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在這聽了半天都聽明白了!”一直未出聲的君澈突然搖着扇子起身道,“明碩被人傷了眼,可是也沒親眼看到是錦掌櫃傷的她,一切都是臆測,那既然這樣,錦掌櫃很可能是被人陷害。”
二白挑眉看他,哂笑一聲,“以前一直覺得你腦子不好使,今日看來,要比某些人聰明的多。”
“那是!”君澈得意道了一聲,突然臉色又一黑,對着二白咬耳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本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
“誇你的!”二白撩起眉梢笑道。
君澈嘿嘿一笑,似吃了蜜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等碩兒醒了以後再說!”明持伍見二白兩人自顧說話,臉色越發難看,頓時低喝一聲,“來人,把錦二白帶下去!”
“侯爺,這似乎不太公道吧!”君澈攔在二白麪前。
“沒有證據,誰也沒權利關我們掌櫃的!”七娘冷哼一聲。
“這是侯府,豈容你們囂張!”蔣氏立刻道,“還不趕快將錦二白帶下去,大刑伺候!”
“誰要動本尊的人?”
正僵持間,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沉淡的一聲,衆人倏然轉頭,便見君燁擡步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着朝服,外罩黑色大裘,身姿高華冷貴,似是從宮裡匆匆趕來,只站在那裡,氣勢便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大司馬駕臨,老臣有失遠迎!”明持伍神色一沉,上前拱手道。
“大哥!”君澈方纔紈絝的氣質頓時一收,退後兩步,瑟瑟喊了一聲。
君燁看了二白一眼,見她無恙,才緩了幾分顏色,“本尊方纔在門外聽到幾句,既然沒有證據,也沒有人證明是二白所爲,侯府強行將人留下是不是不合規矩?”
“這、這、”明持伍眉頭緊皺,“至少要等小女清醒之後,當面對峙過,才能斷定錦二白是不是冤枉。”
“那就等明碩醒了再說。”君燁輕輕淡淡的道了一聲,上前牽着二白的手便往外走。
“慢着!”蔣氏喊了一聲,見君燁漆黑的眸子看過來,頓時向後一縮身子,訥聲道,“錦二白她殘害郡主,難道就這樣算了?”
君燁不冷不淡的看着她,“若是有證據證明二白是兇手,本尊自無話可說,二夫人可拿的出證據?”
他話音一頓,又補充道,“明碩和二白之前便有過結,她本人說的話並不作數,除非有第三人站出來說他親眼看到!”
蔣氏臉色難看,卻不敢反駁,沉着臉色看上明持伍。
明持伍沉思一瞬,道,“老夫會將此事查清楚,希望到時大司馬不要偏袒。”
“自然!”
說罷,君燁腳下不停,帶着二白出了花廳。
七娘忙跟上。
君澈還呆在那,只覺氣氛低沉,連告辭都沒有,也急忙出了侯府。
侯府外果子和慕容遇正好趕來。
“小姐!你沒事吧!”見到二白,果子頓時急呼一聲撲過來。
慕容遇一臉沉重,“二白,明府有沒有爲難你?”
“沒事,放心吧!”二白笑了一聲。
慕容遇看向君燁,“聽說明鸞也受了傷,我進去看看她。”
君燁眸色微沉,“你去看看她吧,讓明府的人別爲難她!”
慕容遇聽到這話有些奇怪,卻也未多想轉身進了明府。
聽下人報慕容世子來了,明持伍忙出了青黛院迎出來,
“慕容世子!”
“侯爺,聽說明鸞公主受傷了,本世子可否進院探望一下。”
明持伍面露遲疑,回頭和蔣氏對視一眼,暗暗點頭。
蔣氏立刻退下,帶着兩個下人疾步往寒院走。
“小女傷在胸口,此刻不宜見客,還容下人收拾一下,再讓慕容世子過去!”明持伍道。
“好,那我便這裡等着。”
一炷香的功夫,蔣氏才帶着人過來,對着明持伍輕輕點頭。
明持伍起身,“世子請!”
慕容遇早已坐不住,聞言立刻往後院走。
推開寒院的門,看着破舊的院子,慕容遇頓時一怔,眉頭緊皺,“長公主和明鸞公主便是住在這裡嗎?”
