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到,縈繞在周遭的氛圍頓時不一樣了,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投向這兩位自帶光圈,不發一語都能閃閃發亮的貴公子身上,屏住呼吸靜待他們的反應。
燕少軒雙手插進褲兜,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喲,這裡還真熱鬧,拍戲,還是怎麼?”
江禹哲顯得深沉多了,他漫不經心掃向那個略顯狼狽的女孩,在看到一名保安粗魯扯她胳膊時,抑制不住地,眸中驟現出一抹殺意。
他看上的女人也敢動,找死!
男人直直看向圍在女孩身邊,攔着不讓她離開的幾個保安,平靜面容下隱藏着令人懼怕的波濤暗涌。
幾個保安被男人殺氣十足的陰冷眼神駭住,抓女孩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動了,呈石化狀態。
江禹哲幾個大步走向裴樂樂,板着一張二五八萬的臉,猛地一扯,將她從包圍圈中拉出來,順道飛起一腳踢向抓住裴樂樂手臂的保安,長腿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動作乾脆利落,帥氣十足。
咚!
保安應聲倒地,摔個四腳朝天。
“我這個人平時沒什麼憎惡的東西,就是最討厭暴力,給我滾遠點!”語氣特別狂拽霸氣吊炸天。
其他保安嚇得屁滾尿流,也顧不上同事了,江禹哲一聲令下,他們立刻作鳥獸散開。
“樂樂,沒嚇到吧?”危機解除,鬱恩泰鬆了口氣,連忙迎上去詢問外甥女情況。
裴樂樂臉色依然很白,倔強地咬緊了牙關,喉嚨像是被尖刀抵住,哼一聲都覺得痛苦。
剛纔被保安抓了好幾下,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助她,哪怕是她的舅舅,也因爲忌憚唐嘉琳而只能在旁邊看着。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可怕感覺,以及周圍人的冷眼旁觀,落井下石,足見世態炎涼,人情冷漠,他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聲嘲笑無一不讓她心寒。
男人緊緊抓着她的手,她下意識反感,可他力氣大得驚人,她掙不開,心底的排斥更甚。
如果他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她何至於遭受這樣大的屈辱。
他簡直是她生命中的災星!
鬱恩泰見她不說話,皺着眉頭抗拒江少的接觸,嘆了一聲,腆着臉對江禹哲笑道:“江少能不能幫樂樂說說情,咱們握握手,這事就揭過去算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太僵。”
聞言,唐嘉琳衝上來,拔高了聲音:“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們臉皮也太厚了,隨便找個身世不明的女人就想跟我們攀親戚,心也太大了!”
她跑到江禹哲另一邊,狠狠瞪了裴樂樂一眼,不甘示弱搭着男人手臂,放低了姿態,做出很委屈的樣子,嘟着嘴道:“表哥,你要給我做主!我看她陪你跳舞的份上,才把戒指借給她玩一玩,結果她拿了我的戒指不認賬,不知道藏哪裡去了。我問她要,她還抵賴,好過分,這是仗着你的勢欺負人呢。”
唐嘉琳這話說得很有技巧,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裴樂樂恃寵而驕,連他的表妹都不放在眼裡,明晃晃地給他名聲抹黑。
然而,江禹哲根本不吃她這套,淡淡瞥了她一眼:“別胡說,你姓唐,頭頂可沒寫着江字。”言下之意,她欺的是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唐嘉琳還想說話,江禹哲又神補刀了一句,“不是每個人都能仗我的勢,包括你!”言語中頗有點警告的意思。
“噗!”
燕少軒忍不住噴笑,這時候,也就他敢笑出聲了。
其他人想笑,可礙於唐嘉琳的臭臉,硬是閉緊了嘴憋回肚子裡。
被落了面子的唐嘉琳又羞又惱,她咬緊了下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自然道:“表哥,你就別開玩笑了,我都快急死了。”
男人置若罔聞,眼角輕輕挑起,低頭看了眼仍然沉默不語的女孩,感受着握在掌中那隻小手傳來的抗拒力氣,不由得心生慍惱。
爲你掙面子,你還一點都不領情,沒良心的丫頭!
江禹哲鬆開她的手,神情漠然,看不到絲亳情緒。他的目光逗留在她身上一會兒,眼神裡透着種似是而非的琢磨意味,似乎在想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半晌,男人才悠悠開口:“你有什麼要說的?”
裴樂樂依舊不看他,只是偏頭,手往水面上一指:“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戒指是被她自己扔進水裡的,他們不相信,我說再多都沒有。”
江禹哲的目光也隨之下落,波瀾不驚的水面平整到看不見一絲水紋,這麼大的游泳池,一枚小小的戒指掉下去,有心想找都無力。
“證據呢?”
