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信服

中央營帳內,一干將領們因着蕭奕的決定一個個熱血沸騰。zi幽閣om

營帳外,小將莫修羽和習決則還猶豫地徘徊在附近,不肯離去。

昨夜他們連夜隨田禾一起從奉江城趕回嶺川峽谷,田禾吩咐他們可以先回自己的營帳歇息半日養精蓄銳,可是兩人只要一想到鎮南王竟然不願提供補給,就覺得心中憤恨難平。

將軍他們已經進去很久了,也不知道有了結果沒

習決有些煩躁,黑着臉道:“阿羽,你覺得世子會怎麼做?”

莫修羽冷冷道:“還能怎麼辦?要麼繼續進攻?要麼”他的嘴脣成一條直線沒有再說下去。

“世子會退兵嗎?”習決緩緩地把莫修羽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理智告訴習決,世子應該退兵,如今糧草不繼,箭矢缺乏,士兵們雖然因爲連場勝利士氣高昂,但幾場仗打下來,畢竟是軍力漸疲若是此次鎮南王同意派兵支援,那麼還能爭取速戰速決,儘量減少傷亡,以最小的代價奪回府中城。可偏偏

莫修羽面色陰沉得可怕,好一會兒,才道:“如今南蠻子士氣大損,若是不趁勝追擊,給了他們修生養息、調遣援兵的機會,這場戰役恐怕又要拖上好幾個月到時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說着,莫修羽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

“阿羽”習決擔心地看着好友,“我們一定會給你爹報仇的!”

莫修羽是南疆軍中一位偏將莫理之子,數月前,南疆戰事初起之時,莫偏將帶領一支千人兵馬與南蠻在封陰城外一戰,最後莫偏將戰死,那一千人馬亦是全滅。莫偏將是莫修羽唯一的親人,莫修羽急於爲父報仇之心,習決亦可理解,可是軍令如山。

“咚!”

莫修羽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重重地一拳錘擊在旁邊的木樁上,咬牙切齒地說道:“若是王爺肯提供支援”

“莫校尉,習校尉,你們回來了啊。”一個驚訝的聲音突然從莫修羽身後傳來,莫修羽和習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不遠處,大概二十來歲。

“我們剛回來。”習決忙帶開了話題,“王健,你怎麼起這麼早?”

王健沉沉地看了二人一眼,乾巴巴地說道:“我去看看我爹。”

“王百戶的傷勢如何?”習決關心地說道。

“我爹他好多了。”王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饅頭,說道,“莫校尉,習校尉,他等着我給他拿早膳過去,我先走了。”

習決應了一聲,王健便走了,留下莫修羽和習決複雜地對視了一眼,眼中有着同一個疑問:他們剛纔的對話王健到底聽到沒?

與莫、習二人告別後,王健魂不守舍地到了傷兵營。

除了中央營帳外,這附近最大的營帳恐怕就是傷兵營了,一個營帳中便有十來個牀位。王健熟門熟路地走向最裡面的一個牀位,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掙扎着起身,容貌與王健有四五成相似,顯然是一對父子。

“爹,您別亂動,我扶您”王健忙把王百戶給扶坐了起來。

王百戶不以爲意地笑道:“我只是傷了腿,又不是殘廢了”然後想到了什麼,問道,“阿健,田將軍從奉江城回來了嗎?”

王健眸光一暗,僵硬地點了點頭,而王百戶卻是兩眼放光,又道:“太好了!那我們豈不會很快就可以攻打府中城了?”

王百戶這句話一下子吸引了營帳中的幾個傷兵,皆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健,可是王健的臉色卻更難看了,面沉如水。

“還打什麼府中城!”王健突然冷聲道:“爹,王爺根本就沒派支援過來,糧草,箭矢,援軍一個沒有!”他目露憤然,跟着面色一僵,目光落在傷兵營的入口處,莫修羽和習決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

莫修羽和習決眼神中有一絲無奈,看來剛纔王健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幸好他們不放心,跟了過來。

這時,王百戶也看到了莫修羽和習決,問道:“莫校尉,習校尉,你們倆不是也隨田將軍去奉江城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帳中的其他幾個傷兵都是面面相覷,跟着七嘴八舌地問道:“是啊,莫校尉,習校尉,到底怎麼了?”

