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安悠然在皇甫灝俊背上低聲道。風越來越大,前方已經完全看不清道路了,而往前走一步更是舉步維艱。
猛烈的風呼嘯而來,他一手按着她的背,另一隻手擋住呼嘯而來的風沙和暴雨,揹着她往前走,每一步都是那般地艱難。
“放下我!”她大聲喊道,聲音嘶啞。
“雙手握緊,抱住我的頸子!”他喘着氣,命令道。
“皇甫灝俊,放我下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起來,“是我自己的錯,不該拉上你一起死的!”
“如果要死,咱們就死在一起吧!”他用力地將她往自己的身上提了提。
“皇甫灝俊,我不愛你!我一直只是利用你!”她哭着道,“所以,你不用管我!”
“那就繼續利用吧!”他不介意地道。
“皇甫灝俊,你這個笨蛋,你這樣,我們都會死的!”就在她大罵他笨蛋的時候,他腳下一滑,兩人都滾到了地上。
他不顧自己,立即跑上去一邊關心地問,一邊查看她的身體是否被摔傷。
“皇甫灝俊,你是笨蛋嗎?”她哭着推開他,他卻用力將她擁到懷裡。
“悠然,我錯了,雖然我是因爲愛而矇蔽了雙眼,但我真的錯了,當我聽說你發着低燒離開酒店的那一刻,我的心就被恐懼給狠狠地攫住,我不想再像車禍那一次,面臨失去你的絕望,悠然,不論我做什麼,都是因爲我愛你。所以,我是不會放手的。”
“笨蛋!”安悠然哭着捶打他,“你這樣,我們都會死的!”
“不會,有人說我能長命百歲!”他笑着站起來,揹着她繼續往前走。
“皇甫灝俊,你真的是笨蛋!”她將頭埋在他的脊背上,半是甜蜜半是憂傷地說。
忽然的汽笛聲,爲他們帶來了希望。車門打開,安悠然看到蘇陌天和顏素素熟悉的臉龐,淚水混合着雨水流了下來,強撐的氣力在一瞬間化爲虛無,然後,眼皮不受控制地緊閉,陷入沉沉的夢境中。
…………
“悠然,你終於醒了?”安悠然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滿臉憔悴的皇甫灝俊一臉欣喜地道。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卻興奮地站起來大喊道:“醫生醫生,她醒了,你快來看看她有……”
後面的話斷在重重的倒地聲上,安悠然驚呼一聲,一時間醫院亂成了一團。
顏素素走之後,安悠然便陷入了沉思中,從顏素素的描述中,她知道她昏迷的這些天都是皇甫灝俊在不眠不休地照顧他,而爲了照顧她,他隱瞞病情,只是爲了能看到她醒來。安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龐,一片清涼的冰冷,原來淚水早已肆意蔓延。
“既然愛他,就原諒他吧!”渾厚的聲音在散發着刺鼻藥水味的病房內響起,安悠然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就看到陳克站在門邊,一臉擔憂地望着她。
“導演,你沒回片場嗎?”
陳克沒有回答她,而是直直走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退燒後,這才舒了一口氣,笑道:“今天下午不拍攝!”
安悠然垂着頭,滿是歉意地道:“導演,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因爲個人原因拖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那天晚上,在你進入皇甫大少房間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你的!否則……”他的話在看到安悠然瞬間蒼白的臉時頓住了,他緊鎖眉頭,暗惱自己爲什麼會忽然說這樣的話,“對不起,我……”
“沒事,導演,你也猜到了,對吧?”安悠然擡起蒼白的臉,笑道,“如你所想,我是他的情婦,當初,我能得到《彼方》女二的角色,就是因爲我做了他的情婦。”
她的聲音淡淡的,甚至還帶着笑意,聽上去就像在說着別人的事一般,可是,從她緊握牀單的手,陳克知道這一件事對她而言遠不是表面這般雲淡風輕。
“你愛他?”他遲疑着問。
“是!”她誠實地點了點頭。
他暗歎了一口氣,眼神瞬息萬變,最終化爲平靜:“那樣的天氣,那樣的情況,以皇甫灝俊那般清冷的性情,他本該對你不管不顧的,可是,他卻在風雨中背了你那麼久。不但如此,在你被送到醫院後,他更是不顧自己的身體不眠不休地照顧你。”
“導演?”安悠然輕呼,望着陳克,“你不是說我不該愛上他的嗎?”
“現在看來不是!”陳克笑了笑,“像皇甫灝俊這樣視人命爲草芥的男人只會爲自己心愛的女人不顧性命!”
