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默不作聲,裝作根本不知所以,皇后看了幾眼見她似乎是真不認識賢妃,也就作罷。
太后沒有理睬那方的鬥嘴,打量起徐若瑾的衣裝配飾,想說什麼,卻又沒張口,問起她和樑霄的打算:
“聽說你們沒有回樑家老宅住,這是怎麼個想法?”
徐若瑾心裡一緊,這是太后想問樑霄和其他樑家人還有沒有什麼牽擱,“爲何不回樑家老宅,他沒說,但打算在京都尋找一個新的宅邸,正在四處詢問着,今兒還請託田公公幫忙打聽打聽,卻不知何時能有消息。”
太后很滿意徐若瑾的回答,皇上也惦記樑霄會不會與京都其他樑家人聯合起來。
先帝就曾忌諱過樑家勢頭過猛,可那時他又不得不包容樑家,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如今皇上將樑家打散,再重用樑霄,爲得就是不希望樑家再出現一個樑大將軍來!
那股勢頭實在可怕……
皇后聽得徐若瑾的說辭,板着臉色道:“這事兒也要儘快的定下來,皇上登基以來,只爲了封你爲郡主,與朝臣們大吵一架,你也要記得身爲郡主的本分,哪能還隨意的衣食住行?也懂得分寸,更應顧忌身爲郡主的體面。”
皇后的訓斥,徐若瑾聽的着實不喜。
可這也是事實,她還不得不領情的接下來,“皇后娘娘訓斥得對,若瑾定當多多注意。”
“只是……”徐若瑾在此頓了下,苦澀道:“衣食住行會盡快籌備習學,但家中之事都由樑霄做主,若瑾實在說的不算啊。”
徐若瑾把一切事都推了樑霄身上,皇后蹙了蹙眉頭也沒說出什麼,後宮內人多耳雜,傳出去她詆譭樑霄,反倒容易招惹麻煩。
“你斟酌着就好,”皇后看向身邊的宮嬤,“等宅子定好了,本宮會派嬤嬤過去幫你張羅下衣着穿戴……”
徐若瑾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這就想開始在她身邊安插人了?皇后娘娘也太心急了吧?
見徐若瑾默聲的反抗,皇后本想質問兩句,賢妃又在一旁開了口,“皇后娘娘着實心急了,您沒瞧見,瑜郡主身邊的,便是當初樑夫人身邊的方媽媽麼?這可是宮裡出去的媽媽,您怎麼還信不過了?”
“哪有什麼信不過?多幾個幫手豈不更合適?”
“瑜郡主還有着身孕呢,哪能張羅什麼衣着穿戴?都應從簡從輕。”賢妃看向太后,“當初臣妾有着雲兒時,連頭髮上沾塊棉絮都覺得沉呢!”
雲兒乃是夜微言爲數不多的女兒之一……
皇后的臉色立即撂下,她不僅沒有爲皇上誕下龍子,哪怕是位公主都沒有。
手中的帕子已經快撕扯成碎片,可她卻沒法子,也沒底氣再還嘴。
太后微微點頭,“說的是,一切都不急,不急……”
徐若瑾笑着應承下來,心裡着實盼着時間快點兒過去,樑霄早點兒來接自己,否則再被糾纏個沒完沒了,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實在受不得這些女人含沙射影的爭鬥。
特別是全都拿她當作砧板上的魚肉,只是一個說該橫紋下刀,另一個說該直接下鍋炸了罷了!
歸根結底,倒黴的都是自己!
只是楚嫣兒不是被太后留在宮中了麼?今兒怎麼沒瞧見她的影子呢?
夜微言此時正在與樑霄發着火。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夜微言在地上來回踱步,腳步的急促顯示着他的心急,“太后過完了壽,朕也已經給了她郡主之名,你還想怎麼樣?”
“不是還沒入皇族名冊麼。”樑霄一派輕鬆愜意,毫不着急,“危機四伏,草民無法放心離去,還望皇上不要難爲草民。”
“樑霄!”
夜微言跳腳嚎叫,“你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危機四伏?你是在指責朕護不了她的安危?”
“入皇族名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朕本打算定於後日,可今日聽說衆臣已經聯合,準備在那一日齊齊奏本反對,朕打算推後。”
“不能推後。”
樑霄反駁的很直接果斷,“這一次若推後,那就是徹底的敗了!”
夜微言提了一口氣,“那你就給朕乖乖的回七離國邊境去,不要留在京都,朕會爲你照料好若瑾的。”
“恕草民不能答應。”樑霄見夜微言還要發火,沒允他開口,摩挲着下顎道:“可以恢復官職,但不回七離邊境。”
“爲什麼?”夜微言對此不能理解,“樑霄,你告訴朕,你若不回,七離邊境之地怎麼可能安寧?那之前的一切,啓不都白費了?”
“還有梁鴻在。”樑霄捏了捏鼻子,“爲何皇上不肯重用他?”
“他?”夜微言斟酌下,婉轉的說了對梁鴻的不信任,“匹夫之勇,毫無頭腦,朕並非信不過他,只是不敢把這麼重的責任交給他。”
“不妨試一試?”樑霄看着夜微言,“皇上既然有心復起樑家,但樑家若只有微臣一人,是支撐不起大任的,請皇上三思。”
聽到樑霄改了自稱,夜微言知道樑霄這是發自內心之言。
仔細思忖了下,夜微言點了點頭,“好吧,朕就試一次,若是他不行的話,朕就一腳把你踹去七離邊境!”
“那後日?”樑霄看着夜微言,根本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夜微言擺頭苦笑,“樑霄啊樑霄,你這麼一個冷酷之人,怎麼就被若瑾一個女人給治住了呢?”
“那可是您的妹妹。”樑霄突然提這麼一句,夜微言愣住後,道:“你真是要把朕逼到絕路啊,父皇若還在世,是絕不會容朕留下她的這條性命的。”
“今時不同往日。”樑霄看着夜微言,“難道皇上對當年之事就沒有半分好奇麼?”
夜微言沒想到樑霄會找他談論這件事的起因,他起先是要怒,而後舒展眉頭,看他道:“朕的確好奇,皇姑母甚得父皇喜愛,爲何父皇會執意要她性命……此事如若再被提起,恐怕又要攪和得翻天覆地,那個答案,朕真心不敢觸碰。”
“已經混亂,那就不妨更亂,亂中梳理出皇上的秩序。”樑霄看着夜微言,目光格外認真。
夜微言被他最後一句挑起內心壓抑難發的興奮,重重的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