“難道王爺真的不同意支援?”

“可是爲什麼啊?只要我們拿下府中城和開連城,南蠻子就只能退出南疆了”

“”

衆士兵議論紛紛,都覺得匪夷所思,圍着莫修羽和習決追問起來。

習決想了想,鎮南王既然下了命令,那麼就算他們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大家總會知道的。

習決嘆了口氣,便把這次去奉江城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雖然他二人沒能親眼見到鎮南王,但是田禾的一句“王爺許是有別的考量”已經足以衆士兵浮想聯翩了

鎮南王真的不打算支援世子爺!

這個認知把士兵們都震住了,疑惑與震驚之後,怒火如野草一般瘋狂地滋生起來,這種情緒彷彿會傳染一般,急速地蔓延開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說道:“王爺既然不肯支援,難不成是想讓世子爺退兵不成?”

“退兵”兩個字就一支利箭般深深地刺痛了在場每一個士兵的心,戰爭,便是以命相搏,以血爲代價,這幾個月來,大家從來沒睡過一個真正安穩的好覺,每一次上戰場都是眼睜睜地看着身旁的同僚一個個地倒下,運氣好的,保住一條命,運氣差的,便再也沒機會睜開眼睛

每個人最盼望的事就是早日打退南蠻,然後便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園,與父母親人團聚。

可是現在鎮南王居然想退兵?

不是因爲戰敗而退兵,打了勝仗,卻要退兵?

這是何道理!

“不能退兵!”一個缺了左胳膊的傷兵憤憤地揮着右拳道,“那可恨的南蠻子所到之處燒殺擄掠,還生生地屠了幾城我的全家老少就是”他雙目血紅,幾乎說不下去。

四周的士兵都知道這個傷兵家本在封陰城,南蠻子破城之時,同時亦屠了城,他的全家全都死了,只剩他在軍中服役反而撿回一條命,卻是生不如死!他在戰場上殺起南蠻子來簡直是不要命,口口聲聲地說用他一條賤命無論殺幾個南蠻子都是賺的!

事實上,這軍中孤家寡人的又何止是這一個,在這幾個月的戰爭中,數不清的士兵都失去了親人、朋友、同僚每個人的心中都因此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窟窿,此刻那刺骨的冷風彷彿正呼呼地穿過那些窟窿,吹得他們心口發疼、發緊、發冷

“沒錯,不能退兵!”王百戶堅定地附和道,“世子爺好不容易帶領我們走到這一步”

“只差一步,我們就可以把南蠻子打退了,怎麼可以退兵?”

“難道王爺要把府中城和開連城拱手相讓南蠻?”

“”

士兵們你一言我一語,情緒越來越激動,就像那沸騰的熱水般,有什麼東西彷彿要從他們的胸腔裡奔騰出來。

傷兵營中的騷動吸引不少外面的士兵也圍了過來,一羣又一羣,最後連傷兵營都呆不下,圍堵到了傷兵營外,而四周還有越來越多的士兵聽說了這邊的動靜,都聞訊而來,人越來越多,這一帶就像是暴風雨夜海上的怒浪一般,洶涌澎湃。

一直沒有說話的莫修羽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握了握拳,大聲道:“兄弟們,我們去找世子爺請命!決不能退兵!”

他的一聲高呼立刻引來周圍士兵的響應,此起彼伏的呼聲海浪般一聲比一聲高昂:

“沒錯,不能退兵!”

“我們去找世子爺請命!”

“不打退南蠻子,決不退兵!”

