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寺?
鎮南王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南宮玥神色平靜地說道:“父王,當日唐將軍送蘭表妹回去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人瞧見的,而那之前,全城又在大肆找一位姑娘……這事兒恐怕瞞不了多久。送蘭表妹去明清寺也能避避風頭。更何況,明清寺一直都是由王府供奉,蘭表妹去了那裡吃不了什麼苦頭,山明水秀間修心養性,再好不過了。”
明清寺……
鎮南王心中略有所動,但還是有所顧慮,沉默不語。
“父王。”南宮玥有些難以啓齒地說道,“今日蘭表妹私闖青雲塢,雖沒見成安逸侯,卻是被安逸侯身邊的人攔下的。這事兒……”
鎮南王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是啊,他差點兒都忘了,這件事若不給個交代,萬一讓安逸侯有所誤會……指不定會以爲自己是想用侄女來拉攏他,要是再一不小心透到皇帝那裡……
鎮南王越思越深,臉色也越來越黑。
南宮玥低眉順目的站着,過猶不及,所以也沒有再勸。
過了一會兒,鎮南王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世子妃,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南宮玥屈膝應諾。
既然此行的目的達成,南宮玥就告退了。
等回到碧霄堂後,她便讓鵲兒傳令下去,罰那兩個沒有守好門的婆子三個月的月錢並責五竹板。
隨後,南宮玥就吩咐了百卉明日一早去請個人過來——
蕭霓。
南宮玥幽幽地嘆了口氣,去了小書房。
於是,次日一大早,一頭霧水的蕭霓就被百卉領到了南宮玥的院子裡。
蕭霓是二房的姑娘,平日裡與南宮玥並不親近,只是維持着禮數上的往來。她心中也有些奇怪南宮玥爲何突然使人叫她過來。
百卉在前頭爲蕭霓挑簾,蕭霓的步伐在簾子外微微停滯了一瞬,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走入東次間裡。
南宮玥正坐在羅漢牀上,穿了一件銀紅色的長褙子,挽了一個個鬆鬆的纂兒,秀麗的臉龐在晨光中比平常顯得更爲精緻柔美。
明明對方表情恬淡,但是不知道爲何,蕭霓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雖然是二房嫡女,但是父親是庶出,又早逝,在這王府無形中就好像比其她姑娘低了一等,以致她性子有些敏感。
“大嫂。”蕭霓走上前,盈盈一福身。
南宮玥含笑地請蕭霓坐下:“三妹妹,請坐吧。”
南宮玥也在打量蕭霓,正值金釵之年的少女穿了一件桃紅色蝴蝶穿花妝花褙子,小臉上不施脂粉,便以足夠容光煥發,只是言行間隱隱露出一絲侷促。
蕭霓在羅漢牀邊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坐下,畫眉沏了茶、又上了點心。
蕭霓挺直腰板,彬彬有禮地問道:“不知大嫂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南宮玥清亮的眸子迎上了蕭霓的,緩緩道:“三妹妹,你昨日爲何會和你蘭表姐去小花園放紙鳶?”
蕭霓怔了怔,答道:“是蘭表姐提議的,說是小花園景緻頗佳,最適合放紙鳶,我也沒什麼要緊事,就與她一起去了。”
昨日,她倆到了小花園後,小花園的婆子說苑心湖正在除浮萍,請她倆去後花園放紙鳶,可是喬若蘭覺得反正她們也只是放個紙鳶,又不去苑心湖泛舟,何必要那麼麻煩呢。蕭霓想想也不無道理,就和喬若蘭一起進去了。
難道說大嫂把自己叫來,是爲了此事不快?
蕭霓半垂眼眸,捏了捏了手中的帕子。
她知道大嫂治家嚴明,如果平常的話,她也不會明知小花園封了也要進去,但蘭表姐是客啊,總不能讓蘭表姐覺得王府有意怠慢。更何況這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大嫂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南宮玥一看蕭霓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娘還不知錯在哪裡,她拿起茶盅輕啜了一口後,這才繼續問:“你們既然是在小花園放紙鳶,你蘭表姐怎麼又會跑到外院去了?”
