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答應了李承風,願意爲他護法,而李承風也在兩天後做好了準備。
這期間李承風多次鑽研血色聖盃,爲的只是將儀式中的意外降低到最低。
在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之後,李承風終於開始了自己的儀式。
在錫安的演武場上,周圍坐滿了人,全部都是錫安的高層,也全部都是肖恩的朋友。
勾玉,周正,風麟……
今天的李承風穿着一襲素白色的長袍,滿頭的銀髮和滄桑嚴肅的面容讓李承風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老祭祀的味道。
在周圍十幾個人的注視下李承風手中捧着血色聖盃走到演武場的中央。
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做了一輩子老軍人的他緩緩的閉上眼睛,託着血色聖盃的手平舉而出,淡淡的紅色光暈從血色聖盃上蔓延出來,鮮血一樣的顏色非但沒有讓人覺得難受,反而覺得溫暖。
“鮮血是生命的硬通貨,靈魂是生命的掌控者,我從今掌握着靈魂,而今我亦擁有聖之鮮血!歸來吧,曾經並肩戰鬥的兄弟親人!”
李承風口中喃喃自語的說着什麼話,血色聖盃在李承風的操縱下,或者說在自身力場的操縱下,緩緩的飛臨到天空中。
飛得很高,肖恩甚至一度以那個血色聖盃會就此飛走,消失不見。
但是,最終,那個血色聖盃還是停了下來,在高空中靜靜的漂浮着,李承風一臉虔誠的仰望着天上的聖盃,雙臂張開,像是承接什麼一樣,面容之上的虔誠之意讓李承風看起來像是一個年老的苦修士,一如聖徒迎接聖靈的降臨。
血色聖盃之上鮮血一樣的光越發的濃郁,最後邊的宛如實質的鮮血一樣在聖盃周圍涌動着。
不,準確的說,原本只是淡淡的光暈確實已經變成了鮮血一樣的東西,彷彿在聖盃的底部有一個噴涌着鮮血的口子,從異度的空間將鮮血灌輸到這個世界。
粘稠如同淤泥,顏色鮮豔如同猩紅血液的淤泥狀物質從聖盃中緩緩的溢了出來,沿着聖盃的杯身,流淌下天空,然後滴到了地上。
淡淡的半透明猩紅色光暈驟然從接觸地面的地方渲染出去,將整個演武場的地面都變成了鮮紅的一片。
而在地面和聖盃之間,則有着一根絲線一樣的東西連結着,粘稠的類似鮮血的東西就順着這個絲線緩緩的流淌下來,雖然看起來速度很慢,但是,不過眨眼的的功夫,演武場的地面就變成了一個灌滿粘稠血液的血池。
李承風的臉上滿是平靜,等到血池完全成型的時候,李承風脫去自己腳上的鞋,赤腳躬身,宛如朝拜一樣的走向血池的中央,走向那道接連血色聖盃和地面的絲線。
淡淡的紅色光暈瀰漫開去,將周圍的一切都隔絕開來,一個緋紅色的結界將演武場變成了類似固有世界一樣的存在。
這就是本源武裝!第五級別能力者都很少能領悟的能力,竟然在一件武裝之上出現……真是足夠讓人吃驚和羨慕的了。
在周圍圍觀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李承風走向聖盃的底下。
看着李承風義無反顧的樣子,肖恩的眼睛眯了眯,耳邊響起李承風那天晚上對他說的話:“要是我被聖盃侵蝕,成爲怪物的話,也只有你能了結了我,所以,到時候請一定不要手軟。”
那天晚上,看着李承風決絕的眼神,肖恩沒有拒絕的勇氣。
空氣中音樂的迴盪起聖潔的呢喃,那種無數不在的詠唱如同小天使的歌喉,令人心動。
“是以咎責,吾非永劫受苦而不可。”
宛如聖徒的李承風身披會素白的長袍,低頭躬身,行走在血色的世界中,李承風的面容恬淡,似乎心中安樂,但是沒人有知道,赤腳躬身行走在血色的世界中,李承風將承受多大的痛苦。
血池中的粘稠鮮血火焰一樣灼燒着李承風的腳掌,那種痛苦似乎不是肉體上的痛苦,更像是靈魂被灼燒的痛苦。
血色聖盃中所承載的那還是聖人的鮮血,被愚昧的世人背叛而縛上十字架的聖靈,即便在怎麼博愛,也終究是恨的吧?
而當有人爲了拯救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時候,血色聖盃中的聖人鮮血,也發出自己的憎惡!
似乎有千萬人在李承風的耳邊咆哮着:“值得麼?!值得麼?!值得麼?!值得麼?!”
