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農曆八月,秋天的潁川如京都的盛夏一般,正午時分,悶熱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村口的大樹下,三五成羣聚集着村人,東家長李家短,聊得火熱。
男人們在樹下襬放個小桌子,滿上茶水玩牌,一次輸贏不超過五個銅板。
忙碌半年多,收成不錯,適當放鬆下身心。
莫顏堅持每天天不亮到山上練習輕功,晚上睡覺以前,到村中轉悠一圈。
雖說周圍佈置暗衛,莫顏心有餘悸,那些歹人不一定什麼時候出現,提高警惕是好的。
“王妃。”
胖丫端來一盤洗乾淨的果子,上面有水滴,剛摘下來,比集市上買的新鮮。
莫顏拈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汁水豐富,又脆又甜。
“都說了,在村裡就叫夫人。”
王妃過於正式,她不想擺排場吸引人眼球,潁川知縣來村中請了幾次,莫顏委婉拒絕。
潁川是莫家人的祖籍,爲此,万俟玉翎曾經動用過自己的人手,換了知縣,以便能更好地照顧莫家人。
知縣姓林,三十來歲,爲人正直,百姓們對林知縣的評價很高。
莫家和林知縣關係不錯,逢年過節,兩府走動要送些年禮。
眼瞅着八月十五中秋節,大伯孃和三嬸孃早早地忙活開。
“胖丫,你不是去廚房跟着學烙餅了嗎?”
莫顏打了個呵欠,坐直身子,觀察胖丫的面色。
前幾日張寡婦家出現了小賊,師父祝神醫和胖丫組成最佳拍檔,把劉大力夫妻嚇得差點精神失常。
兩個人廝打之後,發現不對勁,又找不到人,只能吃個啞巴虧,在屋裡躲着,就怕又被盯上。
胖丫壓倒祝神醫,兩個人雖然未成親,已經有夫妻之實。
實際上,丫鬟被指給人做通房小妾,沒名分都屬於正常。
莫顏不會那麼坑,她看出祝神醫對胖丫有意思,推波助瀾,不然耽誤下去,又變得遙遙無期。
祝神醫想在京都迎娶胖丫,兩個人商議,到阜陽補辦儀式。
“廚房人多,奴婢就出來了。”
胖丫閒不下來,用布巾擦着桌椅板凳,把屋內打掃得一塵不染。
莫顏冷眼看着,心中惋惜,她非常喜歡這個丫鬟,爲了師父的幸福,只得忍痛割愛。
“師父又去鎮上採買了吧?”
祝神醫多年積累相當雄厚的資財,到處蒐羅珠寶綢緞,古董字畫,上好的藥材,準備八月十五帶着胖丫回到阜陽,給胖丫爹孃磕頭。
“恩,去了。”
提到祝神醫,胖丫扭扭捏捏,低着頭撕着小手帕,那夜並不太美好。
胖丫喝多了酒,意亂神迷,腦袋亂七八糟,第二日腦中的記憶是零散的,她以爲夜裡二人的親密是做夢。
原來,她真的走出第一步了。
“不用你幫着忙活,準備準備,眼瞅着快到中秋,回阜陽過個團圓節吧。”
莫顏擺擺手,胖丫的賣身契在阜陽上的檔子,她已經寫信給墨香,去衙門消除胖丫的奴籍。
墨香這幾個月表現不錯,莫顏不是不通情達理,給了墨香幾天假期,讓她到聊城和李德相聚。
“奴婢離開,您身邊忙不開吧?”
兩個婆子不頂事,能幹的只有墨冰一人,胖丫覺得自己太自私,應該等等的。
“胖丫,都說了,你都不是奴婢,不用這麼自稱。”
莫顏喝了一口茶水,揉揉發疼的額角,這丫頭認死理,總覺得自己個下人。
解釋了幾次,看說不通,莫顏直接放棄。
万俟玉翎找的兩個丫鬟已經到了聊城,在那邊辦事,約莫幾天就會來潁川接替胖丫。
信上說,兩個丫鬟其貌不揚,各有絕技在身,至於具體有什麼本事,靠莫顏自己發現。
皇叔大人在賣關子。
“涼……”
寶貝在搖牀上揮舞着小手,寶寶見哥哥說話,也不甘示弱,“涼涼……”
莫顏騰地站起身,一臉驚喜,她的眸中溢着水光,她的兒子們會叫娘了!