“導演,你這是誇他還是貶他呢?”安悠然好笑地道。
“不管是誇還是貶,悠然,我只希望你快快樂樂幸福的生活着!”陳克拍了拍安悠然的肩,然後在她錯愕的神情裡快速地離開了。
望着陳克匆匆離去的背影,安悠然嘆了口氣,只能在心裡對陳克默默地說了聲“對不起”。
直到夜幕降臨,安悠然都以同一個姿勢躺在病牀上,腦海裡充斥着的都是那天狂風大雨中皇甫灝俊對自己的不離不棄,那樣的大風雨,他揹着她走了兩個多小時,加上她昏迷之前的路程,她不知道他究竟背了她走多遠,但是,她知道,他不顧自己性命將她救出茫茫大漠的行爲將她用力築起的心房正一點一滴地拆掉。也許,她該相信皇甫灝俊和陳克的話——皇甫灝俊是愛她的。
在出院的時候,安悠然便已經原諒皇甫灝俊了,只是心中的刺依舊在,隱隱刺着她的心,讓她無法坦然面對他。所以,她站在皇甫灝俊病房前許久許久,伸出欲敲門的手終是慢慢地垂了下去,然後,轉身,離開。
皇甫灝俊一直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安悠然走出醫院,然後轉身,往他的方向望了望,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尋找他,亦或者只是習慣性地回望。
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皇甫灝俊有些混亂的思緒。
“東城,什麼事?”
話筒那邊傳來路東城有些興奮的聲音:“誘餌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老狐狸上鉤了!”
“就這事?”
“你小子就不能裝作驚訝下嗎?我們這麼快就布好了局,你不是該誇獎我們一番嗎?”
“以你們的聰明智慧,現在布好局不是理所當然嗎?若我誇獎你們,反而是對你們智慧的侮辱!”皇甫灝俊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得,你大少爺真是欠扁——一副我們就該爲你賣命的理所當然的樣子呀!”路東城撇撇嘴,打趣道。
“你小子不會就爲這事打電話來吧?要是這樣,我掛電話了。”
“奶奶的,小北說對了,你小子就是一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路東城忍不住抱怨道,“是不是現在美人在懷,所以和我打電話都很不耐煩呀?”
“東城,我相信你絕對是很有人性的,所以,下一次我會選個很好的時間給你打電話的!”皇甫灝俊笑着道。
聽着皇甫灝俊的笑聲,路東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一副我錯了的語氣:“灝,開玩笑的,你怎麼就當真了呢?再怎麼說,我也是你親妹夫,你忍心這麼對我嗎?”
“說吧,什麼事?”
路東城隨即收起玩笑的語氣,認真地道:“灝,我們在追查對方ip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你辦公室的電腦被侵入過。”
皇甫灝俊忍不住蹙了蹙眉,沉聲道:“那臺電腦只是傳達一些早已公開的計劃、指令,沒有任何私密文件。”
“我們知道,所以我們纔好奇,一直追查了下去,然後追查的時候,不小心在你郵箱刪除的郵件裡發現了一個視頻。”路東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憋着笑說的。
“什麼視頻?”
“已經發到你的郵箱裡了,你打開就能看到了。”
聽着路東城隱藏着笑意的聲音,皇甫灝俊眉頭微蹙,快速地打開郵箱,一條新郵件,打開來看,是安悠然給她看的視頻,尚未看完便匆匆地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裡傳來路東城曖昧的笑聲:“灝,我們現在才知道,房事上你原來是小受呀,完全任由女人擺弄嘛。”
“東城,這件事幫我詳查一下!”皇甫灝俊沒有管路東城的調侃,而是一副嚴肅認真的口吻。
由於皇甫灝俊嚴肅認真的聲音,路東城的笑意消失,不由得緊張起來:“呃?視頻不是你拍的嗎?”
“不是。”皇甫灝俊斬釘截鐵地道。
路東城沉默了一會,方纔開口道:“你郵箱被人盜了?”
“看來是!”
路東城滿是疑惑地道:“可你這個公共郵箱沒有任何值得大費周章盜竊的理由呀。”
“理由還不清楚,但是,那個人的目的顯然達到了。”皇甫灝俊沉聲道,眼神冰冷。
“什麼意思?”
“具體情況等我回來再和你們說。”頓了頓,皇甫灝俊又道,“東城,幫我查出發送這封郵件的人。”
“如果是別人在你聯網時盜了密碼的話,要查到恐怕很難,但是如果是內鬼到你的主機上直接發送的話,只要調出那一天的監控,應該很快就能找出嫌疑人,然後逐個排查。”路東城沉聲道。
“東城,一天的時間,給我結果!”
“好。”
皇甫灝俊掛上電話的時候,眼神如雲海般詭秘莫測,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