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一隻全身黑亮眼神兇狠,滿目兇光的狼,對着她張大嘴,尖利冰冷銳利的牙齒閃着冷光,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她嚇得轉身就跑,它死死的追着她,後來她跑不動了,它直接一躍到她身上,張開嘴,尖利的牙齒就咬住她。
她睜着恐懼的眼想逃卻逃不了,躲也躲不了,她從來沒有那麼怕過,一股劇痛襲來,她以爲自己要死了。
那張張開的狼嘴,突然變成了一張臉,臉模糊不清,但那黑沉的眼她沒法忘記,是皇帝。
她看着四周,光線從外室落進來,她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汗,心跳更是砰砰砰跳得很快。
心有餘悸,被吞到口中的痛意襲來,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還是還在夢中的感覺,她不敢動,怕自己還在夢中,聽着心跳聲恍惚了一會,想到夢中那雙眼,她輕出一口氣,握了握手,她極心的平復自己的心跳還有緊張。
手放到胸口。
她的手心也全是汗,像是從水中浸過,心跳像是要跳出來,過了片刻她平復了心跳。
她想到昏迷前的事,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她這身體,她擡了擡頭,頭有些暈,她按了按額頭,身上透着汗,有些無力。
她還是有點擔心。
雖然看樣子皇帝派來的人已經安排好。
身上的汗粘着,很不舒服,讓她整個人沒有溫度,她拉了拉錦被,突然想哭。
想到皇帝對她做的,還有威脅,她抱着身體顫抖,之前的夢那樣的真實,似乎有一天她會被他吃掉,就像夢中一樣。
埋頭在錦被裡,她低聲的哽咽,猛的她挪開錦被,昂起頭。
她的眼微紅,臉上隱隱還有淚,她伸出手擦了擦,理了理,抱着錦被。
伸出手掀開牀帳,一股風吹進來,讓她滿是汗的臉一陣冰涼,房間沒有人。
屏風外面。
有腳步聲傳來,腳步聲很輕,她看了一眼隔開牀榻的白雪臘梅屏風,隱隱能看到兩個身影。
她手一頓,放開牀帳,躺回牀上,閉上眼。
很快腳步聲走了進來,靠近牀榻。
下一秒,牀帳被掀開,她感覺到兩道目光落在身上,一隻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輕貼了下,鬆開,杜宛宛聞到一股淡淡的香。
“夫人身上都是汗,打水來給夫人擦一下身體。”杜宛宛聽到一個聲音,是一個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女聲。
“嗯。”
然後是另一個女聲。
並不是依晴幾人,兩道聲音她都有些熟悉,杜宛宛聽着她們說完話,腳步聲再次響起,不久,出到外室,吩咐了什麼,腳步聲走回來。
隱隱有水聲響起,過後溫熱的毛巾貼在她的臉上,小心的擦試起來,她強忍着,不想讓人看出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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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想到眼前的兩道女聲是誰,是皇帝派到她身邊的那兩個宮女,她手在錦被下抓緊。
兩個宮女幫她擦試着身體,似乎並沒有發現她醒了,她們的動作真的很輕柔,一點也沒有不舒服,溫熱的毛巾讓她整個人一點點暖起來。
從頭到腳,很仔細,她昏迷的時候就是她們照顧她?杜宛宛心裡好受了些。
只是想到她們是皇帝的人,她又覺得恥辱,難堪,她只能想幸好不是依晴她們。
杜宛宛破罐子破摔的想,兩個宮女擦試完她的全身,又替她理了理長髮,讓她躺好,給她蓋上錦被,退了出去,不等她動作。
“陛下那裡?”腳步聲回來。
“嗯,把夫人的情況報上去吧。”
這是另一個宮女的聲音。
兩個宮女的聲音都是一樣的平,像是經過訓練。
“好。”
伴着一聲回答,走回來的腳步聲又走了出去,杜宛宛聽着,她還是沒有睜眼,身前還有一個宮女,似乎在看她。
“陛下沒有派人過來問,陛下這兩天可能沒空,江美人似乎得了陛下的寵。”還是平平的聲音。
“還是報上去,陛下交待過。”
“嗯。”
杜宛宛聽着兩個宮女平平的聲音,她們的聲音和她們的人一樣,讓她一點點放鬆,她放鬆身體,她想着兩人的話,江美人,她覺得很熟悉,記起昏迷前她聽到的。
似乎是她爲救江美人落水,江美人應是後宮的美人。
以前她沒聽過,現在江美人得寵,和她有關?杜宛宛在心中搖頭,不管江美人是怎麼回事,皇帝怎麼想,她只要知道皇帝有了新寵。
並沒有派人過來問。
等她的病好了,身邊的宮人還有太監回了宮,或許皇帝到時候能不能記得她都說不清楚。
也許皇帝不會再找她。
杜宛宛心頭一暢,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若是這樣,她不用再怕,可是。
“讓太醫過來看一下。”
突然,她聽到宮女說,她心頭一緊。
緊接着,又是腳步聲。
兩道腳步聲一起,往外面去,杜宛宛聽着,她腦中很混亂,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響起,她睜開眼晴。
“來人。”
她開口,隨着她的話落,腳步聲快起來,屏風外面,剛纔的兩個宮女,一前一後,後面是依晴和依梅,最後是太醫。
“夫人醒了?”
