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靈湘低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衙差送來了飯菜,正一間間牢房的分發過去,牢裡的犯人都激動起來,這牢裡剋扣吃食,想着他們反正也是要死的,就將一天三頓改成了一天兩頓,這讓牢裡的犯人們可餓慘了,本就吃不飽還減少次數,導致每次派飯都想搶一般的情景。
“吃吧。”衙差好歹顧忌她的身份,給了她一間單人間,這在牢裡已經了不得的享受了,還是特地將飯菜遞到她手上,而不是扔到外面,讓人像狗一樣去撈回來吃。
死牢裡的飯菜怎麼會好吃,孟靈湘盯着時間手裡的兩個快要餿掉的饅頭嗤笑了一聲,將有些骯髒的表皮撕去,咬下乾巴巴的饅頭,噎的不行的時候再抿一口清湯寡水的麪條,半碗幾乎只有湯汁的麪條和一個餿掉的饅頭就是她的晚飯。
孟靈湘感受到幾欲到喉嚨的嘔意,硬生生的把它嚥了回去,糧食在這裡灑十分珍貴的,即使是吃的要吐仍然還是要把它塞進嘴裡,吞下肚去。
果然是由奢入儉難,孟靈湘不由得想到自己前幾天吃的山珍海味,再看看現在手裡的餿饅頭,苦笑一聲,再咬一口。
雖然肚子餓的咕咕叫,但是孟靈湘吃完那饅頭竟然花了大半個時辰,到後來饅頭幾乎已經冷硬的像一塊石頭。
孟靈湘躺在乾草鋪成的牀上,盯着天花板上結網的蜘蛛,不到一刻,那蜘蛛就已經結完大半的網,呆在角落等着獵物。一隻蛾子不小心一頭栽進了蜘蛛的陷阱裡,本以爲可以逃脫生天,卻沒想到越掙扎越被那蛛網捆的死死的。
蜘蛛正要享受它的大餐。
孟靈湘覺得自己就是那隻一頭扎進蜘蛛的網裡的飛蛾,進入了別人的陷阱,但是她不會像那飛蛾一般等待着死亡。
這件事解決以後,她要離開莫北霄。
愛人之間最怕的就是互相猜疑,即使有再多的感情,也抵不過一日日的猜疑記恨,還不如了斷的乾乾淨淨,免得還生了仇怨。
本以爲今晚會睡不着或是輾轉難眠,卻未曾想到剛剛閤眼就陷入了夢鄉。
在孟靈湘睡着以後,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現在牢房裡,奇怪的是牢裡的人皆睡的十分深沉,鼾聲如雷。
莫北霄沉默的站在孟靈湘的牢房前,看着裡面那個嬌小的女人沉靜的睡顏。今晚的飯菜裡都下了安神藥,這是孟靈湘的師傅所新制的藥,無色無味,還用饅頭的餿來掩蓋其可能出現的味道。
“主子。”夏桑打開了牢房的門,莫北霄停了幾秒才往裡走。
孟靈湘縮成一團,像是一隻躲避着危險的兔子,試圖將所有危險都擋在外面,雙眉皺着,眉心出現幾道深深地印記。
莫北霄的手指撫上那幾道印記,想要撫平讓她痛苦不開心的所以,卻忘了自己纔是那個讓她痛苦的人,那印記怎麼也撫不平。
嘴脣輕吻上孟靈湘的眼皮,帶着無比的珍重和愛意,莫北霄漆黑的眼珠裡滿是愧疚和溫柔,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男人竟然會半跪在一個嬌小的女人面前,珍而視之的輕吻着。
像在輕吻他最珍貴的寶物。
這寶物本該是被他好好的藏着、護着、守着、愛着的,但是現在他的寶貝被人扔在這樣一個骯髒的環境裡,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莫北霄的手掌緊緊地握着,背上的傷口又崩裂開來,鮮血沾溼了黑色的袍子。那天他被太子派的人圍殺,被人偷襲在被上砍了一道足有六寸的傷口,好不容易趕回來,卻發現已經無力挽回。
“主子,時間差不多了。”夏桑靜靜的在外面看着,出聲提醒,這次他們被自己人出賣,導致孟靈湘被困在牢裡。
這迷藥的作用只有一個時辰,現在也差不多了,莫北霄他們要趕快離開。
等到午夜深沉之時,幾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牢房裡,將門上的大鎖打開,扛起孟靈湘就要往外走,孟靈湘驚醒,掙扎着要下來。
“你們放開我,我不走!”她怎麼能就這樣走了,這樣一來她的罪名不就成立了,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的死死的扣在了她的頭上。
她可以改頭換姓的離開,可她的父親怎麼辦,女兒若是個害太子性命還試圖嫁禍給玉貴妃的罪犯,那讓孟將軍怎麼在皇城立足,怎麼做他的將軍,她詐死逃離的時候極快已經在老將軍的心上紮了狠狠的一刀,她怎麼忍心。
“孟小姐還是聽話,讓屬下帶小姐離開吧!若是再要掙扎,可就要驚動其他人了。”黑衣人無奈的開口,又不敢對於孟靈湘有其他的動作。
“你放我下來,你立刻帶人離開,就當你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快放我下來。”孟靈湘冷靜的說,但是黑衣人很倔強,不肯放下孟靈湘。
幾人掙扎之間,牢頭聽到聲音爬了起來,本以爲是哪幾個犯人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卻沒想到眼前竟然看到了幾個黑衣人扛着孟靈湘的情景,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就立刻放聲大喊。
“來人吶,有人劫獄啊,快來人吶。”牢頭雖然已經六十好幾,可是這肺活量卻一點兒也不小,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將整個監牢的人都喊了起來。
扛着孟靈湘的黑衣人朝着旁邊使了個眼神,另外一個黑衣人心領神會,將附近的幾個牢房的大門全都打開了,牢裡的犯人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看到牢門大開,第一個想法就是跑出去。
幾十個牢犯跑出去,讓整個死牢變得混亂不堪,有些還在不斷的打開其他牢房的門,而有些則是抄起旁邊的稱手工具就往外跑,這時候正是夜晚,值班的衙差不多,八九個衙差聽到牢頭的喊叫匆匆忙忙的趕過來,臉上還帶些殘留的睏意。
衙差剛剛纔跨進牢房,就看到烏泱泱一羣人跑出來,“牢犯跑了,牢犯跑了,趕緊抓牢犯!”一個體型魁梧的衙差抓住一個逃跑的犯人的衣襟,“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