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的這些日子,桂嬤嬤算是過夠了,每天都祈禱皇上能原諒容貴妃。
等來等去,桂嬤嬤終於等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可是說一千道一萬,若是容貴妃沒有那個心思,桂嬤嬤就是說再多也白搭。
“外面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若是原諒我不再軟禁我,你覺得殿下那邊會放過我?”
容貴妃反問桂嬤嬤,桂嬤嬤無言以對,因爲她很清楚答案是什麼。
容貴妃的神情有一絲落寞,掀開車簾看着外面無邊無際的紅色磚牆,心情難以琢磨。
桂嬤嬤在一旁看着容貴妃的神情,除了嘆息沒有別的辦法。
“那娘娘您爲何今日還要……”
若是容貴妃真得擔心朝霞公主,此時更不應該邁出自己的宮門,誰也不能保證什麼時候會突然惹上麻煩。
容貴妃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今日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娘娘,您……是要去見瑜郡主麼?”桂嬤嬤跟在容貴妃身邊伺候這麼久,主子的這點心思還是能猜到的。
容貴妃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
“娘娘,老奴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桂嬤嬤面露難色。
容貴妃聞言停頓片刻,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瑜郡主根本不理解您的一片苦心,您這又是何苦呢?”桂嬤嬤心疼容貴妃捲入是非。
容貴妃沒有接話,沉默片刻後才說道:“我的機會不多,有些事還是應該告訴她的好。”
桂嬤嬤只好嘆息一聲,默默地移開視線。
她伺候了容貴妃多年,自當知道主子做了決定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
可誰又來顧忌容貴妃的將來?
一路到皇后宮中,誰也沒有再開口。
葬禮在皇后宮內如時開始,宮內廣場上站着整齊的隊伍。
徐若瑾和樑霄站在隊伍之中,雖是低調如常,但仍是吸引了不少視線。
陸凌楓自然是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一絲不苟地推進着葬禮的進行,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樑霄和徐若瑾前來。
雖然說不上有多氣派,但也算是風光大葬。
夜志宇站在羣臣中,視線自然是若有似無地落在樑霄身上,不放過樑霄的一舉一動。
只要樑霄有什麼不規矩的動作,夜志宇就會立刻出手。
這場葬禮上,似乎有不少人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不在葬禮本身。
這一次的悼文是由陸凌楓親自來讀,同樣沒有用禮官或者太監。
陸凌楓的神情莊重,面色略有幾分蒼白和疲憊。
夜微言也同樣神情肅穆,視線落在不遠處,讓人捉摸不透。
因爲這次葬禮準備得略有些倉促,所以很多繁瑣的環節都被簡單化。
這自然也是夜微言的命令。
百官上前行禮時,夜微言的視線就一直落在樑霄身上,似是有話要說。
樑霄好像並無察覺,恭敬守禮地上前叩拜皇后。
等到一切完成,樑霄轉身便走,沒有半點留戀,夜微言彷彿早就料到,就派人攔住了樑霄。
“樑左都督,皇上有請。”
樑霄扭頭正好與夜微言的視線遙遙相對,夜微言輕輕點了點頭,樑霄收回視線,跟着小太監離開。
徐若瑾看皇上找樑霄去,就知道一定是有話要說,她也不甚在意,只專注眼前。
輪到她時,徐若瑾牽着悠悠的手上前爲皇后上香。
偏偏這個時候,容貴妃恰好出現在徐若瑾身側,正在給皇后行叩拜之禮。
徐若瑾的餘光注意到容貴妃的動作,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上一次容貴妃莫名出現在郡主府,並且大鬧了一場,害的蔣明霜早產。
這筆賬徐若瑾還沒有和容貴妃算,她也沒想到會在皇后的葬禮上與容貴妃用這樣的方式見面。
徐若瑾上完香沒有半點停留就拉着悠悠的手離開,在容貴妃身邊多待哪怕一刻,都會讓徐若瑾忍不住想要質問的心。
容貴妃爲了效忠連基本的人性都快要喪失,徐若瑾與她自然沒什麼話好說。
容貴妃看出徐若瑾對自己不待見,但她今日來就是爲了與徐若瑾說哪怕一句話。
匆匆叩拜之後,容貴妃快步跟上徐若瑾的腳步。
“郡主請留步!”
容貴妃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壓低聲音喚道。
徐若瑾的腳步一頓,她本無意停留,但是一旁的悠悠聽到聲音就下意識停下,還扭頭去看。
容貴妃見徐若瑾停下,心中一喜,忙走上前去。
徐若瑾始終背對着容貴妃,沒有要回頭聽她說話的意思。
容貴妃心中有數,“郡主,我今日特意來此,就是爲了見你一面,我有話和你說。”
徐若瑾不答,也沒有理會容貴妃。
容貴妃沒辦法,只好再次請求道:“郡主,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只是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我沒有話要和你說,而且你說的話我也不想聽。”徐若瑾目不斜視地甩下幾句話給容貴妃,然後拉着悠悠頭也不回地走了。
容貴妃呆若木雞般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徐若瑾決絕裡去的背影。
桂嬤嬤走了上來,她在一旁什麼都看在眼裡,此時看到容貴妃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只能無聲地嘆息。
容貴妃看着徐若瑾的背影,苦笑了幾下,沒有強求。
她沒想到徐若瑾會是這樣的反應,連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聽她說。
何時,自己到了這個地步?
參加葬禮的人是不少,但是每個人看到容貴妃都避之如蛇蠍,就連視線都不敢輕易對上。
不過這種情況早就在容貴妃的意料之中,那些人無外乎都是看皇上的態度行事。
“娘娘,瑜郡主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老奴看她就是不知好歹……”桂嬤嬤一時情急,說話也不那麼注意。
容貴妃瞪了桂嬤嬤一眼,“小心禍從口出。”
“老奴該死,老奴也是一時情急……”桂嬤嬤忙請罪道。
容貴妃聲色俱厲,“幸虧只是被我聽到,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就是大麻煩。”
“老奴知錯。”桂嬤嬤連聲道。
“恐怕徐若瑾已經開始懷疑殿下。”容貴妃推測着,眸色晦暗不明,“我們可能都要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