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配對我說剛纔那些話,即便你說了,我也不會聽進耳裡!“
”唉!“永嘉帝嘆了口氣,道:”你走吧,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若是一意孤行,甚至於要恨我,隨你吧!“
他盡力了,他真的盡力了。
永嘉帝不再言語,撫着手中的木像,陷入到了自我思緒中。
靜,窒息般的靜。
兩人都不曾再說一句話,良久,軒轅擎收斂心情,步出了永樂宮。
他要去冷宮,去冷宮看看那個受着煎熬,活在無盡痛苦中的母后。
夜幕不知何時已然落下,月色宛若浸入了蜜的牛乳,從無邊廣袤的天際緩緩流瀉而下,是那麼的清冷,那麼的孤寂寒涼。
冷宮位於後宮最偏僻之地,夜間沒有人敢到哪裡去。
只因宮人們前不久聽說一到晚間,從冷宮方向便會傳出陰森悲慼的哭聲,與鬼嚎沒什麼分別。
但,宮裡鬧鬼可是很忌諱的,基於此,宮人們沒人敢四處聲張,只能怕在心裡,讓自己不去接近冷宮,免得沾染了晦氣。
軒轅擎走至冷宮門口,雙腿似灌了鉛一般沉重。
要進去麼?
要麼?
他在心裡問着自己。
最終,他還是推開了破爛不堪的宮門,進入到殿中。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順着聽不甚清楚的陰森悲泣聲,軒轅擎看了過去,當即,他眸裡的淚水傾瀉了下來:“母,母后……”那麼小小的一個缸裡,僅露出一顆頭在外面,眼神呆滯,滿臉疤痕,髮絲散亂若枯草一般,這樣的一個女|人是他那尊貴雍容的母后嗎?
她是,他知道她是。
若較真說,那人對母后施行的酷刑,是不是還算仁慈了那麼一點?
讓她並不似真正的人彘一般,連雙目,雙耳也未保留。
他僅是命人砍斷了她的四肢,割掉了舌頭,眼睛,耳朵卻給他可憐的母后留了下來。哈哈!是仁慈麼?他這樣做,倒不如讓她變成真正的人彘,如此一來,她看不到,聽不到,就不會心痛,就不會活在永無止境的悲苦中。
養着?
他爲什麼還要用藥水養着她,不讓她疼痛致死,是想看着她慢慢身心備受折磨致死麼?
軒轅擎不忍再看下去,頭仰了起來,好似這樣可以阻止眼裡的淚無窮盡地涌出。
”咿咿呀呀……“
皇后嘴裡發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森然悲慼。
呆滯的雙眼,在看到軒轅擎的瞬間,慢慢地有了光彩。
倘若她沒聽錯的話,那穿着白色錦衣,貌似那孽種的男子,喚的是母后。
他在喚她麼?他是誰,爲什麼要喚她母后?
擎兒,難道他是擎兒?
可是,擎兒不是被那狠心之人趕離京城去了靈州麼?擎兒,我的孩子,你在那苦寒之地,過得可還好?“母后,孩兒,孩兒來,來看你了!”心緒微有些平復,軒轅擎強忍住悲痛,止住眼裡的淚水再往下傾瀉,一步一步地向着瓦缸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他心痛一分;每走一步,他愧疚一分。
若他新婚那日,提前知道她會被那人殘忍地對待,成現在的模樣,他會毫不猶豫,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救下她。可是,可是他沒有聽到,沒有聽到宮裡傳出任何的風吹草動,“咿咿呀呀……”皇后看清了,走向她的白衣男子是她的兒子,是她遠在靈州的愛兒。
她突然間垂眸,流着淚直搖頭。
不要,她不要被兒子看到她現在的慘狀。
不要,她不要嚇到他。
“母,母后,是我,是我啊!孩兒來看你了。”蹲身,軒轅擎艱難地伸出手,幫皇后理好凌亂的髮絲,爲她輕輕地抹着臉上的淚痕:“我,我回來了,回到京城了,兩日後,我就會登基爲帝。所有殘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皇后頭垂的很低,幾乎要觸到瓦缸口沿:”咿咿呀呀……“她搖着頭,她不要報仇,她只要他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地過活下去,”母后,你是不想看到我麼?你怨我沒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是不是?我也恨自己呢,恨自己爲什麼不知曉你在我新婚那日遭遇瞭如此橫禍。“
聽到軒轅擎懊悔,心痛至極的話,皇后慢慢擡起頭,流着淚看向他。
她不怨,不怨兒子沒能在那日進宮救下她。
以那人對她的恨,遲早有一天,她都會變成今天這般慘狀。
阻止不了,沒有人能阻止那人的怒火與滔天恨意。
他恨她,恨她殘害了他愛的女子,恨她虐待他愛的女子爲他生下的孩兒,唯有讓她生不如死,才能讓他對深愛女子的自責與愧疚減輕。
”母后,你不怨我?你爲什麼不怨我?“看到皇后流着淚看向他,且不停地搖着頭,軒轅擎心口鈍痛,亦跟着落下淚:”我如果能及時救下你,你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就不會活的生不如死,那人雙眼瞎了,你知道麼?這就是報應,是老天對他的報應。“
眼瞎?他眼瞎了,是因爲當年認錯了人,才致使他懊悔,愧疚的瞎了眼麼?