雖然,發音不標準,看兩個小包子想要抱抱的動作,莫顏幾乎喜極而泣。
要是皇叔大人在身邊有多好。
他眼中的寒冰,會不會因爲包子們軟糯的呼喊而融化?
莫顏走到搖牀中間,五味陳雜。
小包子半歲了,據兩個婆子說,說話早的小娃,這個時候能吐字,會叫爹孃。
莫顏每天餵奶之前,都要指着自己,對着小包子呼喊,對方無動於衷,她心裡很失望。
嫁人生子,小包子逐漸地長大,只要能平安快樂,她這個做孃的別無所求。
無論是大越還是天下,都是男人們事,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只盼望包子們能在平和的環境下長大。
如今的身份,想要平凡才是最難的。
京都形勢逐漸明朗,皇上萬俟御風昏迷不醒,丞相府的衆人從牢獄裡出來。
莫中臣和葉相暫時主持大局,朝中紛亂,人心惶惶。
御醫說,皇上挺不過今年冬天,可万俟御風沒有子嗣,皇位早晚要落到万俟玉翎手中。
在大越歷史上,曾經有新皇接手原來妃嬪的例子,宮中的女子有些沒被寵幸過,開始白日做夢。
那個如神仙一般超凡脫俗的男子,只要能服侍他一天,死了都值得了。
袁煥之通敵叛國,在朝中有眼線。
眼線被挖出來,莫中臣得以沉冤昭雪。
呂氏在府中分外忙碌,半年多沒回到府中,內外事務都要她一個人操心。
莫中臣和葉相不是一派,兩個人政見不和,把朝堂上的水攪合得更渾。
陳國公府最後活下來的沒有幾個人,萬幸的是,陳英的孃親還活着。
呂氏在得知陳英有身孕後,深思熟慮,最後決定讓陳英留在北地待產。
京都紛亂,而陳國公府的案子還未水落石出,陳英爹爹被斬首,萬一她回來,傷心過度,對腹中胎兒有影響。
莫家的骨肉,呂氏不重視都不行。
陳英爹爹被斬首,她要守孝三年,生產之後,不可能馬上和莫輕風成親。
畢竟是規矩禮法,這可難倒了呂氏。
至親離世,含冤而死,對誰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呂氏理解陳英的不易,寫信給莫輕風,要求他承擔一個男子的責任,萬萬不可始亂終棄。
等解決完眼下事,呂氏親自趕往北地,陪着陳英待產,她怕陳英自己,沒名沒分地跟着莫輕風,會亂想。
不得不說,孃親還是很開明的。
這個時代對女子不公平,若是別人家的夫人,定要把一切都推到女子身上。
陳國公府倒臺,陳英不但沒利用價值,還是莫家的累贅。
無媒苟合,莫家完全可以不認賬,最多把孩子抱走撫養,給陳英一個小妾的身份。
呂氏沒有這樣做,她認陳英這個兒媳,表明自己的立場。
莫顏在收到信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自家爹孃和普通人不一樣。
——
秋日的後山,出產豐富。
過了農忙,村裡人閒着,跟着採藥人進山,採藥,打獵,摘野果子,還有山核桃等乾果。
莫顏的後院地勢高,而且在山腳下,她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後山的景色。
爲了防止蚊蟲入內,窗戶上了黑窗紗。
兩個小包子最近特別好動,不滿足在搖牀裡,婆子有經驗,找了一大塊軟軟的墊子。
寶寶和寶貝被抱在墊子上,立刻撒歡一樣地大笑,兄弟倆比拼,到底誰爬的更快。
農曆八月初十,滿載而歸的祝神醫僱了鏢師隊伍,押送幾車的聘禮,帶着胖丫回阜陽。
莫顏這邊也送了厚禮,算是慶祝師父和胖丫大喜。
等人一走,家裡總覺得少了什麼。
首先感到不適應的是大伯孃和三嬸孃,爲了準備中秋節,兩個人更忙了。
爺奶和同村的老人結伴到鎮上,探望堂姐莫玉,帶回來一大塊豬後腿肉。
一時半會吃不完,莫顏提議灌香腸,到時候用松枝燻烤,吃的時候切片炒菜就好。
莫顏常常一個人望着後山的方向發呆,沒有皇叔大人陪伴的日子,很不習慣。
十二歲認識他,到十五歲及笄嫁給他,這中間的三年時間,兩個人很少會分開這麼久。
轉眼中秋,是個團聚的日子,莫顏會下意識地逃避。
她不喜歡這種心慌之感,只得讓自己更加忙碌,從早到晚,不敢有片刻得閒。
