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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閣位於城東的東大街上,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遠遠地擡眼望去,就可以看到二三樓的窗戶蒙着一層層朦朧的白紗,當微風偶爾輕輕拂過,那層層白紗便如波浪般起伏不已,如夢似幻,看來很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南宮玥她們的馬車一到浣溪閣門口,小二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浣溪閣既然是隻招待女子,連着小二也是女子,迎接她們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着一身簡單素雅的翠色衣裙,看那舉止就不是普通粗俗的婦人,應該至少是做過大戶人家的丫鬟出身。
“幾位客人請進!”翠衣婦人熱情地迎了上來,然後目露驚訝看着蕭霏,熱情地與蕭霏寒暄,“蕭姑娘您大半年沒來了吧。”
翠衣婦人最喜歡招待像蕭姑娘這種客人,不需要諂媚,不需要刻意討好,但是出手又極爲大方,平日裡她的穿着看似普通,卻實則暗藏玄機,比如今日蕭姑娘戴在手腕上的這個白玉鐲子,恐怕夠買下東大街上任意一家鋪子了。
翠衣婦人一邊迎衆人進了大堂,一邊不着痕跡地打量着蕭霏身旁的另外三個姑娘。
往昔,這位蕭姑娘幾乎每月都會來一次浣溪閣,基本都是獨自來的,隔着大半年再次光臨竟然還帶了幾位朋友,確實有些稀罕,像這位做婦人打扮的紫裙小夫人和那火紅衣裙的姑娘,一看就知道和蕭姑娘一樣是大戶人家出身,不僅衣着的料子不是凡品,身上戴的首飾更不用說了,件件都是珍品
讓翠衣婦人看不透的是最右邊的那名青衣姑娘,看她與蕭姑娘她們的言談來看,絕非奴婢,但她這身青色衣裙卻比兩個隨行的丫鬟都不如,再瞧她皮膚曬成那蜜色的樣子,顯然平日裡是在太陽底下忙活的可是她的氣度舉止卻是不凡,與蕭姑娘幾人站在一起也毫無違和之處。
翠衣婦人也沒多想,反正知道蕭姑娘她們來歷不凡也就夠了。她微微一笑,客氣地說道:“不知道幾位客人想在一樓坐,還是去樓上瞧瞧?”
浣溪閣的一樓是個空曠的大堂,除了一些桌椅外,還擺放着幾盆根雕、竹器,幾個清花瓷器,還有一幅幅掛在牆面上裝飾的字畫,只是這麼粗地看一圈,她們便覺得這老闆的品味確是不錯,難怪能被蕭霏讚一聲雅緻。
四人隨着翠衣婦人上了三樓,三樓的一側是大堂的格局,靠着東大街的另一側是雅座,客人們可以在雅座中憑窗而坐,俯視街道上的景緻。
翠衣婦人領着南宮玥她們去了蕭霏常去的一間雅座,又給她們上了普洱,一些點心,然後就退下了。
姑娘們隨意地掃視着四周,南宮玥的目光很快被掛在牆上的一幅水墨山水圖吸引,只見畫中峰巒層次,奇險中見雄渾,筆墨豪放,皴擦點染盡在無意。
蕭霏在一旁介紹道:“這幅畫是浣溪閣的主人蔣夫人所畫。”
“如此豪邁颯爽的筆鋒竟是女子?”傅雲雁也是掩不住的驚訝,興味盎然地站起身來,欣賞着這幅山水畫。
“蔣夫人確是一名奇女子。”蕭霏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敬意,與南宮玥幾人說起了關於蔣夫人的事。
蔣夫人本來是伯府嫡女,是一名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才女,十幾年前遠嫁到南疆的世交家中,本來夫妻倆琴瑟和鳴,很是圓滿,偏生夫婿早逝,只留下蔣夫人和一個孤女被夫家磋磨,蔣夫人一氣之下就帶着女兒出來自立門戶,在五年前開了這間不招待男賓的浣溪閣,因着蔣夫人的才名,南疆不少閨秀不時會來此小坐,浣溪閣便也漸漸出了名。
浣溪閣中不時會展出一些閨秀的字畫,閨秀們也以此爲榮,還成就過好幾段佳話,比如前年尤副將府的夫人偶然在此看到一位姑娘的畫作,大爲讚賞,後來着人打探了一下那姑娘的品性,便登門去提親,成就了一段良緣。
韓綺霞也走到傅雲雁身旁,感慨地嘆道:“如此的心性,才能畫出如此的畫作!”