“”

士兵們羣情激奮,以莫修羽爲首朝中央營帳蜂擁了過去。

外面的喧譁自然也驚動了中央營帳中的諸將領,他們簇擁着蕭奕走出了營帳。

一看到蕭奕出帳,莫修羽第一個取下頭盔,然後單膝跪下,恭敬地行軍禮,緊接着,他身後的士兵也都取下了頭盔,齊齊地單膝跪了下去一眼看去,映入蕭奕眼眸的都是黑壓壓的頭顱,幾乎遍佈整片軍營,氣氛凝重而壓抑。

“世子爺”莫修羽想說什麼,卻被蕭奕一個擡手阻止了。

蕭奕的眼神果決而明亮,讓莫修羽不自覺地信服了。

蕭奕環視了衆士兵一圈,堅定地朗聲下令:“衆將士聽令,明日拔營,進軍府中。”

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衆將士心中就感覺彷彿有什麼被點燃了,一道道燃着希望火苗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蕭奕的身上,這軍中上上下下的心在這一刻同步了,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同一個目標:

誓死追隨世子爺!

殺退南蠻子!

保我南疆安定!

蕭奕帶兵強攻府中城的消息在第三日正午就傳到了鎮南王的耳中。

“這個逆子,真是急功近利,有勇無謀!”鎮南王看着手中的軍報,忍不住拍了案桌,怒斥道,“斷糧缺矢居然不撤兵,還想強行拿的下府中城,這分明就是在找死!”

“王爺,要不要屬下即刻帶援軍過去?”前來送軍報的王孝傑試探地問。

“不必了!”鎮南王氣得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但話出口後又後悔了,心中有些複雜,一方面他對自己說,得讓那個逆子受點教訓,但另一方面也擔心如果不派援軍過去,說不定真會出事

這蕭奕再不孝,也是他的嫡長子

他正在猶豫着,門外就傳來了一道稟報聲:“王爺,王妃求見。”

鎮南王面色一緩,隨後把軍報放在了一邊,道:“請王妃進來吧。”

不一會兒,小方氏就拎着一個食盒腰肢款款地走了進來,只見她穿了一件淡煙青色織金帶團蝠紋對襟褙子,白色繡團蝠紋的馬面裙,五黑的青絲挽了個墜馬髻,髮髻上只斜斜插了一隻白玉蝠紋如意簪,看起來風姿綽約。

王孝傑一見小方氏來了,便拱手作揖道:“王爺,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鎮南王揮了揮手,示意他去吧。

王孝傑心裡嘆了一口氣,又對小方氏行了禮,這才退出了書房,表情有些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

“妾身見過王爺。”小方氏儀態萬千地向鎮南王行禮,小心地掩住嘴角的笑,心裡樂開了花。

剛剛她在書房門口都聽到了,鎮南王不同意派援軍過去支援蕭奕,這實在是太好了,最好蕭奕就此戰死沙場,也省了她費心想法子除掉他給她的欒哥兒讓位!

“王妃,你怎麼過來了?”鎮南王讓小方氏起了身。

小方氏親手打開了食盒,“妾身親手燉了人蔘雞湯,王爺近日爲了軍情辛勞,還是要好生補補纔是。”

鎮南王感動地看着小方氏:“真是有勞王妃了。”

“瞧王爺說的,王爺是妾身的夫君,爲王爺親手燉雞湯這點事哪裡算是勞煩了。”小方氏嗔怪地看了鎮南王一眼,接着又心疼地道,“王爺爲了南疆日夜操勞瘦了許多還請王爺保重身體,您可是我們鎮南王府的頂樑柱,南疆的安危更是少不了您。”說着她親手將一碗雞湯端到鎮南王跟前,香氣四溢。

鎮南王聽得很是受用,只覺得小方氏每一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寬慰地接過,又嘆道:“還是王妃明白本王,關心本王。總算現在最差的局面已經過去了,南蠻子連失幾城,銳氣盡散,再也成不了大氣候了。”