他恨把她認作了柯美岑,恨他長了一雙沒用的眼睛,纔會有今天的一切發生,是不是?
肯定是這樣的,她敢肯定,絕對是這樣沒錯。
清冷的月,透過破敗的窗,傾灑到殿中每個角落,讓周遭的氛圍變得更爲孤寂哀慼。
”他可笑的對我說,他現在不怨怪任何人,只怨恨他自己當年認錯了人,是他的錯,纔會有今天的一切發生。“軒轅擎一字一句地說着,聲音裡漸漸有了恨意:”本來就是他的錯,若不是他錯把你認作那個女|人,你又怎會進而嫁給他,直至爲了我能登上皇位,纔會做下,做下……“他話語頓了住,片刻後,他接着道:”待我順利登基,我會讓他也嚐嚐你今天遭受的一切傷痛,讓他也活的生不如死,你說這樣好麼?“
皇后一個勁地搖頭:”咿咿呀呀……“不要,她不要那人變成和她一樣,生不如地活着。
她想通了,在這藥缸裡她真的想通了,是她的錯,她不該爲了成爲他的女|人,狠心地殘害自己的親姐姐,更不該怕事情敗露,逼|迫家人對親姐姐下狠手。
現在,她只想死,只想儘快擺脫周身的疼痛,離開這人世。
”你不想她變成和你一樣,你爲什麼不想?是她害得你如此,你爲什麼不想啊?“
軒轅擎眼中溢滿痛苦,聲音嘶啞地問着皇后。
”咿咿呀呀……“母后只想讓你好好地活着,其他的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若是爲了我好,你就送我離開這人世,”母后,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母子連心,軒轅擎似乎從皇后眼裡洞悉了她的心聲,他起身,踉蹌地後退着:”你要我親手送你離開人世,我做不到,做不到啊!你是我的母后,是生我,養我,愛我,chong我的母后,我怎麼可以殺死你?怎麼可以啊?“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咿咿呀呀……“皇后再次求軒轅擎,滿眼都是對死的渴望。
她不想像怪物一樣地活着,不想再在這瓦缸裡存活下去,”不,母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軒轅擎依舊搖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滴落:”我怎麼可以親手殺了你,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喃喃自語,整個人在夜風中顯得是那麼孤苦,那麼的無助。
”咿咿呀呀……“
”母后,你別逼我了,我真的做不到,我,我會,我會再來看你的……“倉惶轉身,軒轅擎逃也似的離開了冷宮。
他必須離開,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再在那待下去,他會發瘋的,會心痛發瘋的。皇后求死的眼神,宛若浸了鹽水的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身,提醒他,都是他的錯,都是他沒有在那日及時救下她,纔會讓她有了現在的慘狀。
傻孩子,死對母后來說是一種解脫,亦是你對母后的孝順。
但你卻逃離了,卻被母后求死的眼神,嚇得逃離了,呵呵!真是個傻孩子。
苦澀的淚,順着她醜陋不堪的臉,滑至嘴裡,她感受着淚水帶給她的鹹澀之感,嘴角溢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是的,她嘴角的笑容是柔和的,心如蛇蠍,落得這般慘狀的她,卻沒有遭到兒子嫌棄,厭惡,她應該是高興的,是滿足的。他下不去手,只能說明他的心並不像她一般,已泯滅了良知,六親不認,對親人殘忍地下狠手。
希望老天爲此在未來庇護他,庇護他不再受到傷害,順順利利地登基爲帝。
轉瞬,她又想到。
他裝扮成魯王的樣貌,是想借其身份繼承大統麼?
那魯王呢?魯王去了哪裡?
還有凌無雙,凌無雙又去了哪裡?
他們會讓他如願登上太極殿那把椅子麼?