說着,姑娘們也有幾分唏噓。
畢竟蔣夫人堅強是由她的不幸來驗證,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一生順遂,與夫君和和美美呢!
蕭霏若有所觸地垂眸,想起了更多關於蔣夫人的事,蔣夫人大概是與自身的經歷有感,在浣溪閣中僱傭了不少喪夫的女子,給這些孤兒寡母的人家帶去了一絲希望。蕭霏不由得看了南宮玥一眼,想起之前大嫂讓她爲涼茶鋪子僱傭貧戶的事大嫂和蔣夫人應該會合得來吧。
不着急,反正大嫂以後在南疆,有的是機會!
想着,蕭霏微微一笑,有些期待地說道:“大嫂,霞姐姐,我的涼茶鋪子已經備得差不多了,我打算下月就開始施涼茶”
“施涼茶?”這雅座中也只有傅雲雁不知其所以然,好奇地看着蕭霏。
蕭霏忙把她們擔心今年會有暑熱,她打算在南疆各城開免費的涼茶鋪子的事一一告訴了傅雲雁。
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傅雲雁可以想象蕭霏必然是爲此付出了極大的心力。
這短短的半年多,蕭霏的變化真是太大了!
看看蕭霏,又看看韓綺霞,傅雲雁心中一陣激盪,興致勃勃地說道:“阿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可別跟我客氣!”
蕭霏自是應下,這時,雅座外響起了兩記短促的敲門聲,跟着是剛纔那翠衣婦人推門進來了。她笑眯眯地福身道:“幾位客人,今日有幾位姑娘在二樓鬥畫,幾位若是有興致,也可下去看看。”
四個姑娘眼中露出幾分興味,南宮玥笑道:“鬥畫,我倒是不曾見過,去瞧瞧如何?”
傅雲鶴和韓綺霞也覺得有些意思,四人紛紛起身。
翠衣婦人見她們有興趣,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接着道:“那幾位姑娘都是大家閨秀,組了兩個詩社,今日偶然興起,就來此鬥畫。”翠衣婦人說到“大家閨秀”時,故意把語速放緩了一些,提醒南宮玥她們這些個姑娘都來歷不凡。
王都裡也有些府邸的閨秀會組些詩社,時不時地湊在一起談詩作畫。南宮玥她們互相看了看,心道:看來這王都與南疆的閨秀也沒什麼差別。
四人只是當做閒話聽了,也沒特別在意,傅雲雁好奇地問了一句:“如何鬥法?”
翠衣婦人便把那鬥畫的規矩給解釋了一番,由一位姑娘先抽了籤,今次抽到的主題爲“城門”,然後鬥畫的兩位姑娘便去城門口看一炷香時間,再回這裡把城門畫下來。
話語間,南宮玥她們便下了樓梯到了二樓,此刻的二樓看來很是熱鬧,好些個姑娘正聚集在窗邊的兩張桌子邊,又有兩人似乎正在站着作畫。
這時,左邊的那位姑娘似乎是剛收了筆,原本圍着右邊桌子的幾位姑娘都被吸引了過去,交頭接耳地紛紛點評:
“秦姑娘果然是過目不忘,這幅城門圖畫得是又快又好。”
“是啊,真正是落筆如有神!”
但立刻有人出言道:“快有什麼用,還是要畫的好纔是!”
就在這時,又有人低呼了一聲:“華姑娘收筆了!”
姑娘們一時忘了爭論,又湊過去看。
很快就有丫鬟把兩幅畫並排高舉起來,供姑娘們品評。
這些個姑娘都是大家閨秀,自小學的琴棋書畫,畫技自然是不差的,兩人畫的都是城門。
南宮玥她們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駱越城的北城門,她們來駱越城的路上都是見過的,尤其是南宮玥和韓綺霞,對她們倆而言,這道城門實在是有一種別樣的意義,代表着她們從此要進入一種完全陌生的新生活。
一時間,諸多心緒縈繞在她們心頭。
明明是同一個地方,但是在不同人的眼裡便是不一樣的風景,畫出來的感覺也是迥然不同。
左邊的是秦姑娘畫的,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駱越城門的景緻,高高的灰色城牆,城門大敞,顯得莊嚴、肅靜,氣勢凌人。
右邊的那幅是華姑娘畫的,她的筆觸就細膩了許多,城門口畫了排隊進城的人,官道的右邊還有一處竹棚,好些個人路人在其中歇腳閒聊顯得有一種淡淡的溫馨感。
這麼說吧,秦姑娘的這幅畫是風景畫,而華姑娘的這幅卻像是風俗畫。
且不說兩幅畫在畫風上的區別,賞畫的姑娘們很快就發現兩幅畫中城門的差異,一個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奇怪地說道:“爲何秦姐姐的畫上沒有這個竹棚呢?”
