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海辰,把話說個清楚,怎麼樣?別拐彎抹角地跟個姑娘似的。”南千夏被踩了雷點,剎那間所有的情緒都被扔在一邊,她的臉上,眼中,只剩下憤怒。
她忽然就像一朵把身上所有的尖刺都放大的玫瑰,火紅的顏色妖冶迷人,一身的利刺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席振看向南千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車瑞陽還停留在上一階段的“南千夏是席海辰的情人”,這時南千夏聽到席海辰一番對她好像並沒有敵意的話卻忽然憤怒起來,讓他對此時的情況拿捏不定。
就在他抱着一絲“其實南千夏並不是席海辰的情人所以聽到席海辰那樣說南千夏纔會生氣”的期待時,席海辰也被南千夏惹怒了。
沒人敢這麼當面挑釁席海辰,還說他跟個姑娘似的。
“我有說錯嗎南千夏?”席海辰語氣中透着滿滿的危險,讓人有種身處亞馬遜叢林,周身到處是可以致命的野生物種的錯覺。
南千夏在桌底下的手抓着裙襬,幾乎要把裙襬揉破,她的情緒已經積累到了頂點,從剛剛發現助養自己多年的真伯伯就是席振,他席海辰的爸爸開始,她就已經在忍耐,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情緒,就像一個氣已經充到最大限度的氣球,一根細細的針,輕輕一碰,就能爆炸。
當然,如果此時真伯伯不是席振,席海辰在真伯伯面前以她是他情人的事情羞辱南千夏,南千夏相信自己能忍過去。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席海辰在他父親席振還有她南千夏的面前,好死不死偏偏要含沙射影地提起十五年前的事情。
“沒錯!你用我親姐姐的生命安全威脅我,讓我變成貪圖錢財甘願出賣自己當你的情人嘛,一點錯也沒有!但是你沒有資格拐彎抹角罵我媽是你爸的情人!全世界唯獨只有你最沒有資格!”
南千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着席海辰一字一句,響亮又清楚地回擊。
這一舉動也超出了席海辰預計的範圍,他知道接下來必定要牽扯出十五年前的事情,而在他眼裡,這裡還有一個外人在,那就是車瑞陽。
車瑞陽是十四年前來到席家的,也就是席海辰的母親去世一年後。
當南千夏一語打消了車瑞陽那一絲絲的期待,緊接着便讓他有些雲裡霧裡,他不明白,爲什麼席海辰說的話,變成了是他在說南千夏的母親是席振的情人。
“車瑞陽,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嗎?”南千夏轉過頭對車瑞陽說道,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一看便知道她現在的火氣有多大。
車瑞陽用自己公司正好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的藉口就答應了南千夏的要求,起身離開了餐桌,跟席振頷首示意自己先離開,席振捏着額頭點了點頭。
“席振先生,原來您之前在電話裡說的,是這個意思。那您也覺得我應該恨你是嗎?但是我說過,我母親從小教導我不要學會恨,我說過我不恨您就不會恨,可是我沒辦法認同您,也不可能像別人尊
重您那樣尊重您。我很感謝這些年來您對我的助養,讓我們姐妹倆沒有過苦日子。我也希望您能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讓他覺得,他自己受過的苦和難全是別人單方面加諸給他的,也別覺得通過幼稚的報復手段就覺得能得到快感或者心裡平衡!”
南千夏在車瑞陽走後,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用平緩的聲調,儘可能地公式且完美地表達自己心裡想說的話。
她是真的不準備恨席振,更不準備恨席海辰,南千夏知道,自己在暗中還有一個敵人,先不說那人敵對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無法否認的是南千夏和南千伊因爲那人而處在危險當中,的確除了席海辰自告奮勇式的幫助她抵禦敵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席海辰也還是幫過她的,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恨席海辰,只是不想要喜歡上他而已。
現在席海辰踩了自己的雷點,南千夏也只是覺得席海辰很惹人厭,並不打算就這樣恨他,也希望今天她把話講開後,他能收起他的遊戲盤,結束所有荒誕的遊戲。
人的一生,並不能被當成遊戲,有席振在,南千夏相信自己可以就此擺脫席海辰,她不想陪他玩了。
“南千夏,你閉嘴!”席海辰對南千夏將他一直藏在心裡支持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恨意說得不值一提感到不甘與憤怒,憑什麼,那個害他母親得了抑鬱症最後自殺的女人的女兒,她又哪來的資格說這些話!
