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飛,雀躍不已,腳步變得異常輕盈。
裴樂樂已經沒心情去想那個男人可能使什麼陰謀詭計了,跑,趕緊跑,是目前唯一的念頭。
ωωω▪тt kan▪c○ 這半小時內,她應該是安全的。只要她中途腿沒斷,或者眼睛沒瞎,順利走出醫院,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從她穿鞋開始,江禹哲那個小氣的男人就開始計時了,弄得她有點手忙腳亂,硬是多耽擱了兩三分鐘。
身上沒有看時間的工具,她只能擡頭看看樓道橫樑上安裝的數字顯示器。
很好,從出病房到等電梯,然後進入電梯,只用了兩分鐘。
還有二十多分鐘,絕對夠了!
三二一,電梯很快下到一樓。
裴樂樂幾下邁出電梯,臉上難掩興奮的情緒,眼睛隨便一瞟,瞟到大廳裡那抹異常熟悉的身影時,笑容當場僵住。
快樂和痛苦不過一線之間。
興奮勁還沒過,想死的心又涌上來了。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後有江禹哲虎視眈眈,前有唐嘉琳攔路,她只是想出個院,怎麼就這麼難。
該死的命中率,她要是成功出去了,一定要買彩票。
察覺唐嘉琳的視線正要掃過來,裴樂樂連忙背過身,快速退到拐角處的花架子後面,胸口好像懷揣了一頭活蹦亂跳的小鹿,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她蹲下身子,在葉片之間扒開一點點縫隙,仔細觀察大廳裡的情況。
唐嘉琳身邊是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闊太太,兩人在大廳裡說着話,她們身後亦步亦趨跟了兩名護工。
裴樂樂聽到唐嘉琳喊闊太太媽媽,似乎不太高興,拔高了聲音,叫嚷着要出去玩。
去吧,趕緊去,最好別回來了,要回來也得等她順利離開醫院以後。
可惜,上天沒有聽到裴樂樂的吶喊。
姚婉秀拉長了臉,不帶任何商量的餘地,堅定回絕了女兒。
“你才躺了一天半就想出去,不可能!外面風大,你現在不注意,落下了病根,萬一染上治不好的偏頭痛,後悔都晚了。”
“哪有那麼誇張,媽媽,你太小題大做了。我肚子都不痛了,能走能跑能跳,出去玩一下下怎麼了!”
這兩天都快把唐嘉琳逼瘋了,在姚婉秀的強制干涉下,她跟外面姐妹團失去了聯繫,她們瘋玩海嗨,自己卻在醫院坐牢,簡直是心理上的巨大折磨。
“你在大廳裡玩就可以了,隨便跑啊跳的,我不攔你。現在滿大街都是你的新聞,你還想去哪玩,風波沒有平息之前,你別想出門。”
姚婉秀就是再寵女兒,在關乎女兒身體健康和人身安全的大事上,她是絕不會讓步的。
能拴住唐永年的唯一籌碼就這孩子了,能讓她老有所依的也只有這孩子了,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不能有任何閃失。
母女倆還在爭執當中,數百米遠的拐角處,裴樂樂不僅要提神關注她們的一舉一動,還得抽空瞅瞅牆上掛着的石英鐘。
不能耽擱了,再耗下去,她就
要輸了。
陪江禹哲一星期,還是在醫院,想想都恐怖。真怕自己被他當實驗小白鼠,綁在手術檯上練刀工。
可再急也是白搭,唐嘉琳不離開,她也出不去啊。
唐嘉琳就在大廳裡,她此刻衝到門口,無論跑得多快,都很有可能被這位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大小姐認出來。
時間就是這樣不如人願,希望它慢一點,它偏偏走得特別快,一眨眼的工夫,十分鐘就沒了。唐嘉琳不僅沒有離開的跡象,反而在大廳沙發坐了下來,姚婉秀遞給她一瓶營養液,盯着她喝下。
裴樂樂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不到十五分鐘了,唐嘉琳再不走,她真要趕不及了。
束手無策的時候,電梯門開了,護工推着一車子被單出來,車子前面的護欄很高,都快到人胸口了,裴樂樂看着那車,靈機一動。
她奔到護工身邊,厚着臉皮笑吟吟道:“我幫你推吧,這麼重,你一個人肯定很吃力。”
護工嚇了一跳,剛想說不用,裴樂樂已經捉住一側把手,開始像模像樣推了起來,她弓着背,把自己身體壓低,腦袋又不停往下垂,試圖用車子擋住自己。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心驚膽戰。
裴樂樂感覺自己像是潛入敵營的特工,在撤退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冒着被敵人發現的生命危險,步履維艱,艱難前進着。
快走到門口了,裴樂樂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要放下,忽而聽到一聲嬌喝。
“等等,前面那個穿白裙的,站住!”這身裙子太眼熟了,裴樂樂穿過,唐嘉琳記得很清楚。
來者不善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伴隨着咚咚咚的腳步聲,裴樂樂心裡咯噔一涼,撒腿就往外跑。
“快,攔住她,別讓她跑了!她跑了,你們也給我滾蛋!”
