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生日這一天,正好是秀蘿三天回門,這回門自然不好回墨王府的,就乾脆回了郊外的莊子裡。
夏小滿先她一步去等着,然後讓楊安帶着人裡裡外外的打掃了一遍,拉着紅袖站在門口候着,就像迎接自家回門的妹子一樣。
看見秀蘿被石堯扶着從馬車上下來,夏小滿和紅袖對視一眼,彼此都紅了眼眶。
夏小滿是有一種自家有妹初嫁人的感覺;而紅袖,大概是想到了清羽。
在莊子裡吃了午飯,先送走秀蘿和石堯,夏小滿就回王府了。
路上杏雨一邊感慨一邊說起以前的事情。
“夫人有沒有覺得這時間過的可是真快,去年這個時候,我和梅香還是世子院子裡的一等丫鬟,而你和秀蘿,還都是大廚房裡的三等丫鬟,整個墨王府都是老夫人說了算,可是你瞧,不過一年的工夫,你成了王爺的側妃,秀蘿嫁給了石堯,梅香嫁了石家老大,遠去北碩國,而我,也已經算是個管事了。”
“可不是嘛,”夏小滿也感慨起來。
她已經穿過來一年多了呢!這變化確實是夠多的。
“雖然世事變遷,但終歸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行進,這便是很難得了。”
一路說着感嘆着,倒覺得路程短了許多,但一路卻已經足夠夏小滿回顧往昔的了。
話說墨王府裡,洛夕顏已經走到了鬆正堂的院門口。
“王爺,洛姑娘來了。”
雨聲忙進去傳話。
冷墨挑了挑眉毛,手裡的書並未放下,只淡淡的說了句:“告訴她,沒什麼事就回去吧,本王忙的很。”
雨聲出去傳話,洛夕顏卻道:“麻煩你轉告王爺,我找他是有重要的事情的,我有冤情,想求助於他。”
屋裡冷墨聽見,便放下書朝着門口喊了一句:“雨聲,讓她進來。”
洛夕顏進了屋子,上來就給冷墨磕頭:“求王爺幫民女洗清我姐姐、姐夫的冤情,他們是冤枉的。”
“這話從何說起?”冷墨挑了挑眉。
洛夕顏就把之前告訴給夏小滿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然後又磕頭:“民女知道王爺是個正直的人,求王爺秉公處理,還我姐姐、姐夫一個公道。”
“你要的,只是一個公道?還是明月樓?”
洛夕顏一愣,隨即低下頭去:“明月樓是我姐夫置辦下的產業,不說我一介弱質女流經營不了,就是我的身份也不能接手明月樓,自然是還給我姐夫的族人。”
“嗯,你也知道你自己身份不妥?”
冷墨臉上沒有神表情,洛夕顏擡起頭,卻什麼也沒瞧出來。
還是他又說道:“據本王所知,你認識趙文的娘子也不過是這一年多的事情吧?你的真正身份是前御史朱家的庶出五姑娘。”
他這麼一說,洛夕顏臉上的笑容頓時土崩瓦解。
冷墨卻又添了一句:“你真的想替趙文夫婦伸冤嗎?”
洛夕顏卻磕頭,並央求道:“王爺既然已經把我調查的清清楚楚了,那麼也該知道一年多前是姐姐救了我,知道我無家可歸,便一直把我帶在身邊當妹妹看待,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好,本王欣賞你這種知恩圖報的性格,但是你可知道搶了明月樓的是誰?”
洛夕顏搖了搖頭。
“是賢王府的世子,本王爲何要爲你趟這趟渾水?”
冷墨明擺着不願意插手這件事。
洛夕顏忙道:“王爺是個正直的人,憂國憂民,遇到這種冤屈之事,怎麼會不管呢,王爺您……”
“你聽誰說本王憂國憂民了?”
冷墨變了臉色,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營造一種醉心於吃喝玩樂的假象,這句話可是他的忌諱!
洛夕顏訥訥的不敢再說話了。
“本王瞧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那就離開我墨王府吧。”
說完冷墨又拿起書來,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洛夕顏一咬下脣,說了一句讓冷墨震驚卻又半信半疑的話。
“四年前,我跟着家裡的嫡母和嫡姐來過墨王府,當時是府裡舉行賞花宴,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季節,宴席間隙,因着我被嫡姐跟她的朋友排斥,所以獨自一人到了後山。”
說完,她擡頭看着冷墨,“那天我記得我好像是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裳,而王爺,是一身墨藍。”
聽到這裡,冷墨渾身一震,滿臉的震驚。
是了,那日,朱家確實有人來,還記得朱家的嫡女,是個頗爲高傲的女子,是京城第一美人兒,賞花宴後,沒多久就嫁給了元王,後來因爲被孃家連累,被元王休棄。
難道說,辰哥兒的生母,當真是眼前這個女人?
“王爺以爲我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嗎?”
洛夕顏苦笑一聲,“當時回府後我就有了身孕,嫡母知道後說朱家再也容不得我這敗壞門風的女兒,藉機把我送到了庵觀裡,第二年初春我生下了一個兒子,我用僅有的釵環首飾求了府裡的一個道姑,讓她幫我把孩子送到了你墨王府的門上。”
說着她拿着帕子捂了嘴,眼裡滾了淚珠出來:“我在那裡待到第二年的時候,不知道因爲什麼,朱家被抄家,府裡的男人都被拉去砍了頭,女眷也全都沒入了官奴,我怕官府的人查到庵觀裡來,就逃跑了,後來就遇到了趙文夫婦,因緣巧合我救了他們,他們知道我無家可歸之後,便收留了我。”
“你,之前爲什麼不提這件事?”
冷墨震驚的看着她,心裡已是有七八分的相信了。
洛夕顏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王爺不肯收留,不給我一個可以看一眼孩子的機會,我死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爲什麼?”
“王爺是否心裡有結,覺得是我拋棄了孩子?而且,這麼多年了,孩子見了我肯定生疏,他現在跟夏側妃親如母子,我又何苦再去告訴他這個事實,他還那麼小……再者,我縱使說了,王爺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身份?是妾?那麼,世子便會有一個做妾的生母,這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我不說王爺也是清楚的。”
說完她捂着臉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