蕭霓不由想起當時喬若蘭的表現,也隱約地覺得有些怪異,謹慎地又答道:“後來,蘭表姐的紙鳶突然斷了線,飛出了圍牆。我本來想找下人幫蘭表姐去找紙鳶,可是蘭表姐非要自己去……”
蘭表姐前腳剛走,後腳大嫂的丫鬟百卉和畫眉也追了過去,那之後喬若蘭就再沒回來過,只是有婆子來傳話說,蘭表妹回了府。
莫不是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所以大嫂才叫自己過來興師問罪?
蕭霓心中不禁有些委屈:就算是蘭表姐做錯什麼,那關她什麼事啊!母親自小教導她姐妹間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可是蘭表姐姓喬,自己姓蕭,說來也是兩家人。
蕭霓年紀尚小,即便性子比二姑娘蕭容萱沉穩些,也畢竟是一個沒經事的小姑娘,就算她極力掩飾,也沒能藏住自己的委屈。
南宮玥幽幽嘆了口氣。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她既然下令封了小花園,蕭霓想要進去遊玩,也得先了她的允許。但想來,王府從前規矩疏散,蕭霓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單就昨日之事來論,蕭霓被人算計卻毫無知覺,實在讓人又好氣又好笑。要知道,蕭霓乃是鎮南王府的姑娘,哪怕是庶房,也註定無法獨善其身,總是這般不諳世事,來日是要吃苦頭的,更有甚者也會影響到王府。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只見畫眉捧着一個老鷹紙鳶走了進來。
蕭霓下意識地聞聲看去,一眼就認出這個紙鳶是喬若蘭的那個,果然——
“世子妃,”畫眉笑眯眯地說道,“表姑孃的紙鳶找到了,是外院的婆子在江月軒找到的。”
“江月軒?”南宮玥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頭,喃喃自語,“江月軒和青雲塢相隔甚遠,蘭表妹怎麼會跑到青雲塢去了呢?”
青雲塢?!蕭霓瞳孔一縮,聯想起昨日種種,小臉慘白,烏黑的眼眸瞬間黯淡無光。
蘭表姐竟然去了青雲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蘭表姐根本就不是關心三哥的功課,全都是爲了試探安逸侯的住處,纔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戲。
蕭霓不知道是氣還是羞,渾身微微發抖着。
豈有此理,喬若蘭做出此等不知羞恥的事,竟還拉着自己當幌子!……大嫂該不會以爲自己原本就知情,還出手幫了喬若蘭一把吧?
蕭霓不安地看向南宮玥,就見對方表情恬淡,似乎剛纔與自己只是在閒聊而已。
“畫眉,你去把這個紙鳶送去喬家,親自送到喬表妹的手上。另外,你再帶幾個婆子一起去,把父王昨日吩咐的事也一起辦了。”南宮玥說的自然是把喬若蘭送去明清寺的事。
“是,世子妃。”畫眉抱着紙鳶就匆匆地走了。
蕭霓忐忑地望着南宮玥,惶惶不安。
“三妹妹,”南宮玥含笑地說道,“我最近新得了些珠花,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幾朵回去。”
她說話的同時,鵲兒捧着一個紅木雕花匣子過來了。
蕭霓高懸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鵲兒笑容滿面地打開匣子,只見那小小的匣子裡珠光寶氣的,放着各色精緻的珠花,珊瑚綠松石蜜蠟的珠花、黃金點翠珠花蝴蝶、石榴石珠花、南珠珠花……不少珠花的花樣蕭霓在南疆根本就沒見過,讓她眼花繚亂。
蕭霓看了看南宮玥的臉色,見她對自己含笑點頭,便拘謹地從匣子裡挑了三朵珠花,然後起身謝道:“多謝大嫂。”說着,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
而讓蕭霓意外的是,南宮玥接下來沒有再談一句昨日的事,只閒話了幾句後,就吩咐鵲兒送她回去了。
直到踏出了碧霄堂,蕭霓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心想:大嫂這是在提點自己吧?