尋思到這,皇后爲軒轅擎的境況不免擔心了起來。
軒轅境內的一個鎮子上,幾個像是做買賣的路人坐在街邊一茶樓中,邊喝茶水解渴,邊小聲說着他們沿途聽來的各種見聞。
”明天就是魯王登基的大日子,你們聽說了麼?“
”我說這位兄臺,你說錯了吧,明天應該是太子殿下登基的大日子吧!“
”真是的,魯王和太子殿下還不就是同一個人,你和我較這個真作甚?“
看到對方面色微有不悅,說話的人忙賠笑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不該在魯王和太子殿下這個稱呼上,與兄臺較真。”
“算了,也沒什麼。”
那臉色稍有不悅的中年男子搖頭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起來。
“回頭想想,太子殿下能有今天,與神女可是有着莫大的關係呢!”
這時,另一人又起了個話頭道。
“神女就是厲害,現在竟然都是大齊女皇了。要我說,只要神女願意,這天下恐怕很快就會一統。”
二樓雅間,軒轅墨幾人在這裡歇腳,憑藉過人的耳力,聽到樓下的對話,驟時一個個臉色變得冷凝。
“主上,你說會不會是齊王gao得鬼?”
曲老看向軒轅墨,沉聲道。
“以我看,定是他無疑。”
南風站在窗前看着街上過往的行人,接住曲老的話,語聲輕淡地說了句。
“看來明天應該是個好日子。”
軒轅墨指間把玩着茶盞,冷笑了一聲,然後看向坐在他身側的凌無雙,柔聲道:“可喝好了?”
“嗯。”
凌無雙乖順地點了點頭。
“那就趕路吧!”軒轅墨對着她溫暖一笑,放下茶盞,起身攬住她的腰身,自窗戶飄了出,曲老和南風對視一眼,帶着四影緊跟其後,飄離茶樓而去。”主人,你生氣了麼?“凌無雙仰起頭,對着軒轅墨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剛纔在茶樓裡,她感覺到了,感覺到主人聽了樓下傳來的對話聲,心生惱怒而有所不悅,惹到主人的人,她一定不會讓其好過,”乖,我沒事!累了的話,就闔上眼睡會。“軒轅墨愛戀地看着懷裡的人兒,身形在街邊屋頂高低起伏着,爲了儘快給凌無雙解除身上的那股邪氣,他們一行人皆是運着輕功自苗谷直奔目的地靈州。
如今聽了茶樓里路人的對話,改道飄向了京城。
騎馬自是省力些,但考慮到凌無雙有身孕,且腹部一日比一日凸起,怕其在路上有個閃失,軒轅墨便抱着她以輕功趕路,曲老,南風,四影對此一致贊同。
突然,一道人影落在了軒轅墨面前。
”屬下見過主上!“
殤風塵僕僕,抱拳道。
軒轅墨點頭,眼神示意殤有話就說。
“屬下等失職,讓齊王鑽了空子溜進京城,明日便會以主上明面上的身份在百官面前登基爲帝,還請主上恕罪!”殤說着,愧疚地低下了頭。
“這怨不得你們,再說我剛纔已經聽到了這個消息,現在趕路要緊,其他事以後再說。”
登基?他倒想看看明天的登基大典怎樣順利地舉行。
軒轅墨心下嗤笑一聲,提氣,身形倏地飄出數丈遠。
“凌國的事都處理好了?”
曲老飄至殤身旁,問道。
“嗯。”
殤點頭,接着垂眸思索了會,擡眸看向曲老,道:”我怎麼覺得王妃變得怪怪的。“
曲老臉色一沉,直截了當道:”她中了傀儡劍,再不拔除身上的邪氣,會變成真正的人偶。“
”是誰?到底是誰對王妃下如此狠手?“
殤驚得雙眼大睜。
“等到了京城,你自會知曉。”曲老看了眼南風,四影飄遠的身影,輕輕一跺腳,身形竄了出去,“曲老,你現在就告訴我不成麼?”殤提起輕功追上曲老,追問道。
“是齊王,難道是齊王對王妃出的手?”不見曲老回答,殤回想了下他剛纔提到齊王時軒轅墨臉上呈現出的殺意,當即想到是齊王傷得凌無雙。
數日前,靈州。
樂悠公主在得到齊王成功進入京城,且就要以魯王的身份登上皇位這個消息後,怎麼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悅,她決定不等軒轅擎派人接她進京,而是帶着貼身婢女乘坐馬車自行趕往了京城。
“主子,奴婢覺得這幾天府中氣氛好奇怪。”碧荷說到這,言語稍作停頓,接着道:“而且,而且王妃在天未大亮時分,帶着她的貼身婢女乘坐馬車出了府,到現在都日落時分了,還不見其回府。”
碧雲跟着道:“還有王爺,王爺前段時間剛回府沒兩天,又不見了蹤影,可王妃卻對外說,說王爺事務繁忙,一直在書房忙着,不見任何人,就是一日三餐也是她親自給王爺送到書房,結合她今日的行徑,這未免也太奇怪點了吧!”
