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從天而降。安悠然靜靜地坐在泰華酒店裡等着那個人渣的到來,心卻早已飛到陰雲密佈的清晨——
當她埋在他的胸口說借五百萬美元的時候,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冰冷。然後,他慢慢地推開她坐了起來,她不敢看他,只得把頭埋在殘存着彼此交融氣息的牀間。她聽到悉悉碎碎,還有筆在紙間滑動的聲音,慵懶的清晨,紙筆摩擦的聲音異常響亮。似乎過了一個世紀般,她掩蓋在絲被下的裸背被人用力地揉捏着,帶着宣泄的怒火,她靜靜地承受,沒有喊痛,也沒有掙扎,只是任由骨骼被捏碎般地痛着。帶着懲罰性的挫骨揚灰般恨意的手最後停留在她的頸項,輕輕地,用力地慢慢掐住,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他會扼住她的咽喉,她靜等着,帶着幾分迷亂的期待“若是我死在你的懷中,是不是,你就會一輩子無法忘記我呢?”可是等了好久,那雙手都沒有任何動作。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卻正對他幽暗的瞳孔,她驚慌地想要躲開四目相對的尷尬。他卻捏住她的臉,逼她與他對峙。然後,一張支票輕盈地被他用另一隻手砸到了她的臉上,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她的耳畔想起:“這是五百萬美元的支票,就當你昨晚把我伺候好了的答賞!”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起身,走向浴室,不一會兒,浴室想起嘩啦啦的水聲,隔着毛玻璃門,她看到他站在蓬頭下,任由沒有任何霧氣的冷水衝着他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她衝動的想要跑進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他,說出所有的委屈和深深的愛戀,可是,她終究沒有。
主臥房裡兩個浴室,而皇甫灝俊剛剛進去的浴室恰好與換衣室相連,當他從換衣室走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了。他越過還殘存着微弱渴望的大牀,看都沒看一眼地走過去,在他的手貼住門把手的時候,她開口說“對不起”,聲音很輕,但她知道他聽到了。他站在那裡,許久才道:“安悠然,也許我們只能這樣,總是用最骯髒的方式從對方身上獲取,其實,你可以直接開口,而無須把自己當作祭品般獻給我!”停了一會,他又道,“如果你真把自己當雞,那麼以後,我們便是嫖客與窯姐的關係了!”
“我……”她想解釋昨晚她並不是把自己當祭品,而是真的動了情,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令人作惡的聲音在耳畔忽然響起,拉回了安悠然悲傷的思緒,回神,冷冷地望向來人,然後從包裡拿出那張支票,遞給眼前令人噁心的男人:“這是五百萬美元,那些照片和底片呢?”
“哎喲,再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最親密的愛人,你這樣絕情,我會傷心的!”來人假裝捂着胸口,一副受傷的噁心表情。
“少廢話,東西拿來!”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來人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被她冷冷地拍開。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她冷冷地警告道。
“怎麼,被那個男人碰過之後,別人就不能碰了嗎?”來人淫笑着,“要不是我大發善心,他皇甫灝俊也只能穿我的破鞋!”
“五百萬美元的支票在這裡,說好的照片和底片呢?”
“悠然,不要對我這麼絕情,再怎麼說,在皇甫灝俊對你不睬不問的時候,都是我在撫慰你,悠然,你還記得你在我身下美妙的、呻吟的樣子嗎?悠然,你可記得,在我們一起攀上激情巔峰的時候,你說愛我!悠然……”
冷冷地望着像忽然被附身了的男人,安悠然厲聲打斷道:“你在發什麼神經?”
“悠然,我真的知道錯了!”來人卻忽然拉住她的胳膊,一臉心痛和不捨的乞求神情,“悠然,我愛你,我愛你,因爲愛你,我不介意你在空虛的時候來找我。悠然,我求你,求你別離開我,我保證以後會乖乖的,再也不會任性說要你多花點時間陪我了!悠然,這些在牀上的照片只是爲了讓你不離開我,不是敲詐勒索!悠然,不要用這五百萬美元打發我,我對你的愛是無法用這些錢衡量的!”來人一邊深情地說着,一邊上前,強行抱住安悠然。
安悠然沒有想到來人會忽然上前抱住她,她狠狠地推開來人,而來人也很輕易便被她推開,甚至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她冷冷地望着來人坐在地上厲聲道:“把照片和底片交給我,然後拿着這五百萬美元滾!”