回去後,蕭霓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走進了丘氏的院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自己的母親。
丘氏沉吟了片刻,說道:“你大嫂是好人。”
畢竟是隔了房,他們二房又是孤兒寡母的,若世子妃爲了昨日的事情不快,大可以一罰了之。但她卻顧忌着霓姐兒的臉面,只是循循教導了一番。世子妃如今在王府地位穩固,二房又幫不了她什麼,所以並不需要藉此來籠絡二房,只能說她所做的確確實實是爲了霓姐兒好。
“霓姐兒。”丘氏認真地說道,“你知錯了嗎?”
蕭霓低着頭,應道:“是。”
她在回來的路上也想了很多,明明當時她也覺得蘭表姐非要去小花園裡放紙鳶有些奇怪,卻沒有阻止,反而讓蘭表姐利用自己達成了目的……幸好昨日沒鬧出什麼醜事,不然的話,孃親和三哥都會跟着自己丟臉。孃親說得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還是太天真了。
“回房後抄寫《女訓》、《女誡》各十遍。”丘氏對女兒一向嚴厲,“在你大伯父壽宴前,就別出門了。”
蕭霓福身應了。
見女兒的神色有些訕訕的,丘氏嘆了一口氣,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
二房會如何教女,南宮玥不知,也沒打算去打聽。
對於她而言,只要蕭霓知道以後做事不能這麼隨心所欲就行了。蕭霓畢竟年紀還小,性子也不算糟糕,還能教,今日看來她也是有所悟。
犯了錯不要緊,只要能有所成長,那就是值得的。
看了一會兒賬冊,去喬家的畫眉就回來了,一見到南宮玥就跪了下來,請罪道:“世子妃,奴婢沒把差事辦妥。”
南宮玥擡了擡手道:“起來回話。”
畫眉起身,仔細地說了經過,“奴婢去了喬家後,親手把紙鳶交給了蘭表姑娘,並讓她以後找紙鳶的時候多看看風向,別找錯了地方……”
當時喬若蘭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沒把手上的紙鳶扔出去。
而接下來,畫眉則傳達了鎮南王的命令,送她去明清寺。
這一下,喬若蘭是真得慌了,硬是不肯走,直到有丫鬟見機把喬大夫人喊了過來……
畫眉低着頭說道,“……後來,喬大夫人就命人把奴婢趕了出來,自己也氣沖沖地來了王府。”
南宮玥微微頜首,對此,她並不意外,或者說是在意料之中。若是喬大夫人不吵不鬧的就讓喬若蘭去明清寺裡,她纔會覺得奇怪呢。南宮玥特意讓人早早去喬家“送人”,就是因爲這個時候,鎮南王還在府裡。
“鵲兒。你去瞧瞧。”
南宮玥沒說瞧什麼,鵲兒是心知肚明,屈膝行禮後就退出去了。
一個時辰後,鵲兒纔回來,笑盈盈地稟道:“世子妃,喬大夫人去了書房後,一哭二鬧三上吊,還哭喊起仙去的老王爺和老王妃來,最後王爺被鬧得頭痛了,終於答應了喬大夫人不讓喬表姑娘去明清寺,而是送她去了舒窈女院。”
南宮玥眉梢微挑,問道:“舒窈女院?”