明持伍面上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世子若是嫌棄,不妨去前院稍作。”
“並非本世子嫌棄,也並不是本世子要參與侯爺的府中家事,只是畢竟長公主和明鸞公主皆是公主之尊,皇家血脈,侯爺怎可如此對待?”慕容遇凜聲道。
蔣氏臉色漲紅,扭頭不語。
明持伍神色更是難堪,忙道,“是老夫疏忽了,立刻讓下人收拾院子讓長公主和明鸞搬出去。”
幾人進了屋子,裡面收拾的到還乾淨,東屋掛着厚厚的簾子,門緊緊關着,慕容遇問道,“這裡,可是長公主?”
蔣氏立刻道,“是,長公主瘋魔的厲害,爲了不唐突世子,世子還是請不要進去了!”
慕容遇猶記得當年長公主高騎馬上的風姿,十年不見,本進去看一看,然而蔣氏這般說,慕容遇也不好強行進去,淡淡點頭,進了西屋。
蔣氏方纔帶人已經將屋子收拾過,特意換了新被褥,桌案上點了薰香,還特意將明鸞平時寫的字擺在上面。
明鸞仍舊昏睡着,臉色蒼白如紙,嘴脣乾裂。
蔣氏對着巧鵑使了個眼色,巧鵑立刻端着水上前,餵了明鸞幾口。
慕容遇坐在牀邊,目露心疼,柔聲喚道,“鸞兒、鸞兒!”
半晌,明鸞悠悠轉醒,輕咳了一聲,虛弱喊道,“阿遇!”
“是我,你覺得怎麼樣?”慕容遇緊張問道。
蔣氏見明鸞醒了,頓時上前,急聲問道,“明鸞,你可看到是不是錦二白傷的碩兒?”
明鸞半垂着眼睛,眸光一閃,面上漏出痛苦的表情,劇烈的咳嗽起來。
“二夫人,明鸞現在剛醒,你讓她先休息一下,本世子有話要和她說,你們能否退避?”慕容遇沉色道。
蔣氏面色不虞,瞥了一眼明鸞,和明持伍兩人自屋子裡退出去。
“鸞兒,彆着急,先緩一緩!”慕容遇倒了水遞到她脣邊。
明鸞就着他的手淺抿了一口,氣息稍緩,有氣無力的問道,“明碩怎麼樣?”
“不要管她了,你自己也受了重傷,先養好傷再說。”
明鸞面孔虛白,柔弱嬌憐,輕輕點頭。
半晌,慕容遇才低聲問道,“鸞兒,果真是二白傷的你和明碩?”
明鸞半垂着眸,目露思索,緩緩道,“那日我一進去就被迷昏了,醒來的時候眼睛也被矇住,聽到一個小丫鬟似是果子的聲音,喊掌櫃的,所以便以爲是錦姑娘,聽她們似要傷害明碩,我身體動不了,只好大聲求情。”
她說了一段話,氣息已微弱,忙閉上眼睛緩了緩。
“難道真是二白?”慕容遇面色沉重,又自顧搖頭道,“不,二白雖然性子囂張頑劣,但一定不會用只要下三濫的手段。”
明鸞繼續道,“大概是怕我喊的聲音大引了門外小二進來,那人將匕首插進我胸口,後來的事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所以,你也未親眼看到是二白做的是不是?”慕容遇急聲問道。
明鸞擡眸幽怨的瞥了慕容遇一眼,闔上眸子,哂笑一聲,“阿遇若如此偏袒錦姑娘,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的命在你和君燁眼中,早已不如一個錦二白。”
慕容遇臉色一紅,窘迫道,“沒有,我沒有替二白開脫,只是不想冤枉了她。”
明鸞看上去似已疲累,閉着眼睛道,“我乏了,阿遇,你回去吧!”
慕容遇只好起身,訕訕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見明鸞似已睡着不再回話,慕容遇輕步退出來,也未和明持伍道別,一個人心思恍惚的出了明府。
這邊二白上了君燁的馬車,立刻被男人抱在懷裡,淡聲問道,“嚇到沒有?”
二白挑眉,“若是這樣就把我嚇到,這掌櫃我也不必當了!”
君燁抱緊了她,下巴輕輕的蹭着她額頭,“本尊卻被嚇到了!”
聽到侍衛來報,他立刻出宮趕來,唯恐慢了一步,她便在明府吃了虧。
二白擡起頭,認真的問道,“這件事和我無關,你信我嗎?”
君燁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道,
“信!”