小方氏欣喜地說道:“那妾身也就放心了。這一次能大敗南蠻,說起來也是多虧了阿奕了”

鎮南王不耐地冷哼了一聲:“他打下了嶺川峽谷確是大功一件,不過可惜他太過貪功冒進,居然妄想一鼓作氣拿下府中城”說到這裡,鎮南王突然噤聲不語。

“王爺,這可是好事啊,怎麼王爺好像不太高興,可是有什麼不妥?”小方氏憂心地問道。

鎮南王恨鐵不成鋼地皺眉道:“什麼好事!他分明就是打了幾場勝仗就被勝利衝昏頭腦,以爲自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現在他糧草不濟,兵力疲憊,這個時候去打府中城,分明就是帶着他的兵去送死”

小方氏大驚失色道:“王爺,既然這樣,您快下軍令讓阿奕回來啊!”

鎮南王眉頭的肌肉跳動了兩下,冷哼道:“他若是肯聽本王的話就好了。”

小方氏愁眉深鎖,一副急得團團轉的樣子,又勸道:“那王爺,既然說服不了阿奕,那您還是趕緊派援軍過去吧,總不能看着阿奕出事吧。”她又提議道,“不如王爺親自去一趟?若是阿奕見王爺親自趕去支援,必定深受感動”

鎮南王沉默不語。

小方氏接着道:“王爺,阿奕可是您的嫡長子,咱們鎮南王府的繼承人,未來的鎮南王,現在的阿奕越來越有出息了,又連打了好幾場勝仗,在軍中聲望漸高,人人都誇咱們鎮南王府是虎父無犬子,王府能有一個如此驍勇善戰的繼承人實在是南疆之幸妾身也甚爲欣慰。阿奕長大了,懂事了,也可以多幫着王爺處理南疆事務,以後王爺也可以多一點時間陪陪妾身了。”

小方氏一副不甚欣慰的模樣,而鎮南王卻聽得心頭火起,只覺得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戳他的心,怒聲道:“哼,他倒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也越來越不聽本王的話了,就這樣還想本王親自去救他,以後豈不是更不服管教了!”

小方氏心中暗喜,嘴裡卻是柔聲寬慰道:“王爺,父子倆哪有什麼隔夜仇”

“好了,這事你就別管了,本王自有主張。”鎮南王沉聲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蕭奕丟了性命的。可是蕭奕如此不服管教,這一次讓他吃點苦頭也好,也好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並非是他蕭奕會打仗,而是他們南疆軍驍勇善戰。

反正這府中城一時半會兒也打不下來,按照自己的估計,至少要僵持半個月以上,等那時蕭奕沒有了糧草,援兵又遲遲不來,就知道厲害了,到時候有的是讓他求着自己!這樣他纔會學乖,以後纔不敢隨便忤逆自己這個父王。

小方壓抑着心頭的狂喜,適可而止地不再勸說鎮南王,只是低眉順目地應了聲,又軟言軟語地好生關懷了鎮南王一番,跟着就離開書房,隨後便急急地去西廂那邊找蕭欒。

蕭欒的小廝重明正在書房外守着,一見小方氏,就露出幾分慌張,上前幾步給小方氏行了禮:“見過王妃。”

他故意拔高嗓門,像是在書房裡發出什麼暗號,小方氏又不是傻的,哪裡不知道其中有問題,一把推開重明,就走進了書房。

一進門,就看到蕭欒正斜躺在美人榻上,臉上蓋着一本孫子兵法,看來睡得正沉。

原來兒子是看書累了,睡着了啊。小方氏鬆了一口氣,給了丫鬟明晶一個眼神,明晶立刻輕手輕腳地上前,打算幫蕭欒把書給收起來。她纔拿起書,正要把它合上,卻發現手上的哪裡是書,根本就是一本圖冊,而且還是

明晶頓時滿臉通紅,覺得這手上的書好像是燙手山芋一般,一個慌亂,書就掉在了地上。

小方氏眉頭一皺,正要斥明晶笨手笨腳,眼角卻瞟到了掉在地上的那本書,瞳孔猛地一縮

那、那哪裡是什麼孫子兵法,分明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書皮之下藏的竟是春宮圖,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面氣得小方氏一股火氣直衝頭頂,想也不想地一掌拍向了蕭欒的腦袋。

啪!