小堂弟莫輕霜的學堂休沐,他每天吃過早飯,溫習書本,然後陪着兩個小包子玩遊戲。
莫輕霜性子柔和,極有耐心,有時候捧着書本給雙胞胎講故事,不管寶貝和寶寶能不能聽懂,他講得很認真。
秋日早晚溫差大,村裡的小娃們有個頭疼腦熱,家裡人用山裡採的藥泡水。
靠山村的村民們懂得藥理藥性和一些土方子。
莫顏想積累經驗,發現沒那麼容易。
寡婦張氏對黑影心有餘悸,順勢留在莫家。
小福祿聽話懂事,有點膽小,每日和莫輕霜在一起,漸漸地有了笑容。
對於這樣的轉變,張氏樂見其成,心中對莫家感激,只有用行動報答,在做活上從不偷懶。
八月十三,慕白和洛荷趕到靠山村。
兩個人抱着香香,正準備敲門,莫顏剛好從裡面出來,見到二人一愣。
“顏顏,還是潁川的水土養人,幾個月不見,你氣色更好了。”
慕白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長袍,目若朗星,而洛荷小鳥依人,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
莫顏翻了個白眼,對於在她面前公然秀恩愛的,她一向不給什麼好臉色。
“我們是來蹭團圓飯的。”
洛荷笑眯眯地打量莫顏,在村裡,莫顏很低調,穿了一身湖水藍的長裙,頭上挽着一根流蘇銀簪,素面朝天卻有天然純淨的美。
路上,慕白和洛荷討論,他們經歷過漫長的分離,形容憔悴,最能理解莫顏現下感受。
夫妻二人商量後,決定到潁川過中秋,厚臉皮地跟着熱鬧下,順便寬慰好友。
“香香給我抱,進來吧。”
莫顏接過香香後,發現小包子打了個呵欠,沒有什麼精神。
“香香最近好像不喜歡喝奶了,買的牛乳她不愛喝。”
洛荷悵然地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胸脯臉紅。
香香六個月後,她便沒了奶水,一直喝催奶的補湯,沒效果。
慕白只得找人買了一頭產奶的奶牛,擠奶後加熱,香香喝了兩個月後,失去興趣,夫妻倆去醫館看過,郎中說不出個所以然。
在大越,兒科還沒有形成專門的領域,從小兒出生到成年,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許多中藥副作用大,小娃承受不了,爹孃習慣給起個賤名,希望孩兒平安長大。
莫顏問詢幾句,發現這夫妻倆毫無經驗,請的婆子根本不懂得如何育兒,還是老一套。
八月大的包子,應適當增加輔食,做斷奶前的準備。
餵飯可以鍛鍊咀嚼和吞嚥能力。
總是用奶水,香香膩味了,產生逆反心理。
“也餵了米糊和碎魚肉。”
洛荷弱弱地接一句,她真不是個合格的孃親,早知道就應該和莫顏取經。
按照現代醫學來講,香香缺乏一系列的維生素和微量元素,引起味覺功能和胃黏膜消化功能的降低。
“這次來的匆忙,沒提前打招呼,不會帶來麻煩吧?”
慕白讓車伕卸下馬車上禮品,上好的絲綢,酒水,風乾雞鴨,乾果蜜餞,還有幾種阜陽特色的糕餅。
夫妻倆着急趕路,沿途匆匆地採買,避免空手上門的尷尬。
“哪裡有什麼麻煩,安心住下。”
爺奶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鬧,家裡一共五進大院子,住了這麼多人,還顯得空曠。
還有多餘的客院,莫顏吩咐身邊的婆子去拾掇,擦洗乾淨,擺上香香喜歡的花草。
牀帳絲被,慕白和洛荷隨身攜帶,他們這邊不用準備。
“不過是多幾雙筷子而已。”
莫顏正準備帶着二人進門,遠處傳來一陣陣哭喊聲。
“天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劉大力,老孃和你拼了,你這個畜生!”
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頭髮凌亂,手裡舉着一把砍柴刀,撕心裂肺地大哭,身後跟着看熱鬧的村民。
看這架勢,不像是做戲,而是來真的!
