朗的容顏,讓周圍的人忍不住回眸,只是,穆安然從來不曾在百姓面前露過面,因此,誰也不曾想過,堂堂天子會出現在大街上。
眸閃過一絲無奈,穆安然上前,一把握住穆念念的小手,兩人一前一後,影子在夕陽下重疊,感覺到兩人的方向並不是皇宮,穆念念張嘴想問,卻在擡頭的一瞬,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滿目紅紅綠綠的花燈,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周圍是歡歡喜喜的人羣,穆念念瞪大着雙眸,吶吶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穆安然輕笑的看着眼前迷糊女子,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怎的你也能忘記?”
微微怔愣,穆念念嘴角漾開一絲笑意,反駁道:“有然哥哥爲我記住就好了。”說着,穆念念便已經往前走去,與穆選然等人說說笑笑,此時的山茉莉早已經大着肚子,面上的英氣更多的變成了溫柔。
穆選然經過一年半的追逐,總算是將她哄回了皇宮。之後的穆選然,不論做什麼,都是以山茉莉作爲第一標準。
酒過一半,穆念念卻忽然肚子痛了起來,面色蒼白,將衆人都嚇得手忙腳亂,原本是依着穆念念平日裡的性子,穆安然特意將此次的生辰慶祝放在了一處別院,人也大多是她熟識的,卻並沒有太醫。
慌亂之下,穆安然抱着懷的女子,一路飛奔到皇宮,讓人目瞪口呆的同時,也重新在心掂量了一番穆念念在他心的地位。就算是一些對穆安然抱着別樣心思的女子,此時也不得不重新考慮。
第二日,穆念念這才悠悠轉醒,疲憊的眼眸睜開,入眼的是穆安然憔悴的面容,不由微微怔愣,沙啞着聲音道:“我睡了多久?”
話還未說完,穆安然便已經將候在一旁的太醫提到穆念念更前,道:“先讓太醫看看,乖!”
感覺到他聲音的一絲顫抖,穆念念眸光微閃,帶着些許恐慌,良久,那太醫才笑着撫了撫鬍子,道:“恭喜皇上,小皇子無事!”
“什麼?”穆念念無法反應過來,只得將目光投向穆安然,呆呆愣愣的模樣,讓穆安然忍不住想要逗她一下,只是想到她的情緒變化,最終還是作罷。笑着湊上前去,道:“這裡,有了我們的孩子。”
說着,還伸手扶上穆念念的腹部,這下,她總算是沒有理由再拒絕自己了。只是這個孩子當真是來得奇蹟,這兩年來對她的心血沒有白費,穆安然一直都知道穆念念心的疙瘩在哪裡,卻從來沒有逼過她,但他自己一直都在想辦法解決。
“哇···”穆念念卻忽的大聲哭起來,撲在穆安然懷,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或許意義更加重大。外頭的流言蜚語她不是沒有聽到,只是假裝自己聽不見,一些人的異樣眼光,哪怕是穆安然已經制止,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讓她看到。
此時,心好似所有的石塊都落下。
而白雲山,一處茅草屋前,小男孩拿着一束開放得正燦爛的小雛菊,屁顛屁顛的往屋內跑,正好撞到出門的藍靈兒。
小男孩精緻的面容上漾開無邊笑意,仰起頭,將花伸到自己能夠伸到的最高處,故作嚴肅道:“娘,這是念之送給你的花,已經正好三百天了,你是不是要考慮扔掉爹爹和我一起離開算了。”
此種情景,藍靈兒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沐念之自從見到她從外面帶回一束花,並且坐在沐星寒的身邊碎碎念念後,每日都會跑到不遠處,給她摘一束鮮花,然後說同樣的話。
“哦···沐子墨,你這是要帶着你孃親私奔?也要問問你爹爹同不同意。”
身後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故作輕鬆,卻分明帶着緊張,藍靈兒身子瞬時僵硬住,而沐念之則是瞪大了雙眸,看向眼前沉睡了兩年,終於醒過來的爹爹,撅起小嘴不滿道:“爹爹,你終於肯醒了,不然我真的帶着孃親走了,這樣你就再也看不到我們了。”
沐星寒伸手將沐子墨抱在懷,眼睛卻直直的望向一直不動的女子,酸澀了鼻子,卻漾開笑意,道:“我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了!”
藍靈兒卻微紅了眼眶,那次,她從陌殤處歸來,沐星寒便一直睡在牀上,再也沒有醒來過,這兩年來,如若不是他最後那句話,她恐怕早已經支撐不住。守着一個約定,和一個熟睡的人,她帶着空曠飄渺的希望,不知在走向哪裡。
一把將藍靈兒攬在懷,沐星寒微紅着眼眶,笑道:“不要哭了,念之都在笑話你呢。”
“我纔不會笑話孃親呢。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對她最好了,這樣誰也別想讓她哭。”小小年紀,語氣卻是滿滿的對沐星寒的鄙視,不由讓他微皺了眉頭,自家兒子,才見幾面不到,他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聽着他稚嫩的話語,藍靈兒瞬時破涕爲笑,沐念之挑釁的看了沐星寒一眼,你看,你讓孃親哭了,我卻能一下就讓她笑。
輕嘆口氣,沐星寒心已經下定決心,以後讓沐念之離藍靈兒遠點。
一個月後,星月國的公主,靈犀公主出嫁,沐星寒想給藍靈兒一個完整的婚禮,想要讓天下人見證他們的幸福,這場婚禮,讓世人都津津樂道,直到傳到後世,還是有人爲之一震。
一夜之間,整個星月國,都成了一片冰藍色的海洋,藍靈兒卻穿着火紅的嫁衣,望着冰藍色的萬里江山,心無限感慨,陌殤,你看到了嗎?我現在很幸福,這些都是你給的,所以,我將鮮紅掩藏,因爲這獨屬於你。
迴應她的卻是沉默,陌語眼眸帶笑的看着藍靈兒的背影,她身後是許久不見的東方琪,純白的長袍,面上帶着淺淡笑容,藍靈兒回頭,輕笑道:“聽聞你也打算將北漠王的重任卸去?”
陌語與東方琪對視一眼,他一直在北城等着她,如若不是一次偶然,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心的那個人,同時也愛着自己,既然如此,那放棄所有,陪着他看盡世間滄桑,恐怕纔是最幸福的事情。
陌語點頭,藍靈兒卻笑道:“如若想要全身而退,最好的辦法便是留下詔書走人。陌霖才無法阻止,否則,現在他整天守着東方驕陽,恐怕會比你走得更早。”
眸閃過一絲光亮,陌語笑道:“自然!”
而遠處的陌霖無緣無故的打個噴嚏,他身邊的粉色長裙女子,面色皎潔,身材姣好,眉眼如畫,如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與當初天照的驕陽公主有幾分相似。
原來,東方驕陽落崖後並沒有死去,被陌霖救起後,便失去了記憶,從此一直跟隨在東方琪身邊,而她身子瘦弱下來後,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美人。
藍靈兒回來,最興奮的莫過於穆念念,奈何她好不容易懷孕,穆安然自然是不敢讓她亂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別人圍着。當然,更多人想看的是沐念之。
“不要看了,等你生下孩子,我們辦一個與這一樣的可好?”
穆安然從背後抱住穆念念,低聲呢喃。
“好!”背倚着他的胸膛,穆念念面色柔和,滿滿的幸福洋溢。
一場盛世婚禮,原本消失的人,都已經聞訊趕來,藍靈兒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微紅了眼眶,他們或許是假仇敵,或許是身邊並肩作戰的朋友,或許是摯愛的親人,卻都是生命不可或缺的財富。
(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