秦姑娘銳利的目光朝粉裙姑娘看去,不以爲然道:“我們駱越城的城門氣勢非凡,也不知道什麼人在那裡搭了個涼棚,引着一些粗人在城門口聚衆不散。我回去定要和我父親說說,讓他令守正管管此事纔是!”
“秦姑娘說的是。”一個着石榴色妝花褙子的姑娘一旁附和道,“我瞧那涼棚真是粗鄙得很,也不知道守正是怎麼做事的,由着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在那裡胡來!”
那華姑娘眉頭微蹙,正欲開口,卻聽一個清亮的女音從後方傳來:“及天下荒亂,百姓餓死,帝曰:‘何不食肉糜?’”
秦姑娘和她身旁的幾位姑娘都是面色劇變,“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但凡讀過幾日書的都知道,對方分明就是在諷刺她們不識人間疾苦!
一瞬間,那些個眼睛都齊刷刷地循聲看了過去,卻見出聲的是一個一身青色衣裙、梳着麻花辮的姑娘,正是韓綺霞。
秦姑娘及身旁幾個姑娘利劍般的目光在韓綺霞身上的粗布衣裙上停了一瞬,目露輕鄙。這姑娘身上的粗布衣料一看就是從哪個破落戶裡出來的。
但是聽她剛纔那一番言辭,顯然是讀過書的,許是哪個窮酸秀才家的姑娘吧。好幾個姑娘心中對這青衣姑娘有些同情。她們都熟知這位秦姑娘睚眥必報的性格,這位仗義執言的青衣姑娘怕是要吃虧。
秦姑娘咬了咬牙,惱羞成怒地說道:“大膽!膽敢對本姑娘無禮?!”
幾句話就讓二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給南宮玥她們領路的翠衣婦人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給一旁服侍的小姑娘一個眼色,那小姑娘忙悄然退下,找人去了。
韓綺霞淡淡地看着對方,說道:“你的畫技雖然不錯,立意卻是不如這位華姑娘。”
秦姑娘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顏色變化多端,心道:這哪裡來的小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大庭廣衆地羞辱自己!
“你是什麼東西?!”秦姑娘的話好似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有什麼資格品評我的畫!”
“你這話說的奇怪。我們是誰,跟我們品畫有什麼關係?”傅雲雁走到韓綺霞身旁,笑眯眯地插嘴道。
雖然被人侮辱,但是韓綺霞卻沒有動怒,她雲淡風輕地看着那秦姑娘,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感慨。
曾經她是被人豔羨齊王府大姑娘,來日一個郡主的冊封必不會少,可謂是金尊玉貴。直到她不得不離開那個錦衣玉食的牢籠現在的她,也許辛苦,也許在別人眼裡,她不過一個卑微的民女,可是她用自己的這雙手活着,她比以前活得更踏實、更安慰。
她,甘之如飴!
秦姑娘敏銳地抓到了韓綺霞眼中的那一抹近乎憐憫的眼神,氣得幾乎跳起來。對方竟然敢憐憫她?她可是將軍之女!她爹秦大釧可是鎮南王的親信愛將!
這時,秦姑娘身旁那個着石榴色妝花褙子的姑娘又道:“浣溪閣是怎麼了?什麼人都能放進來!”說着她對着翠衣婦人道,“小二,你還不把這些個出口狂言之人趕出去!”
“錢姑娘”翠衣婦人想起蕭霏手腕上那個稀罕的白玉鐲子,面露爲難之色。
正在這時,幾個女子蹬蹬蹬地上樓來,領頭的是一個身着月白衣裙的中年女子,看來端莊賢淑,眼中透着精明之色。她身後跟着四個着翠衣的小二。
“成掌櫃!”秦姑娘一見中年女子便不客氣道,“本姑娘不想在浣溪閣看到這幾人,還不給本姑娘把她們都趕出去!”