婦人眼中有絕望的神色,卻很堅定。
劉大力,聽着耳熟。
莫顏輕輕地敲了敲頭,忽然想起,這人就是胖丫和師父祝神醫戲弄的對象。
劉大力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三嫂子,你不能想不開啊,你殺了劉大力有啥用?一命抵一命啊!”
身後跟着一個稍微年輕的婦人,滿頭大汗,跑丟一隻鞋,也不顧得撿,苦苦地相勸,一手不住地抹眼淚。
村人跟在後面,議論紛紛,衆人被吸引去注意力,根本沒注意莫顏和站在門口的慕白和洛荷三人。
正午的光線毒辣,香香不適地噘着嘴,大聲哭嚎。
莫顏把香香交給洛荷,讓夫妻二人先去她的院子裡避暑。
沿途趕路,風塵僕僕,得安頓好,而莫顏站在鐵門後繼續圍觀。
涉及到劉大力,她得看看怎麼回事。
劉大力自從得到教訓後,回過味來,自己是得罪人了。
到底誰在半夜裝神弄鬼?一男一女,和他得罪的人相貌不符合。
左思右想,劉大力決定在家裡貓着,他的臉被媳婦抓花,實在沒臉見人。
門外吵吵囔囔,有人過來給他送信,說三嫂子拎着砍刀上門,他心裡一驚。
那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應該沒人知道吧?
三嫂子有一個女兒,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村中人都叫她傻丫。
傻丫今年十八,還沒嫁出去,整日在村中游蕩,見到誰家燉肉,就在門口站着不走。
三嫂子的男人有殘疾,女兒癡傻,家中沒頂門立柱的男丁,日子過的可想而知。
家裡全靠三嫂子一個人操持,有時候稍微不留意,傻丫就跑的沒影。
好在傻丫不是完全癡傻,智商有三五歲孩子的水平,不會亂跑到村外。
三嫂子一直覺得,只要在村裡,傻丫就是安全的。
靠山村在一個山溝溝裡,近幾年因爲後山的藥材出產豐富,到這邊採藥的不在少數。
原本坑坑窪窪的土路,下雨天路況不順暢,被做藥材買賣的富商出銀子鋪平。
也因此,村裡來往的人雜。
胖丫雖癡傻,卻生了一副好相貌。
皮膚在村裡的姑娘中算白皙的,丹鳳眼,性感的花瓣脣,只要不說話,看着很正常。
村中的男人對傻丫有想法,看上她的好身段,而且還沒嫁人,比自家生產的婆娘要好的多。
長歪心眼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人有賊心沒賊膽。
劉大力膽子大。
一次他媳婦回孃家,他在家裡偷偷燒豬肉,引來在門口觀望的傻丫。
傻丫比村裡的婦女美多了,劉大力獸性上來,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像一隻大灰狼,露出虛僞的笑臉,對傻丫道,“這裡有肉,你想吃嗎?”
傻丫點點頭,她喜歡吃肉,只是家裡沒銀錢,沒錢買。
劉大力一見有門,立刻讓傻丫進門,然後關上院門。
他不放心地站在門口看了一圈,周圍沒有村人看到。
領傻丫進門後,劉大力稱要與傻丫做遊戲,只要傻丫配合就有肉吃。
“是玩脫衣服的遊戲嗎?”
傻丫熟練地脫掉衣衫,瞬間變得*,劉大力眼睛都直了!
他沒想到傻丫這麼上道。
而後,劉大力如餓虎撲狼一般,強了傻丫,他發現一個驚訝的事實,傻丫早已非完璧之身!
劉大力氣血上涌,頭腦一片空白,他恢復理智後,察覺到不對勁,傻丫似乎很有經驗。
也就是說,在他之前,傻丫已經被男人玩弄過了。
那人也是和他一樣,用吃肉誘惑傻丫上當。
劉大力奸笑,家花哪有野花香,自家的婆娘他玩夠了,不花錢玩弄傻女,傻女聽話,讓做什麼做什麼,真是太爽了!
此後,劉大力只要爆發獸性,就誘騙傻丫,有時候乾脆拉進門,直接強上。
事後威脅傻丫,只要說出去,就殺她全家,傻丫敢怒不敢言。
事情進行的隱秘,很多村中人並不得知,其中包括傻丫的孃親三嫂子。
直到前幾天,傻丫嘔吐不止,她在給閨女換衣裳的時候,發現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三嫂子眼前一抹漆黑,差點暈死過去。
竟然有人打她閨女的主意,而她這個做孃的竟然不知道!