鵲兒回道:“奴婢去打聽了,這舒窈女院最早是一個守瞭望門寡的才女建立的,後來她也請了不少書香門第出身的寡婦去那裡做女先生,漸漸地,舒窈女院做出了名氣。一些達官顯貴之家想要請女先生,也會從那裡挑選。舒窈女院的規矩極嚴,聽說任是再刁蠻的貴女到了那裡,都會乖順聽話,還有不少繼室不想管教原配夫人留下的女兒,也會送去舒窈女院……”
南宮玥聽着,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
這也算是鎮南王妥協的結果吧。
其實,相比去舒窈女院,還不如去明清寺呢。
明清寺受着王府的奉供,喬若蘭去了也吃不了什麼苦,喬大夫人再時不時地到鎮南王面前求求請,頂多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
但舒窈女院既然是鎮南王妥協後的結果,那一時半會兒的就別想回來了。
可惜了,喬大夫人卻是想不明白,非要同鎮南王吵鬧,形如潑婦。
喬大夫人大事小事都這麼到鎮南王面前鬧,再深的姐弟情只怕也要折騰沒了。
等到有朝一日,鎮南王對她不再言聽計從,她纔會意識到危機……
喬若蘭是被送去明清寺還是舒窈女院對南宮玥而言並沒什麼不同。當桔梗過來傳達鎮南王的命令讓她準備馬車的時候,南宮玥也依言照辦了。
當日,喬若蘭就上了馬車,被送去了舒窈女院。
至於她到底是心甘情願,還是哭哭鬧鬧,南宮玥就管不着了。
南宮玥撫了撫裙裾,起身去了藥房。
這次制瘴氣的解藥是官語白所託,更涉及到前方的戰事,事關重大,所以南宮玥和百卉都是小心謹慎,連買草藥這種小事都交代百卉親自去辦的。
藥房裡被各種藥草堆得滿滿當當,從有毒的銀蛇根草、毒芹、烏腦草到無毒的鹽角草等等,每一種百卉都準備了好幾籮筐。
這些藥草有許許多多種組合的可能性,必須一樣一樣地嘗試下去……直到試驗出對應瘴氣毒性的解藥。
這會是一個極爲複雜而艱難的過程,很可能在數百次的試驗後,也不一定能有所發現。
南宮玥知道接下來有的忙了,兩人都戴上了鹿皮手套——這些藥草大都有劇毒,所以必須小心地避免皮膚與藥草直接接觸。
南宮玥在藥房裡看了一圈後,心裡大致有了計劃,先吩咐百卉去搗碎毒芹,而她自己則去炮製銀蛇根草。
銀蛇根草因其根如銀蛇而得其名,它的葉子無毒,有劇毒的是它的根。
南宮玥去掉其葉,只餘下其根,又分成了兩份,一份新鮮搗碎,另一份則進行炮製,先以薑汁將其浸透,再蒸煮一炷香時間,然後取出放冷後切片,再用鍋幹炒之後,放涼備用……
南宮玥一忙起來就是全神貫注,忙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直到屋子外傳來一陣陣古怪的吱吱聲,畫眉拎着兩個籠子進來了,籠子裡裝着十幾只灰濛濛的老鼠,在籠子裡竄來竄去,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聽得不少姑娘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鶯兒和數個小丫鬟都遠遠地看着,不敢靠近,用一種欽佩的目光看着畫眉。
畫眉倒沒覺得什麼,看着手裡的籠子一臉奇怪地說:“百卉姐姐,老鼠有什麼好怕的啊。它長這麼小,該怕我們纔對吧?”畫眉是農戶出身的姑娘,小時候從田裡抓田鼠吃也是常有的事。
百卉的面色也有些僵硬,但她一向隱忍慣了,不動聲色。
這時,南宮玥放下了搗藥杆和搗藥罐,也看了過來,愣了一下。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地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看日頭已經近正午了。
南宮玥解下了手上的鹿皮手套,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胳膊,吩咐道:“百卉,你去取些幹沼澤泥巴泡水,然後適量給這些老鼠服用,看多少劑量會出現毒發的症狀,多少劑量足以致死……”她說得仔細,兩個丫鬟也聽得聚精會神……
這一天,在忙碌中很快就過去了。
南宮玥將每種毒草都嘗試着炮製了一番,讓百卉和畫眉給老鼠服下。
結果不出意料——
“世子妃,那些老鼠都死了。”黃昏時,百卉和畫眉一起來稟報說。
說話的同時,兩人把自己記錄的單子交了上來,每張紙都寫得密密麻麻,還配了不少簡單的圖示。
南宮玥倚在窗邊細細地翻閱着,百卉把每隻中毒的老鼠服下炮製前後的藥草之後的各種反應都詳細地記錄了,其中自然有不少微妙的差別需細細地揣摩……
