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有沒有說別的?”徐若瑾又問道。
樑三想了想回道:“只說是從右相府裡傳出來的消息。”
徐若瑾聽後微微一愣,“右相府?關他什麼事?”
樑三搖頭,“想必也是因爲右相府被攪進來,熙雲公主才特意派人告知您一聲。”
“右相怎麼也摻和進來了?不過他這回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徐若瑾前半句似是爲右相擔憂,但後半句一出口就知道她其實是在幸災樂禍。
這點看徐若瑾好笑的表情就看出來,“右相是不是太閒了?這種事情旁人撇清還來不及,他可倒好,還上趕着湊。”
“熙雲公主會突然來通知我,難不成她也知道了?”
“右相如若知曉,八成是皇上告訴他的。”徐若瑾自問自答,“難道是皇上想要借右相的口說出來不成?”
她正自說自話,突然被身後傳來的一聲“不會”,徐若瑾着實嚇了一大跳。
她猛地轉頭去看,在看到樑霄的一瞬間鬆了口氣,“嚇唬我有意思嗎!”
樑霄還認真地想了想,“有意思。”
徐若瑾白眼翻上了天,指着樑霄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樑三早已自動自覺的撤退,只留下樑霄和徐若瑾二人敘話。
“你方纔爲何說不會?”徐若瑾平復下心情後,才問起樑霄的猜測。
樑霄好脾氣地重複一遍,“夜微言不會這麼早就把事情挑明。”
徐若瑾皺眉看着樑霄,“爲何?憑你對他的瞭解是麼?”
聽了徐若瑾的話,樑霄沒有反駁,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看着徐若瑾。
徐若瑾似是沒有察覺到樑霄的視線,仍舊一臉認真地分析着:“那皇上把此事告訴右相的可能性有多大?”
“十成。”樑霄蹦出兩個字。
徐若瑾對此也已經習慣了,“既然皇上告訴了右相,消息又是從右相哪裡傳出來的,你還想說這件事和右相沒關係?”
無論怎麼說這種推測都不成立。
但偏偏樑霄卻還是點了頭,“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故意嫁禍給右相。”
徐若瑾皺緊的雙眉因爲樑霄的一句話驟然展開。
“,這倒也對,右相是個迂腐的老傢伙,皇上告訴他這麼大的消息,他恐怕連楚震翔都不敢說,更別說外傳了。”
徐若瑾雖說沒怎麼見過右相,但對他的性子還是摸得比較準。
“但我聽了這消息除卻幸災樂禍,並沒有同情他,恐怕他還會懷疑是你和我故意陷害的,這一點我敢與你打賭。”
徐若瑾信誓旦旦,樑霄搖了搖頭,“不賭。”
“爲何?”
“因爲會輸。”
“你說要是這件事傳開了,夜微言會怎麼做?”徐若瑾拋開玩樂之心,開始想着後續的事。
涉及到雲貴人,那就涉及到自己,這一點無法迴避,更不能迴避。
“想讓他擬旨,這種程度還不夠。”樑霄看着徐若瑾道:“右相說不定與十三王爺的想法一樣。”
提到十三王爺,徐若瑾立即心氣涌上,“別提那個十三王爺,他就是個不講理的老頑固!”
徐若瑾一想到十三王爺的提議就氣不打一處來。
在他的眼中,女人似乎就是生育的工具,更是權力爭鬥的犧牲品。
憑什麼?就因爲她們是個女人?
簡直就是荒唐!
“你是說右相也要把小皇子記在皇后的名下?”
徐若瑾說出口都覺得噁心無比,可又不得不確認一番。
樑霄雖然沒說話,但也沒有否認。
“讓樑三繼續盯着京都內的情況吧,我也要仔細想想,但這件事先不與雲貴人說,她心事重。”
徐若瑾做了這個決定,樑霄自然不會反駁,“你也不必太掛心上,反正離得這麼遠,說的算的是你,不是她們。”
“那也要你在背後撐腰。”徐若瑾恭維一句,熟料樑霄立即雙手擁上,“那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一下?”
“呃……別鬧。”
“我很認真,沒有鬧。”
“你放我下來,我在認真想事情。”
“我們牀上去想。”
……
此時此刻,皇宮內籠罩着低沉的陰雲,尤其是御書房內。
偌大的殿內,一點聲音也無,一切都被沉悶的氣氛壓抑着。
就在這樣落針可聞的環境下,右相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他的身體不自覺顫抖着,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只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就像大山壓下。
他的腦袋嗡嗡的,好像出現了幻聽,明明沒有人說話,但他卻覺得氣氛格外嘈雜。
右相匆匆忙忙進宮求見皇上,與他預料的正好相反,皇上沒有任何爲難就讓他進了御書房。
但是進了御書房之後右相才知道是他高興得太早。
右相請安之後就跪在地上,整個過程夜微言始終一言未發,也不說讓右相起身。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明所以的右相只好繼續跪着,直到皇上讓他起來爲止。
右相在下面跪着,御案後的夜微言對他則是毫不理睬,連看都不看一眼,仍舊專注於手上的奏摺。
靜謐而又緊張的空氣中,右相耳邊只有時不時傳來的翻閱奏摺聲。
他下意識吞了口口水,緊張到了極點,不斷在心裡胡亂猜測着皇上的用意。
立於夜微言身側的田公公瞄了一眼跪了半天的右相。看右相這麼大的年紀還要跪這麼久,心中難免有幾分不忍。
田公公細細觀察了一會兒夜微言的神情,心裡也有了數。他走到一旁倒了杯茶,輕輕走到右相身邊。
“右相大人,您喝口茶吧。”田公公主動說道。
右相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肩膀嚇得一抖,聽出是田公公後先是鬆了口氣,緊接着又緊繃起來。
沒有皇上的命令,右相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他趕忙對田公公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喝。
田公公看着右相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由暗暗唏噓了幾聲。
但田公公也看明白了,只要皇上不開口,右相不僅不會喝茶,更是連身體都不敢動一下。
無奈的田公公只好把水端走。
夜微言就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似的,仍舊沒有任何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