傻丫雖然傻點,卻是個清白的好姑娘,三嫂子絕不相信她閨女和人苟且!
一個智力只有三歲五歲水平的丫頭,知道什麼是通姦?
三嫂子肝腸寸斷,事情瞞不住人,自家閨女的名聲是毀了。
她願意養着閨女一輩子,怕傻丫嫁出去受委屈,誰想到,村裡竟然有這種人!
打聽來,打聽去,威逼傻丫,傻丫哭着說,要是說出去,爹孃都會沒命。
三嫂子換了一種方式,拷問幾天,才知道做下齷齪事的是劉大力!
這個殺千刀的!
她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和劉大力同歸於盡!
村民們唏噓不已,圍在旁邊看熱鬧。
劉大力見此,很有底氣,反正傻丫是個傻子,他可以隨意辯解。
玩弄傻丫的不是他一人,指不定有多少呢,沒準村裡男人,人人有份。
看着越憨厚老實的人,花花腸子越多!
“三嫂子,你拿着刀是啥意思?爲啥就認準了我?”
劉大力梗着脖子,不服,就算是他又怎麼樣?
傻丫勾引的他,他完全可以這麼說。
“傻丫都承認了,你這個不要臉的下賤胚子,早晚下十八層地獄!”
三嫂子紅了眼睛,傻丫是她的心肝寶貝,爲了生計,纔不得已,不能時時刻刻地照顧閨女,就這麼被劉大力這個混賬強了!
她覺得天塌下來了,眼前一片漆黑,腦中只有幾個字眼瘋狂地叫囂,“殺了他,殺了他!”
一聽說下十八層地獄,劉大力抖了抖,想起前段自己被捉弄,那個假扮白無常的也說讓他上刀山,下油鍋。
“你別誣賴好人,你閨女腦子有病,誰稀罕?”
強了良家婦女,是重罪,劉大力可不敢承認,他決定抵賴。
傻丫懷有身孕,就算生下來,也不能證明誰是孩子的爹。
莫顏眯着眼睛,靜靜地聽着。
這樁案件,看似簡單,實際困難重重,傻丫癡傻,不能作爲人證。
那就眼睜睜地看着姦淫女子的人渣逍遙法外?
莫顏做不到,她最痛恨這類人。
“就是你,就是你!”
三嫂子聲淚俱下,給村民們下跪磕頭,做孃的看到女兒這樣,她毫無辦法,那心裡就和針扎過一樣,千瘡百孔。
“娘,你咋在這呢,不哭不哭。”
傻丫不明白髮生啥事,見人多,挺着大肚子過來看熱鬧。
她看到娘哭了,慌了神,摸了半天,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帕子,給她娘抹眼淚。
“我苦命的孩兒啊!娘對不住你啊!”
三嫂子幾乎暈厥過去。
“瞧瞧,三哥來了!”
傻丫的爹,外號三哥,是村裡有名的厚道人,早年走貨,馬受驚,他摔斷了腿,因此成了瘸子。
幹不得農活,只能靠自己的手藝,編織點小物件,三嫂子拿到鎮上換銀錢,再靠兩畝地的出產,三口人勉強混個溫飽。
“爹……”
傻丫很開心,上前扶着她爹。
“劉大力,今兒你要是不給我閨女個交代,我就是死,也要讓你先下地獄!”
傻丫的爹解開袖兜,裡面藏着一把鋒利的殺豬刀,在太陽底下,閃着銀光。
劉大力嗤笑一聲,一個娘們,一個瘸子,還有一個傻子,這一大家子,莫不是上輩子沒幹好事,所以遭了報應?
就這兩下子,走路都不利索,還想着砍他?
愛哪哪告去,誰信一個傻子的話?
大不了,他就一口咬定是傻丫勾引。
想到此,劉大力對着村裡人道,“大家評評理,傻丫不一定在哪找個野男人,搞大了肚子呢,爲啥賴在我劉大力身上?
是看着老子好欺負?”
劉大力反咬一口,氣勢更足,對着傻丫嫌棄地啐了一口,“哪裡來的傻子,真真是晦氣!”
三嫂子嘴笨拙舌,說不明白,她能肯定,劉大力定是強了閨女。
正如劉大力所說,說出去,縣老爺也不會相信。
所以,她走投無路,又咽不下這口氣,這才採取極端手段,準備和劉大力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