其實,除此以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現在所試驗的藥草都是從藥房裡採買來的,雖與官語白拿來的品種相同,可是官語白拿來的那些是在那劇毒的沼澤邊上長起來的,其藥性可能會有所不同……但現在也沒辦法,只能先試了再說。
時間過得飛快,夜漸漸深了,南宮玥放下了那些單子,睏倦的打了個哈欠。
就算再急,藥重關於性命,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製得出來的。
接下來的幾日,南宮玥的日常就又多了一件事,整日裡忙得不停歇,生生地瘦了一圈,不止是幾個丫鬟,就連方老太爺也好生心疼,勸她多歇歇。
南宮玥笑着應了,但背過身去,還是忙個不停,畢竟再過三日就是鎮南王的壽宴了,這是她料理家事以來辦得一件大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有差錯。
不過,也已經前後準備了快兩個月了,一切都十分妥當,可謂是萬事俱備。
鎮南王的大壽是南疆目前的一件大事。
而在王都,同樣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立太子一事已正式提上了日程。
皇帝唯一的嫡子五皇子韓凌樊每日的功課也因此更多了,皇帝甚至還會親自來考校一二。
因而近日,每到酉時,御書房就會隱約傳出少年清朗的聲音,“……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
小內侍引着一個身穿湖色錦袍的青年進了御書房,那青年長身玉立,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優雅,如那畫中的人物般。
正是三皇子韓凌賦。
他看着正面向皇帝侃侃而談的少年,眸中閃過一道戾氣,但立刻又恢復成了溫文爾雅的樣子。
待少年答完後,皇帝含笑的拂鬚道:“小五,不錯。如太傅所言,你這些日子功課大有進益。”
少年正是五皇子,他忙謝過皇帝。
這時,韓凌賦方上前,給皇帝作揖行禮:“參見父皇!”
“免禮。”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擡了擡手,看向韓凌賦的目光淡淡的。
韓凌賦自然注意到皇帝態度的冷淡疏離,心下一沉:雖然說自己被父皇解了禁足,但父皇顯然還記得之前的事,哪怕他不耐其煩地用水磨的功夫來討好,父皇的態度也只是好了那麼一些。
韓凌賦眸色一暗,定了定神,微笑着道:“父皇,兒臣府中的廚子近日又搗鼓了點新的吃食,兒臣就即刻給父皇送來了。”
最近皇帝胃口不佳,韓凌賦就想着法子不斷地送些新鮮吃食給皇帝品嚐。
韓凌賦最近送來的吃食確實都頗爲新奇,皇帝聞言,眼眸一亮,說道:“呈上來。”
韓凌賦趕忙把一個青瓷罐子交給了劉公公。
劉公公收下後,沒有立刻呈送給皇帝,而是先打開蓋子,挑出了一小碟,由專門的試毒太監試過後,才放到了皇帝的書案上。
皇帝有趣地看着青瓷罐子裡金燦燦的東西,蓬鬆細膩,一股夾着着濃濃的香甜味的肉香撲鼻而來,令人不由食指大動。
皇帝好奇地問道:“小三,這個吃食可有名字?”
“肉鬆。”韓凌賦急忙答道,“乃是豬肉所制。”
皇帝拿起一個小巧的銀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嘴角微揚。他又嚐了一勺後,放下銀勺,讚道:“不錯,不錯。小三,替朕好好賞賜你府中的大廚。”
韓凌賦見皇帝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心下大喜,恭敬地說道:“父皇喜歡,便是兒臣府中那廚子的福氣。”
皇帝發出豪爽的笑聲,韓凌賦正想趁機再說些什麼,卻見皇帝擡手招呼韓凌樊道:“小五,你也來試試這肉鬆。”
劉公公一見,立刻給韓凌樊給奉上了一個銀勺。
韓凌樊從那青瓷罐子裡舀了一勺金燦燦的肉鬆,品嚐後,笑着道:“父皇,兒臣也覺得這肉鬆味道着實不錯,很是開胃,父皇不如配着粥試試,想必頗佳。”
“小五你這個提議不錯,”皇帝笑着拂鬚,跟着對劉公公吩咐道,“明早朕要喝粥。”
韓凌賦眼睜睜地看着皇帝和韓凌樊一派父慈子孝,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心中有些不甘。明明是他給父皇帶了肉鬆過來,偏偏五皇弟非要搶自己的風頭。
“皇上。”這時,一個小內侍進來稟道:“皇上,奴才把南宮家的二公子帶來了,就在外頭候着。”
皇帝對着韓凌樊笑道:“阿昕可來了,趕緊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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