“你可以叫人把水抽乾,戒指自然出來了。”
沉默多時的房產商千金連忙跳出來刷存在感:“笑話,你知道抽乾這水池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嗎,全部由你來出,你出得起?”
緊接着,像是串通好了一樣,又有幾個人起鬨。先是鬱婷婷,再就是幾個因爲裴樂樂搶了她們男神而看她不爽的富家千金。
“是啊,我看她是故意這樣說的,死無對證,她就可以逃脫責難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是個好的,沒想到心那麼黑!”
“說得那麼清楚,保不準那戒指就是她丟下去的!”
她就像個即將被審判的犯人一樣,面對不公正的宣判,她申訴無門,只能握緊了拳頭,指甲把掌心的嫩肉戳得生疼。
她努力仰高了腦袋,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知道江禹哲在看她,他那樣犀利的目光,沒人能夠忽視,可她不看他,近乎執拗地,把他當成了敵人,和唐嘉琳一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家都是極品。
這些看熱鬧的所謂政商名流,也不過如此。交頭接耳,絮絮私語,傲慢而無禮地看着她,彷彿在對她進行品頭論足,有一種情緒,裴樂樂幾乎從每個人的眼中都有看得到。
那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甚至不屑於僞裝的蔑視。
有錢人是不是都是這種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的態度,唐嘉琳是這樣,江禹哲也是這樣,玩弄別人很有樂趣是吧。
她不屬於這裡,來這
裡本就是個錯誤。
“你們心裡已經定了我的罪,解釋再多,你們只會認爲我在狡辯。”
裴樂樂已經不知道這場鬧劇該怎麼收場了,決定權不在她手上,這種掌控不了自己命運的悲涼無力,宛如刀片時刻凌遲着她的心。
“看着我!”她有沒有拿戒指,他不在乎,他要的是她的態度。只要她向他示弱,向他求助,這場無聊的爭執,他一秒鐘就能終結。
然而,從他來了到現在,她卻沒有看他一眼。無視他到這種地步,是斷定他捨不得判她的罪,還是以爲他會替她解圍。
裴樂樂,你不就是仗着我對你感興趣,暫時還丟不開你,所以才這樣目中無人,死守着骨氣,不肯向他低頭。
“表哥,不要跟她廢話,她這種手腳不乾淨,嘴巴不誠實的女人,就應該進監獄關幾天,讓警察教教她怎樣做人。”
見男人一語不發,眸色沉沉,神情陰鶩似醞釀着驚濤,唐嘉琳以爲他對裴樂樂失望了,嬌豔的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叫來大堂經理,要他馬上報警。
“等等,江少,你說句話吧!”鬱恩泰急了,連連喊着江禹哲。
江禹哲沒有反應,只定定看着裴樂樂,眼神越來越冷。
女孩咬了咬牙,突然跑開,朝游泳池跑去。
之前與保安的周旋中,髮髻已經散開大半,裴樂樂索性往腦後一扯,瀑布般的青絲如妖嬈的在空中肆意飄舞。
她背對着燈光盈盈而立,身後是一汪湛藍的池水,她一身白裙素裹,宛如清豔絕美的水妖。在沉寂的夜色中,她目光流轉,泛着黑水晶般的神秘色澤,充滿了魅惑人心的魔力。
所有人都靜默不語,爲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爲這個倔強到骨子裡的女孩,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內心震撼的感受了。
直到這時,她的視線纔對上江禹哲,只掠過一眼,在他動了動嘴脣之際,她迅速挪開,移到了他身邊的唐嘉琳身上。
“是不是我找到戒指,你就肯放過我。”
“樂樂,你在幹嘛,別做傻事,快回來啊!”
鬱恩泰見江少的臉色都黑色鍋底了,周身散發着超強冷氣,連忙上前勸阻外甥女,想要把她叫回來。
“我會找到戒指的!”
說完,她毫不猶豫扭頭,縱身跳進了水裡。
背影是那樣堅定,跳水的動作也是那樣利落,就連落水的撲通聲都是那樣乾脆,在水面盪開響徹人心的水花。
一直抱着看戲心態的燕少軒,臉上的笑容頓住了,難得露出錯愕的表情。
那麼文弱的一個女孩,竟然有這樣大的烈性,倒還真是難得了。
他看向江禹哲,臉色少見的凝重:“你就不做點什麼?”
水面還未完全恢復平靜,女孩落水的地方仍然向四周盪漾開了一圈圈波紋。
這泛起的波紋彷彿盪漾進了江禹哲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她果然狠心,寧可跳水也要跟他撇乾淨。
放下身段向他求助有那麼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