“哎呦!是誰打我?”蕭欒摸着被拍疼的腦袋,猛地睜開了眼,正要發火,卻見是小方氏這才忍下了氣,賠笑着道:“母妃,您這是做什麼?”

小方氏見他一臉睡眼惺鬆的樣子,不禁怒道:“你昨晚做什麼去了?大白天的在這裡睡覺!”她從明晶手裡奪過剛撿起來的春宮圖,氣憤地往他身上一丟,氣得都笑了,“看個春宮圖都能睡着,你還真是有出息啊!”

蕭欒雖然不怕小方氏,但被她抓到自己看春宮圖還是有幾分尷尬、慌亂,忙把書塞到了一摞子書冊中,解釋道:“母妃,最近我每日都要讀書,父王還時不時把我叫去考教一番我都累得幾天沒睡上好覺了,纔在這裡躲個懶”蕭欒愁眉苦臉地道,心想着:他就知道他該留在駱越城,不該來奉江城的!

“那是你父王器重你,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小方氏重重地點了點蕭欒的額頭道,“欒哥兒,你可要替母妃爭口氣,不能讓你大哥蓋過了你的風頭。若是將來你大哥得了勢,可就沒我們母子的好日子過了。”

“瞧母妃說的,哪有您說的這麼嚴重。我那大哥肚子裡有多少點墨,我還不知道嗎?”蕭欒不以爲然地道。

“欒哥兒,你可別不放在心上”小方氏神色肅然地在他身旁坐下,揮退了明晶。

待書房中只剩下他們母子,她才繼續道:“如今你大哥連打了幾場勝仗,立了不少軍功,已收服了軍中不少人心,這要是再讓他這麼下去,這世子位就再也同你無緣了。”她淡淡地睃了蕭欒一眼,壓低聲音道,“欒哥兒,你難道就不想當鎮南王了?”

蕭欒又怎麼可能不想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南王,更何況,皇帝遠在千里之外,他要是成了鎮南王,這整個南疆可就是他說了算了。蕭欒不由嚥了咽口水,問道:“那母妃的意思是?”

“現在有個大好機會”小方氏嘴角勾出了一個得意的笑,“你大哥現在正在攻打府中城,聽你父王的意思,那府中城怕是沒那麼容易打下來,而你父王如今真氣惱着你大哥,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兵相助。等你大哥久攻府中城而不下,但又削弱了南蠻大軍的勢力,你就可以向你父王請兵,領兵前去支援,趁機一鼓作氣地攻下府中城,那麼這個天大的軍功就算是落在了你的頭上了。”

小方氏心中得意不已,如此一來,蕭奕敗了,蕭欒大勝,再趁勝追擊的把南蠻趕出南疆。那蕭欒在軍中和南疆民間的民心必然會超過蕭奕。

“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原來就這事啊!”蕭欒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母妃,只要讓我上了戰場,我也能打勝仗。”蕭欒不屑地心想着:連文不成武不就的蕭奕都能一連打了好幾場勝仗,沒道理從小各方面都比他出色許多的自己會輸給他。也不過是他沒去爭,才讓蕭奕出了風頭罷了。

“母妃自然知道你的本事。”小方氏欣慰地點了點頭,“那母妃就先在此祝我兒旗開得勝”

“母妃先不忙!”蕭欒眼珠滴溜溜一轉,出聲打斷了小方氏,“您要我去打仗可以,但您必須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小方氏眉頭微皺,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悅,道:“欒哥兒,你怎麼與母妃談起條件來了?你平日裡有什麼要求,母妃哪件沒有依着”小方氏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臉色更爲難看。

果然——

蕭欒略顯急切地說道:“母妃,您得同意給翩翩開臉”

“不行!”小方氏臉色一沉,想也不想地就反對道,“這可不行!”這個翩翩果然是留不得,竟然誘得兒子提出這麼一個荒唐的要求!兒子都還沒成親呢!怎麼能先納妾呢?