李承風置若罔聞,即便是靈魂被灼燒的痛苦也不能阻止他的腳步。
甚至,在無數人咆哮的質問中,他的臉上還帶起了安樂的笑:“值得的。”
他對自己說道,那種甘願的語氣就像是耶穌犧牲自身以證明神蹟,就像是地藏王鎮壓血海發出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願!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需救贖,祝福之儔,遠去而可矣。”
不要要救贖,這是自身的救贖,也是爲了壓人的救贖,就連祝福也不要,這是李承風的道,也是他執意選擇的道。
粘稠的血池也似乎也在李承風的大執念下逐漸發生變聲,翻騰如同岩漿一樣的粘稠血液平靜下來,像是一汪湖水一樣,李承風踩在鏡面一樣的血池上,淡淡的漣漪波波盪開去,那光滑的血池甚至都倒映出了天空中虛幻的緋紅結界,甚至也倒映出了結界之外的蔚藍天空。
似乎隊友這一切都毫無察覺,李承風依舊虔誠無比的走向聖盃之底,一直到了那根細線之前的時候,赤腳躬身的李承風才緩緩的站直了身軀。
一種山脈崛起的磅礴氣勢從李承風的身體之上散發出來,磅礴的氣勢甚至使得空無一物,絕對寂靜的血色結界都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即便有着類似固有世界一樣的結界的隔絕,結界外的衆人還是從李承風的動作中,感受到了那股氣勢!
那種揹負着無數的重山也不能使之屈服的倔強,硬生生的扛着整個世界的壓力也要停止了腰桿的驕傲,使得衆人都受到了感染。
“唯有隻身,孤獨行去,邁向無涯,直至永遠。”
挺直腰桿的李承風面色平淡的張開自己的懷抱,像是承接天上的聖人之血一樣,張開懷抱的李承風向前邁出一步,然後站定,正好站在了那絲血線中央,而血線也正好滴在了仰着臉的李承風的眉心。
在接連地面和聖盃的中央,硬生生的插入了自己的存在!
之後,感受到外來者的存在,李承風腳下的血色湖面驟然盪漾開來,就像是原本是地面的地方突然出現了無盡的深淵,李承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緩緩的沉入血池之底。
肖恩的心突然緊張起來,這難道是儀式失敗,李承風被吞噬了?
那之後會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肖恩不自覺的握緊了身側的長刀虎徹。
李承風本身就已經是和肖恩相當的能力者,在得到血色聖盃的加持改造後,會強大什麼程度?
好在,臆想中的怪物並沒有出現,在李承風沉入血色湖底的時候,無數幽藍色的光從湖底綻放出來,像是鮮血的湖泊中站開出了一朵朵的幽藍色蓮花。
場景突然的就變得唯美起來,但是唯美的氣氛卻又在下一個瞬間被打破了,那些血色湖底幽藍色的光,竟然是一個又一個半透明的靈體!
那些靈體清一色的軍人制服裝扮,閉着眼,像是從冥界迴歸一樣,從湖底漂浮上來,你轉過陰陽,來到人世間。
漂浮到了湖面之後,那些半透明的靈體忽然就不動了,然後,鮮血從靈體於湖面接觸的地方攀沿而上,在半透明的幽藍色靈體上刻畫出一副蜿蜒的荊棘圖文。
荊棘圖文越發的稠密,最終將整個幽藍色的靈體變成了鮮血雕刻的怪物。
那些人依舊保持了靜止的姿態,而血色雕刻的外殼卻是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縫,終於,那些鮮血乾涸成的外殼一點點的剝落,露出裡面活生生的人……
其中爲首的一人是一個青年男人,眉眼都和李承風很是相像。
這些都是在末日戰爭中死去的戰士們,這些都是收集在李承風體內的戰士靈體!
這些從亡者之地迴歸的戰士望着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世界,神情凝重而新奇。
在逾千的戰士中和,勾玉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的勾烈。
勾玉驟然握緊了掛在腰間的匕首,不可抑制的仇恨噴涌而出,剛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卻被肖恩一把攔住。
看着肖恩堅毅決絕的臉龐,勾玉忍住了心中的殺意。
勾烈同樣看見了勾玉,一直堅硬如鐵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柔和。
他走到緋紅結界的邊緣,手掌覆蓋在結界上,淡淡的青煙嫋嫋升起,但是勾烈卻是置若罔聞,他張着嘴,像是在說什麼,但是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
但是,勾玉能聽到,她學過脣語,脣語是那個男人教的。
“對不起……我真的錯了,直到我死去的瞬間,我才明白,我錯的太離譜了。但是,沒關係,被你憎惡的我,是不會出現在世間的。死者是不會重返人間的,我們也不允許我們的首領因我們而死去。女兒,原諒我吧。這是我最後一次執行軍人的榮耀。”
勾烈說完了話,然後向着勾玉敬了個軍禮。
在他身後,逾千的戰士們轉身,走向自己來時的路,沉默而同一,按照原路返回,迴歸到自己的死寂國度。勾烈望着自己的女兒,眼中滿是不捨和愧疚,但是,終究是遲了。
這一句道歉,太遲了。
勾烈轉身,走向自己的死路。
坦然而無所畏懼。
緋紅結界外,勾玉依舊僅僅的握着匕首,但是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像是決堤的大河,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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