“原來這纔是真相!”冷冷的聲音自安悠然的身後傳來,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彷彿被呼嘯的北風包圍住,她機械地轉過身,就看到那雙冰冷到足以將她凍結起來的幽深瞳孔。恐懼如無處不在的冰冷黑暗將她緊緊地包圍住,她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慌亂。她動了動脣,可是聲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聽的到。
皇甫灝俊站在那裡,眼神一片黢黑,彷彿幾萬英里深處的海底,暗藏着無法預測的波濤洶涌。他看到她眼裡的慌張,心狠狠地痛了下。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雙手握成拳狀,手心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餐刀劃破,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地面上,形成一條蜿蜒的血路。
安悠然如被施了定身咒般,直直地望着那即將把她拉進去的如黑洞般的雙眼。
就在皇甫灝俊即將來到安悠然的跟前時,那個令安悠然作惡的男人——許景琛卻忽然擋在了她的面前,一臉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無畏表情:“不許傷害悠然,這不是悠然的錯,她只是太想出名,要不然也不會爬上你的牀!不是她的錯,都是我,我沒用!”許景琛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樣子活活是一副覺得自己沒用而讓深愛的女子受委屈的小男人模樣。
“滾!”看着擋在自己面前,保護着安悠然的男子,皇甫灝俊冷冷地說,聲音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
許景琛的雙腿不住地哆嗦,卻還是倔強地護在安悠然的面前。“滾!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不……”字還沒完全發出來,許景琛便被皇甫灝俊重重地一腳踢開,滾到了地上。
“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下一次,你失去的將是你的命根子!”
望着許景琛離去的背影,安悠然眉頭緊鎖。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握得發疼,她纔回過神來。
“你就那般不捨嗎?”嘲諷的語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望向他,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不是我想的樣,那是什麼樣?”
“總之,我和他沒有關係!”
“安悠然,你這女人還真是有夠絕情的!人家剛剛爲了你不惜頂撞我,你倒好,說沒關係就沒關係!”
“就算有,那……”
他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終於說實話了嗎?安悠然,你真的無恥到讓人噁心!”
“皇甫灝俊,你聽我解釋!”
“解釋?先解釋這張支票是怎麼回事!”他用眼斜睨着桌上的那張支票。
“如你看到的,這支票是給他的!”
“好,很好!”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買上牀的照片和底片!”
“是!但是,不是……”
“夠了,安悠然,本少爺不想再聽你說什麼中了媚藥,被迫無奈之類的藉口了,那樣只是讓我覺得你更噁心、更髒!”他說的咬牙切齒,她聽得如遭雷擊。
“你一直都這般看我嗎?”
“是!”
“既然我這麼髒了,你再上我也不怕得病嗎?”
“怕!所以除了偶爾幾次昏了頭,我都帶安全套的,就是怕被你傳染不乾淨的性病!”他湊近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凌遲着她的耳朵。
“呵,既然這樣,你又爲何還強留我做你的情婦呢?”
“呵,你是不是很想擺脫我,安悠然,我告訴你,你這種下賤的貨色就活該一輩子孤單一人!”
“皇甫灝俊,你混蛋!”她聲嘶力竭地怒吼了一聲,然後如鼓到最脹的氣球般忽然炸開,碎了一地。
…………
極樂酒吧裡,舞池中,安悠然用力地扭動着自己纖細的腰肢,盡情發泄着白天的痛苦和悲傷,閃爍的燈光下是一雙糾結着悲傷的眼。
遠處,一雙迷醉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舞池中瘋狂搖頭晃腦的安悠然。
“林少,你說她漂亮嗎?”嬌媚的聲音忽然在男子的身邊響起。
喚做林少的男子擡頭,望向一臉濃妝豔抹的女子,嫌惡地撇過頭,不想聞到女子身上讓他想吐的香水味:“祖園裳,不要挑戰我的好脾氣!”
“哦哦,溫文爾雅的林少居然會生氣,還真是少見,是不是因爲她特別像她呀?”
“要不是看在她昏迷前爲你求情的份上,祖園裳,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所以呀,在她沒有醒來之前,我替她找一個替身照顧你,滿足你生理的需要!”她湊近,輕聲誘惑,“她都昏迷三年了,你一直爲她守身如玉,一定很痛苦吧!”
“祖園裳,夠了!不要把誰都想成是你那般無慾不歡!”
“你真不要的話,這尤物,我可送給別人做順水人情了!”
“你爲何這麼恨她?”他望了眼依舊在舞池中扭動嬌軀的安悠然。
“她搶了我心愛的男人!”她的眼裡是赤裸裸的恨意和不甘。
“皇甫灝俊?”男子冷笑,“他不可能愛上你這種女人的?”
“爲什麼?就因爲我和很多男人上過牀,你們就認爲我是一個沒心的人嗎?”
他沒有回答,乾脆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在舞池裡瘋狂的女人。
“你要是真不要,多的是覬覦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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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你別惹他!”在他轉身離開吧檯的時候,他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