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璟和明碩出了煙雨樓,上了馬車往靜安侯府駛去。
雀兒坐在車沿上,見明碩臉色不好,道,“小姐,難道今日就這樣算了?”
明碩冷哼一聲,“不然如何,你沒看到大司馬和慕容世子都和她關係不一般,怪不得敢這樣猖狂!”
明文璟瞥她一眼,搖着白紙扇,不耐的道,“她和誰有交情的事先不說,這個錦二白原來是藍玉臣未過門的妻子,看藍玉臣的意思還不想放棄這門親事,你有何打算?”
明碩煩躁的揪着衣帶,“不退也得退,我自有辦法!”
明文璟哂笑一聲,“他是咱們明府招贅的駙馬,這還沒成親,就又多出來一個定過親的妻子,這要傳出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那你想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他,非他不嫁!”明碩賭氣說了一句。
“我能將你怎樣?父親最疼你,一早便封了你做郡主,我這個做哥哥的還得仰仗你呢!我就是奇怪,多少世家子弟上門求親你皆不中意,偏偏看中了一個窮秀才,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窮秀才怎麼了?他一表人才,又有才華,是皇上欽點的狀元,哥哥將來也未必如他!”明碩不屑的冷哼一聲。
明文璟“唰”的一聲收了扇子,冷笑道,“好啊,這還沒成親呢,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行,以後再有今日這種事你別求我,讓你那欽點的狀元救你!”
說罷用扇子猛的一拍車門,喊道,“停車、停車!”
車伕聞聲猛的一拉馬,緩緩停下來。
也不待馬車停穩,明文璟推門走了出去,下來馬車一甩袖子往路邊上的翡翠閣走去。
明碩臉色發白,緊緊的抓着車簾,猛的一拽,恨聲道,“又去胡混,你不幫我,我還不屑讓你幫,以後也休想讓我在爹爹面前幫你說好話!”
雀兒探進頭來,小心的道,“小姐莫要和少爺生氣,少爺還是很心疼你的!”
“滾!”明碩撿了個軟枕扔過去,歪倒在榻上,焦躁的喊道,“愣着作何,還不趕車,馬上回府!”
雀兒白了白臉,輕輕將馬車門關好,車伕立刻勒馬輕喝,快速往侯府駛去。
二白和果子出了酒樓往家裡走,因方纔在煙雨樓裡二白臉色一直不太好,果子以爲她因藍玉臣要娶郡主的事難過,也不敢隨意插言,只想等回去讓七娘安慰幾句。
誰知兩人一進了門,二白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七娘,熟飯了嗎?我餓了!”
林嫂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憨笑道,“這就好,小姐且等一會,馬上就能吃了!”
二白笑的明媚,期待的問道,“有紅燒肉嗎?”
“有、有!”林嫂點頭,“七娘說你愛吃這道菜,我特意上街買了新鮮的肉來!”
二白頓時高興起來,哼着小曲往房裡去了。
果子到是愣在那,看着二白一時也不知該哭還該笑。
七娘從房裡迎出來,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二白坐在桌子旁,自顧倒了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用袖子抹了一下嘴,挑眉道,“有熱鬧看,當然就耽擱了。”
“哦?你們今日不是去找那個明碩郡主了嗎,怎麼又去看熱鬧了?”七娘問道。
果子倚着門框,嘟着嘴道,“是挺熱鬧的,吊了郡主,見了藍玉臣,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也都來了!”
該來的人自然是明碩和藍玉臣,不該來的則是君燁了,她真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大京都,她們纔來了幾日就又遇到了他,難道在香蘇欺負她家小姐還不夠,到了上京還不肯放過。
不就是摔了他幾個茶碗嗎?
就這樣仗勢欺人,糾纏不放!
“聽上去是挺熱鬧的!”七娘輕笑了一聲,“下次我也要跟着你們去見識見識!”