成掌櫃面色一僵,她們浣溪閣是開門坐生意的地方,出名的便是“雅緻”,這若是今日讓秦姑娘仗勢欺人了一回,那哪裡還能“雅緻”得起來。
可是這位秦姑娘乃是秦將軍之女,確實不是她們區區浣溪閣得罪的起的人物。偏偏今日蔣夫人又正好不在
傅雲雁冷聲道:“我倒要看看誰敢把我們趕出去!”她說着,不客氣地活動起雙拳的筋骨,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響,聽得那些個姑娘家心裡發毛。
這南疆最多武將家的姑娘,可是這些姑娘家大都是如珠似寶地養大的,很少有姑娘會去學武。一看到傅雲雁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架勢,一些個色厲內荏的還真是有些嚇到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自樓梯的方向傳來,一片笑語言喧闐聲。
一個脆生生的女聲笑道:“喬姐姐,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沒想到秦姐姐她們這麼好的興致在此鬥畫,這一次,我可要好好欣賞一下秦姐姐的墨寶。”
緊跟着又是另一個有些尖細的女聲諂媚地附和道:“是啊,喬姑娘畫技非凡,可要好生點評一下,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說話間,六七個姑娘如衆星拱月般簇擁着一個月白衣裙的姑娘出現在樓梯口,那些姑娘都齊齊地朝秦姑娘她們這邊看來。
秦姑娘頓時面上生花,翻臉像翻書似的換了一張柔和笑臉,聞聲與來人打招呼:“喬姑娘。”
喬姑娘隨意地掃視了四周一圈,敏銳地察覺到衆人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淡淡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語氣輕淡,嘴角透着一絲倨傲,彷彿在俯視衆人般。
秦姑娘忙指着韓綺霞和傅雲雁,諷刺道:“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跑來的兩個粗人,在此大放闕詞,剛纔還想要對我們動”
“霏表姐!”
喬姑娘身旁的一個十二三歲的黃衣姑娘突然出聲打斷了秦姑娘,表情中掩不住的驚訝。
既然是遇上了熟人,蕭霏便也落落大方地站了出來,和對方打了聲招呼:“敏表妹。”跟着又看向了那位喬姑娘,“蘭表姐。”
南宮玥看着那喬姑娘和黃衣姑娘,眉頭動了動,敢情還是親戚。
桃夭忙在南宮玥耳邊說了幾句,南宮玥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黃衣姑娘姓杜,說來這兩位表妹家裡與蕭奕都有些恩怨。先有杜連城曾經被蕭奕殺雞儆猴地棒打了三十軍棍,後又有前些日子喬光耀納妾一事這還真是冤家路窄了!
此刻,二樓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到了蕭霏身上,包括那個成掌櫃在內,衆人的表情有些複雜。
秦姑娘她們也都認識這位杜姑娘,知道對方乃是小方氏的表弟杜連城之女,而那位喬姑娘則是鎮南王的嫡親侄女喬若蘭。
若是有一個女子要稱呼杜姑娘爲表妹,又稱呼喬姑娘爲表姐,那也唯有是鎮南王府的姑娘了。鎮南王府就這麼幾位姑娘,去掉年紀不合適的,也只有
在場的姑娘們都是面色微變,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衆人的心中——
鎮南王府的大姑娘蕭霏!
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曾見過鎮南王府的大姑娘,一來是身份不夠,二來也是蕭霏一向深居簡出,很少出門赴宴,就算是秦姑娘,也不過是幾年前見過蕭霏一次罷了。
秦姑娘瞳孔一縮,細細地打量着蕭霏。雖然有幾年不見,這位蕭大姑娘看來長高了些,小臉也尖了些,氣質沉穩了些,但是這張臉自己卻是不會認錯的!
怎麼會是她呢?!秦姑娘不敢置信地握了握拳頭。
在得知蕭霏身份的那一刻,有幾位姑娘不由地也揣測起與蕭霏同行之人的身份,目光飛快地在韓綺霞、傅雲雁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一身婦人打扮的南宮玥身上,臉色更爲複雜。
看她的年紀,看她的氣度,莫不是傳聞中的那一位
秦姑娘身旁的好幾個姑娘暗暗慶幸幸好自己剛纔沒有出口狂言,否則那可就真是給家裡惹禍了。
這也有想得深的,比如華姑娘,意味深長的目光在蕭霏和南宮玥的身上掃視了一下,沒想到蕭大姑娘和世子妃的關係居然不錯。這事回去可得和祖母、母親說道說道。
至於這浣溪閣的成掌櫃她們,則是暗暗鬆了一口氣,蕭大姑娘這一現身,這場風波也就化於無形了。
翠衣婦人不由多看了蕭霏一眼,她招待蕭霏也有三年多了,一直只覺得這位蕭姑娘才學不錯,但性子卻有些孤傲,只以爲是什麼書香門第出身,卻不想竟是王府嫡女。這還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而那杜姑娘和喬姑娘的表情就有些複雜了,看着南宮玥的目光都透着些許敵意。偏偏對方的身份太過高貴,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
她們倆只能裝着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省得還要屈辱地對着對方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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