“母妃若是不答應,那我就不去了。”蕭欒毫不猶豫地威脅道。

小方氏氣了個倒仰,整張臉都黑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手指微顫地指着蕭欒道:“欒哥兒,難道爲了一個女人,你連前程都不顧了?”

小方氏深吸一口氣,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欒哥兒,你聽母妃說,你若是打了勝仗,有了軍功,將來成了世子,做了鎮南王,到時候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可我想要的女人就只有翩翩一個人!”蕭欒急切地說道,深情款款,“母妃,我已經答應了翩翩會讓她堂堂正正的進門,我堂堂鎮南王府的二少爺,怎麼能對一個弱女子食言呢?總之,母妃您若是不答應我的要求,也別想我聽您的!”

這兒女果然是上輩子的債主!小方氏覺得頭疼極了,自己要是答應了,蕭欒的身邊有着這麼一個會生事的賤人在,將來哪裡還能說得上一戶好人家,可若是不答應,蕭欒就不願意去打仗了大好的機會也許錯過這一次,就沒了。

權衡利弊之下,小方氏最終只能咬牙應了:“好,母妃答應你,但是一定要你打了勝仗,才能給那個翩翩開臉。”哼,來日方長,自己有的是機會收拾那個翩翩,還是眼下先哄好兒子,辦好正事纔是。

“好,一言爲定。”蕭欒一聽小方氏同意作主給翩翩開臉了,頓時喜笑顏開,人還在這裡,心卻是已經飛回了駱越城。翩翩若是知道這個好消息,一定會蕭欒癡癡地笑了。

小方氏手裡的帕子擰了擰,眼裡閃過一陰鷙。那個翩翩絕不能留!

無論鎮南王夫婦心中各自有何考量,世子蕭奕率軍拿下嶺川峽谷並進軍府中城一事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裡,傳遍了南疆上下,對於這一戰,南疆百姓皆是翹首以盼。

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自打世子回了南疆後,戰戰皆勝,以一己之力把可惡的南蠻子一步步驅逐出了南疆。這赫赫戰功,誰也無法抹滅,讓那些曾遭南蠻肆虐過的百姓們對其感激涕零,日夜期盼着世子早日旗開得勝!

世子爺如此英武,驍勇善戰,真是他們所有人的福氣!

而另一方面,鎮南王拒絕給世子提供任何支援的消息也在暗地裡傳揚了開來,並且漸漸發酵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王都,大理寺卿王京正一臉糾結的站在御書房外。

淮元縣之事並不難查,開源當鋪放印子錢之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甚至這些年來逼迫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去到淮元縣稍許打聽一下便已一清二楚了。王京一開始還以爲只是一件簡單的案子,只待將結果告知皇帝,由皇帝定奪便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調查,竟然還牽扯出了鎮南王府內的陰私之事

這鎮南王妃不但謀奪繼子蕭奕產業,還假借蕭奕的名義開當鋪、放印子錢,肆意敗壞蕭奕的名聲如此種種惡行在淮元縣裡早就已經傳遍了,可這種事,該讓他怎麼向稟報皇帝呢

當然不可能隱瞞,但實話實說的話,那可就徹底得罪了鎮南王啊!是的,王京根本不相信這會是鎮南王妃區區婦人所爲,絕對是有鎮南王在背後撐腰!

“王大人。”一個內侍從御書房裡出來,躬身道,“皇上讓您進去。”

“謝公公。”

王京整整了衣裳,踏入了御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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