唐嘉琳尖叫,加快了速度,一邊跑,一邊指揮護工逮人。
兩名護工都是在長期高強度勞動下鍛煉出來的運動達人,唐嘉琳一聲令下,她們立刻撒開腿狂跑,很快就將裴樂樂攔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唐嘉琳氣沖沖跑向裴樂樂,擡手就要給她一巴掌,裴樂樂有所警覺,腦袋往旁邊一偏,驚險躲開。
她的身子被兩名護工制住,拼命掙扎都擺脫不了,心裡無奈,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對抗唐嘉琳。
“你幹什麼捉我!”
“裴樂樂,怪你命不好,接二連三犯到我手上,我不教訓你,都對不起老天爺的刻意安排了。”
“唐小姐,幾次三番都是你在找我的茬,我自問沒有地方招惹到你,你爲什麼非要這樣趕盡殺絕。”
“你敢說沒有?爆我料的難道不是你,醫院保安守衛很嚴,那些狗仔根本進不來,當時只有你在場。你爲了報復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靠他個氧化鈣,裴樂樂很想爆粗口。
分明是江禹哲使的計,她倒成背黑鍋的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做,害你的另有其人。”
就算她說出是江禹哲乾的,唐嘉琳估計也不
會信,反而很有可能懷疑她挑撥離間。
她有苦難言,這黑鍋,背得冤死了。江禹哲這傢伙,說是幫她出氣,實則害死她了。
“信你?那我就是傻子!”
裴樂樂腹誹,你本來就傻!
唐嘉琳還要再打,姚婉秀走出來,適時制止了她。這是在門口,被外人看到就不好了,要打,也得把人拖進去再說。
“你就是裴樂樂?”
姚婉秀生得濃眉大眼,偏北方人的長相,身形瘦高,臉頰上的顴骨微微凸出,也算個五官鮮明的特色美女,可到老了,皮膚變得鬆弛,高顴骨和大眼睛就顯得突兀了,尖酸刻薄的神態也更加明顯。
尤其是現在,她看着裴樂樂,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眼底流露着毫不遮掩的蔑視,骨子裡的刻薄勁全然展現在了臉上。
“小小年紀不學好,品行不端,還告密!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難道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唐嘉琳極力將裴樂樂渲染成了攀龍附鳳的外圍女,而姚婉秀自然是相信女兒的話,對裴樂樂也格外瞧不起。
父母是裴樂樂的逆鱗,媽媽去世得早,爸爸更是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藏着,如今被人用不屑的口吻提起,還帶着辱罵性質,裴樂樂臉都氣紅了。
這些有錢人的做派,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惡,好像平民就不是人了,可以隨意被他們踐踏侮辱。
“我爸媽可能沒你有錢,但他們精神上絕對比你富有,他們教育我人人平等,不要狗眼看人低。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就胡作非爲,是黃世仁的做派,遲早遭報應。”
“牙尖嘴利,自身難保了還敢頂嘴,帶進去。”姚婉秀露出蛇一般陰冷的笑容,揚起下巴,命令護工將人拖進大廳。
衝突進一步白熱化,快速上升到了最高點,戰爭一觸即發。
“你看,我說了吧,你不老,我們走在一起,別人還以爲我們是姐弟呢!”
燕少軒摟着姑姑肩膀,沒正經地調侃,燕淑琴睇了他一眼:“少貧,就會說些甜言蜜語哄我!”
語氣是嫌棄的,心裡卻十分受用。
兩人走上臺階,說笑中擡起頭,見到門口杵着的幾個人,頓時愣住了。
燕少軒斜眯着一雙極具風情的桃花眼,在衆人之間掃來掃去,最後慢悠悠定到裴樂樂身上。
“喲,這是幹嘛,開會,還是批鬥啊?”
燕淑琴怔了一下,目光在裴樂樂和唐嘉琳身上來回徘徊,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推了推侄子,叫他先進去。
“我走了,你一個人能應付?”燕少軒可沒漏看姚婉秀的表情,目光猙獰,像是要吃人。
“女人之間的問題,女人自己解決,男人休要插手!”
燕淑琴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剛強,她霸氣揮了揮手,催着侄子離開。
至於自己留下的原因,說不上爲什麼,就是看到人家小姑娘被幾個人圍着欺負,可憐兮兮的,心裡有些不忍。
更重要的是,她管轄的病區,絕不容許任何暴力事件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