“我,你們——”杜宛宛看着她們衝過來的動作,放下手上的牀帳。
“夫人。”“夫人,你還好嗎?”“夫人?”
“……”
杜宛宛沒有回答,又閉上眼,由着依晴和依梅滿臉擔憂的撲到她身邊,由着兩個宮女帶着太醫給她診脈。
“夫人醒了就沒事,只要休養幾天,夫人的脈像已經大好。”太醫看了看杜宛宛的脈像,沉吟了一下,對着兩個宮人還有依晴兩人道。
兩個宮人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依晴兩人臉色鬆了鬆,仍是盯着杜宛宛喚着。
“夫人這是病倒過後,身體弱,不用擔心,不要打擾,讓夫人好好休息。”太醫見依晴兩個一臉擔心的喚,加了一句。
杜宛宛聽着太醫的話,看依晴兩人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藥還要不要?”依晴兩人一聽。
“大姐姐,聽說你醒了,大姐姐。”“……”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伴着着急驚喜的聲音。
是杜妙妙,她的庶妹的聲音,杜宛宛眼睫一顫,還有一個腳步聲,沉穩內斂,是她的好相公的腳步聲。
她不用睜眼就知道是他,她不知從何時起光聽腳步聲就能聽出是不是他。
她嘲弄的笑。
他們來幹什麼?杜妙妙不是回去了嗎,什麼時候又跑來?她的好相公可真是離不得她的庶妹,一時半刻,都離不了。
就算她昏迷不醒,杜宛宛咬緊牙關,她早該知道的,他怎麼會在意她,想到這兩個讓她噁心的人,想到他們的真愛,她心頭一陣噁心。
“大姐姐,大姐姐不是醒了嗎,大姐姐,我是妙妙啊,你醒一醒,你不知道我多擔心!”
杜妙妙一進來就往杜宛宛身上撲,伸出手,拉着杜宛宛的手,又是搖又是喚的,滿臉的着急擔心。
跟在她身邊的定遠侯趙晟,也站在牀榻邊,修長的手握着,臉上都是心疼疼惜,傷心和痛意,目光專注的落在杜宛宛身上:“宛宛,宛宛。”
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聲音中的痛惜誰都聽得出來。
杜宛宛聽得心頭更想要吐。
杜妙妙背對着衆人,聽到趙晟的話,看着杜宛宛的目光閃了下,有些不悅,嫉恨,不過只是一瞬間,她口中依然:“大姐姐?”
杜宛宛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有了變化!
杜妙妙自以爲掩飾得好,趙晟說完看了杜妙妙一眼,見自己心尖子並沒生氣,又繼續看着杜宛宛。
杜氏看着比昨天好了些,聽說剛剛醒來,這一天一夜,他和妙妙只能等着消息。
他轉身。
“本侯夫人?”他皺着眉頭,心疼的問。
“是啊,大姐姐不是說醒了,怎麼現在?”杜妙妙一聽,也懶得在杜宛宛身上裝了,原先還是她提出讓趙晟裝着喜歡杜宛宛,她想得很好,名聲,地位,男人,權勢,她都要,可是現在她有些嫉妒。
太醫還有兩個宮人看着杜妙妙和定遠侯趙晟的表現,都覺得感動,定遠侯夫人有這樣的妹妹相公。
只是想到宮裡的皇上,俱都搖頭。
太醫對着杜妙妙趙晟把才說過的又說了一遍,讓他們不要擔心,趙晟和杜妙妙聽了還是一臉心疼的看着牀榻上的杜宛宛,杜妙妙甚至想留下來照顧,趙晟也是,宮人和太醫哪裡敢。
勸了一會,讓她們出去。
杜宛宛很想拆穿杜妙妙還有她那好相公,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在沒有萬全的情況下,她不會輕舉妄動。
兩天後。
杜宛宛身體好了,藥都是宮人專門熬的,原本杜宛宛擔心趙晟下手。
晚上,兩個照顧她的宮人,捧了一個盒子來。
“陛下給夫人的。”
竟是皇帝派來給她的。
杜宛宛僵住,她以爲他不會記起她,看着眼前黃花木的盒子,她想到回府的時候他給她的那個盒子。
她看了宮女一眼,宮女不說話。
杜宛宛低頭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卷畫軸,她輕輕拿出,展開,頓時面紅耳赤。
她早該想到的。
畫裡是一張春宮畫。
一男一女光光的在山石旁邊,還有一個人在一邊偷看着,纏綿悱惻,挑動人的心跳,讓人臉紅。
落款,是一首詩。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杜宛宛邊看邊讀,邊羞憤不已。
“心肝,可想朕?”
盒子裡還有一張字張,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杜宛宛咬牙切齒,似乎看到那張叫她恨的臉,還有黑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