“那你覺得是何人所爲?”二白直直的看着他。
其實根本不想猜測,明鸞和她兩人之間必然有一人說謊了,既然信她,那是誰在說謊自然一目瞭然。
君燁眸光幽深,淡聲道,“二白,我也不曾想明鸞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她如今變成這樣,和本尊有脫不了的干係。”
“所以呢?”二白眸光清澈,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放過她吧,不要再追究此事!”
二白哂笑一聲,稍稍離開男人的懷抱,“所以大司馬偏袒的人,其實根本不是我!”
“二白,我已經答應你,再不會管明鸞的事,有本尊在,她也並不能將你怎樣,而且,她也受了很重的傷,這次就當是本尊欠她的,好不好?”君燁撫着二白的臉頰道。
二白清眸幽暗,低笑一聲,“大司馬都替她求情了,我能怎樣?”
“二白!”君燁嘆了一聲,伸手想抱她。
二白卻已經起身,“我到了,先回館了!”
說罷,二白推開車門,擡腿跳下馬車,頭也不回走了。
男人看着少女的背影,眉頭輕蹙,掌心緩緩握起,半晌,才淡聲道,“回府!”
“是!”
亓炎恭敬應聲。
館的大門上竟然還貼着封條,二白上前“唰”的兩下給撕了下來,推門進去。
“掌櫃的!”
“掌櫃的!”
館裡的紅娘正惶恐中,見二白回來頓時都圍過來。
“沒事了!”七娘招呼了一句,“將館裡打掃一下,開門迎客,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聽到說沒事了,館裡紅娘一改之前的頹唐之色,都高興起來。
二白一言不發,擡步往後院走。
轉過假山,一擡頭,便看到燕昭宇正站在院子中。
大司馬府的侍衛來稟告的時候他也聽到了,知道君燁去了,二白自然不會有事,仍舊忍不住擔心,所以來她這裡等着。
七娘擡眸掃了一眼男人,無聲福了福身,然後帶着果子退下。
“怎麼樣,明府有沒有爲難你?”燕昭宇握着二白的手,緊張的上下打量。
“沒事,半路中君二和我一起去的,他雖是個草包,但畢竟是攝政王的兒子,明持伍怎麼也會給他幾分薄面。”二白揚眉淺笑。
“到底是誰傷的明碩?”燕昭宇問道。
“應該是明鸞,不過爲了讓明府不懷疑她,她給自己也插了一刀!”二白嗤笑一聲,這個女人先是跳崖,後又自殘,果然豁得出去。
燕昭宇一身暗紅色寬袍,牽着二白的手,並肩往前走,目光陰鬱,
“明鸞不知和芙兒說了什麼,芙兒跑過來要我堤防你。這個女人的陰謀詭計,到是和蔣氏有幾分像,要不要我派人乾脆除了她。”
“之前我想留着她,便是想對付蔣氏,不曾想她先對明碩出了手。不必管她,她不過是依附明府而存在,明府若不在,她自然便也沒用了,不值得我們上心。”
燕昭宇長眸一挑,淡聲笑道,“二白不怕君燁真的對她動了幾分情誼?”
二白長睫垂下去,默然不語。
燕昭宇見她如此,眸光一暗,忙轉移了話題。
“明府氣數將盡,最後一顆步棋,該動了。”
二白點了點頭,突然停步道,“對了,我手下元蓁落在了君燁府上,你讓芙洛幫我個忙,把她救出來。”
“芙洛?”燕昭宇錯愕的問了一句,隨即明白過來,噙笑點頭,“好!”
兩日後,芙洛一大早便來了大司馬府。
君燁上朝去了,亓炎自後院出來,一臉冷色。
那個女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吃了幾日藥仍舊反反覆覆的發熱,每次他過去都是在昏睡中,根本什麼都審問不出來。
芙洛進來門,直接往後院走,被杜管家攔下,“公主,公子不在,您還是去前廳裡等公子吧!”
“在屋子裡等着多無聊,本公主隨便逛逛,你不用跟着!”
芙洛隨意的道了一句,帶着身後兩個侍女繼續往前走。
這位公主向來任性,杜管家也只好由她去。
芙洛見後面沒有人跟着,對着她的兩個小侍女低聲道,“皇兄說君燁哥哥的後院裡藏了個女人,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們分頭去找!”
“是!”
兩個侍女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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