“再有幾日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
在碧荷,碧雲語落好一會,凌語嫣才從榻上坐起,秀眉微擰,問二人。
“沒幾天時間了。”
碧荷恭謹道。
“主子,大小姐現在是大齊女皇,聽說還懷着身孕,太子殿下那麼愛她,肯定不會放她一個人呆在大齊皇宮,獨自回軒轅繼承皇位的,你說,你說會不會,會不會是王……”碧雲心思活泛,想的不免有些深,但說到後面,她嘴裡的話立時止了住,“你接着往下說。”凌語珊見她不再往下說,下榻走至窗前,看着花園裡零星開放的幾朵花兒,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神色間帶了絲緊張道。
碧雲雙膝跪地,戰戰兢兢道:“主子,奴婢可能多想了,你,你別生奴婢的氣,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再妄自非議王爺。”主子身上流露出的不安,她看出來了,她怎麼這般混賬,主子有着身孕,若是因她剛纔說的話,動了胎氣,豈不是她的罪過,碧雲低垂着頭,眼裡滿是懊惱與自責。
緩緩轉過身,凌語珊看着她道:“我,我沒生你的氣,你起來說話。”碧雲點頭,起身侍立在碧荷身旁,抿脣不再言語,“說吧,把你剛纔要與我說的話全說出來。”凌語珊抑制住心底的慌亂,與碧雲柔聲說了句。
“主子既然要你說,你說便是。”
碧荷拽了拽碧雲的衣袖,低聲道。
“主子,奴婢以爲,以爲在京中的太子殿下是王爺,是王爺假扮的。”看了碧荷一眼,碧雲擡頭對上凌語珊的目光,說出了心底的猜測。
立時,凌語珊跌坐到椅上。
他,他扮作魯王要登基爲帝,他怎麼敢冒這個險?
他就不怕大姐姐和魯王從大齊趕回揭穿他麼?就不怕一旦事情敗露,他會有生命危險麼?“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孩兒,有了孩兒要守護,怎麼可以做這件根本沒有勝算之事?
她要去找他,去阻止他,阻止他走進死衚衕,終了命喪京城。
”快,快些備馬車,我要進京,我要進京找王爺。“凌語珊起身,語聲顫抖,對碧荷,碧雲吩咐道。
碧荷忘了眼窗外的天色,恭謹道:”主子,今日啓程去京城怕是有些晚了,要不,要不咱們明一早在動身。“
”不行,我必須現在就動身,若是去晚了,我怕,怕王爺有個萬一,那可如何是好,聽我的,快去備馬車,快點去啊!“凌語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在屋裡走着,忽然她頓住腳,躬着手捂腹部,額上冷汗直冒。碧荷見狀,忙上前扶住她:”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快,快回榻上躺會,快!“說着,她扶着凌語珊走到了軟榻前:”主子,你若是顧念着你腹中的小主子,就忍忍,免得連夜趕路讓小主子出現個好歹。“
”我這就去請大夫過來給主子瞧瞧。“
碧雲出聲與碧荷說了句,拉開|房門,迅速出了屋。
”我要去阻止王爺,我不要看到他出事,碧荷,碧荷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麼?“凌語珊忍住腹部生出的不適,眼裡噙着淚,悽楚地看向碧荷:”我是喜歡王爺的,而且現在已然有了他的孩兒,怎能看着他出事,從而讓孩子一出世就沒有了父親。“
”主子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寬心就是,待明個天一亮,咱們就動身趕往京城。“碧荷流着淚一聲聲地安慰着凌語珊。
主子喜歡王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王爺對主子不冷不熱,現在他有可能會出事,主子卻不顧自個和腹中孩子的安危,要去京城阻止他犯下大錯,這般用心良苦,也不知王爺是否領情?”這段時間,我不該對他不聞不問的,我應該關心他,應該一聽到你們說的那些話,就去勸阻他,可是,可是我卻安於一隅,自私地想着過我的清淨日子,都怨我,都怨我沒能在他離開靈州前告訴他,告訴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倘若他知道我有了身孕,興許會顧念到孩子的未來,取消了心底那不切實際的念頭。“
好懊惱,她真的好懊惱,如果他有個萬一,她和孩子可該怎麼辦?
凌語珊眼裡噙着的淚水,終滴落了下來。
她不時埋怨自個自私,而沒有在前些天關心關心軒轅擎。
導致軒轅擎踏出了自我毀滅的一步。
碧荷深深看了凌語珊一眼,擡手抹乾臉上的淚,語帶傷感道:”主子,你別再埋怨自個了,即便你前些天聽了奴婢和碧雲的話去找王爺談,勸他不要想些有的沒的,你以爲他會聽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