“席海辰,不要以爲這一切都是我媽的錯!我媽她也是受害者!”席海辰喊得多大聲,南千夏就喊得更大聲。
從她得知席海辰是席振的兒子的那一刻,她都沒有想過要將對席振的不滿和不原諒過渡到席海辰身上,可是沒想到她卻成了席海辰對自己母親的恨的延續,成了他報復的對象。
心臟很疼,南千夏說不上來是哪種疼,可能是太委屈了。
“不要再用你幼稚的報復欲來面對整個世界了,我媽也許是造成你家庭不和諧和你母親病重自殺的原因,但也僅僅只是一個原因而已,就算沒有我媽,你父親也許也會愛上另外一個女人,我媽並沒有錯!她並沒有害死你的母親!”南千夏說。
席海辰也站起了身,指着南千夏一臉盛怒:“我叫你閉嘴!”
“該閉嘴的是你!給我好好聽着席海辰!我們一家因爲你母親的刁難四處搬家,我爸丟了工作爲了養活一家四口進了工地,開工第一天就遇了難!我媽被工地上的幾個民工看上,被他們羞辱玷污咬舌自盡,我姐姐眼睜睜看着這一切最終被逼瘋!你八歲的時候見過十歲的姐姐自殘流了一地血嗎?你覺得我沒有比你慘嗎?但是我有想過要找你們席家的人報復嗎?”
南千夏咆哮着,像一隻失控的小老虎。
席海辰看着南千夏皺緊了眉頭,沒有再說話,席振卻是又是啪啪兩個打耳光甩在席海辰臉上,席海辰一聲都沒吭地接下,任憑嘴角的血都溢出來。
席振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大聲斥罵着席海辰,他今天才知
道,自己的不孝子竟然揹着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個兔崽子!這十五年來我一直想着怎麼補償小夏和她姐姐,你倒好!給我設計起報復的遊戲來!我今天……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混帳東西不可!”席振大吼着就找起東西來要打席海辰。
眼看着他抽出了自己的皮帶要席海辰身上抽去,一下兩下,第三下便被席海辰一把接住,他看上去也氣極了:“補償?你丟下自己的老婆兒子天天想着那個女人的時候,你有想過給你老婆兒子一點補償嗎?你老婆在家裡天天以淚洗面的時候你有過一點點罪惡感嗎?她身體不好的時候你給過她一點點的關心嗎?你根本不配當男人!”
席振等着席海辰,聽他吼完這一連串的話,忽然呼吸就不順暢起來,緊接着兩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事情快速展開,讓南千夏應接不暇,就像坐電梯遇到電梯故障,突然電梯燈滅了,突然又下滑了,突然又搖晃了,每一個突然的瞬間都讓人心驚肉跳,久久才平靜下來,下一個突然就又來了。
就算南千夏不喜歡席振,看到席振倒下,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來,席海辰也連忙叫祥姨通知家庭醫生,祥姨趕來看到老爺子突然倒下來,二話不說連忙就去打電話了。
席海辰在南千夏的幫助下,把席振背在了肩膀上,飛快地朝着臥室走去,南千夏在他身後幫忙扶着席振,以防他磕到碰到或者從席海辰背上滑下來。
這一瞬間,兩人都爲席振着急,齊心協力地把席振背到臥室、放在牀上、蓋好被子然後等着家庭醫生過來。
一陣忙碌之後,家庭醫生說席振只是情緒有些太激動,加上身子一直不是很好,也是老毛病了,讓席海辰注意之後不要在讓席振受刺激等等,說他休息一會兒就會起來的。
其他的藥還有飲食方面,席海辰就讓家庭醫生跟祥姨說去了,他知道了也沒用,他又不在這家裡住,更不可能照顧席振。
看着家庭醫生祥姨往客廳方向一邊聊一邊走,南千夏和席海辰靠在臥室門口,都鬆了一口氣。
南千夏今天真是受了不少的驚嚇,幸好勝在年輕,不然她也許就跟席振一樣直接暈過去了。
席振今天請南千夏到家裡做客,揭開自己多年真伯伯的面具,這件事是席海辰沒有料到的,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在趕往席家大別墅的路上了,那時候打電話給南千夏也只是想要確認一下席振到家了沒有或者南千夏知道席振就是她的真伯伯了沒有。
他趕到的時候,席振正好也剛到家,他算是趕上了,不過之後的事情便一再脫離他預定的軌道,他靠在牆邊,吐了一口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南千夏的背也輕輕抵着牆面,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兩人間短暫的沉默後,是她先打破了靜謐。
“席海辰,你找上我的原因,不只是恨那麼簡單吧?”
“南千夏,我不喜歡你的聰明。”席海辰嘴角一抹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