二白懶懶的捧着茶盞,笑的意味深長,緩緩道,
“機會還多,現在,好戲纔剛剛開始!”
晌午吃完了飯,二白正準備睡午覺,明碩上門了。
進了大門看了看院子,明碩細眼挑着,似笑非笑的道,“看這意思,錦姑娘是打算在上京長住了?”
二白正坐在葡萄架下曬太陽,也不起身,只倒了一杯茶放在對面,“郡主坐吧!”
雀兒見二白不起身行禮,張口就要怒斥,被明碩一個眼神掃去,撇嘴將話又咽了下去,侍立在明碩身後。
明碩以爲二白見了她會嚇的立刻惶恐求饒,畢竟戲耍郡主可是不小的罪名,此刻見她如此淡定,心裡倒有幾分意外。
她是郡主,自然也不能失了風度,在二白對面的石凳上款款落座,面容淺淡,身姿端正,有了幾分名門閨秀的氣派,瞄了一眼茶盞,淺笑道,“錦小姐的事,之前玉臣並未瞞着本郡主,是本郡主以爲如今玉臣已經是狀元,身份尊貴,不比從前,家裡的未過門的妻子定然自慚形穢,會主動退了親事,所以也未放在心上,不曾想,錦小姐會主動找到上京來!”
二白端着茶盞慢飲,挑了挑眉,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前我是個掌櫃,家財萬貫,藍玉臣是個窮秀才,當時我不曾嫌棄他,將心比心,以爲藍玉臣自然也不會嫌棄我,何況,我雖是升斗小民,不曾有大家小姐的修養,卻也知道搶人夫君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自慚形穢這幾個字怎麼也輪不到自己身上。再退一步說,我也是受藍家父母所託,兒子高中,卻久不歸鄉,老人家總是會擔心的嘛!”
明碩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見二白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又不好發作先失了姿態,只訕訕道,“藍家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我堂堂郡主配他們家,還能辱沒了他們藍家不成。錦小姐也應該明白,相比起你,本郡主也許更適合玉臣,我父親得攝政王大人器重,是朝中重臣,可讓玉臣今後的仕途平步青雲,錦小姐也許不知,如今玉臣這太史令的職位也是靠我父親的權勢才得來的,所以錦小姐是不是該安心退親了?”
二白挑眉,“這是藍玉臣的意思還是郡主的意思?”
“自然、是玉臣的意思,只是他宅心仁厚,不忍心傷害錦小姐,才讓本郡主過來。”明碩說的面不改色。
“藍玉臣的意思那就讓他自己來跟我們小姐說,別人誰也代替不了!”果子來送水果,聽見明碩的話立刻冷聲反駁了一句。
“放肆!”雀兒秀眉一豎,怒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我們郡主說話哪裡有你插言的份!”
“我本來就在這,你們纔是冒出來的!”果子毫不示弱,立刻頂了回去。
“你們本來就在這?”雀兒不屑的冷嗤一聲,“鄉下來的,住了兩日就敢說自己是上京人,厚顏無恥!”
果子歪着頭,輕蔑的撇了撇嘴,“厚顏無恥的人是你們明府,仗勢欺人霸佔着藍玉臣,說我們是鄉下人,那你們別霸着鄉下人啊,藍玉臣也是我們香蘇的!”
雀兒臉色漲紅,搪塞無言,半晌憋出一句,“藍公子是自願入贅我們明府!”
“呸!搶人夫君也這樣理直氣壯,難道上京的人便是這寡廉鮮恥,果然讓我們‘鄉下人’開了眼界!”
兩人誰也不讓,一句句的對罵,吵的越發厲害,一旁,二白淡定的喝茶,還隨手摘了個葡萄葉放在臉上擋了擋越發酷烈的陽光。
而明碩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櫻脣一掀,出口怒喝道,“都給我閉嘴,當本郡主死了嗎,一個個眼中沒有尊卑廉恥,吵成這樣,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