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劍與劍的交鋒時,在人與人的對戰時。一定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最爲敏銳的觀察力,否則對方的細微破綻你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正如現在,夏末雖然對於桂枝的招數見招拆招,可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桂枝這個人身上。他的喘息已經越來越重,他的臉色也開始漸漸的發青起來,看來,超過四分鐘的高強度爆發,讓他的體力值已經抵達了極限,或許他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夏末忽然發現,桂枝握着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其實,在高速的運動中,這樣的顫抖是很不容易發現,但是夏末還是從他揮舞的動作以及長劍落下時那一瞬間敏銳的發現了。她告訴自己,是時候了!
於是,她忽然就變幻了步伐,整個人清零跳脫了不少,不過是在一個招式的起落之間,她便已經跳到了桂枝的身後。剛剛還在充當盾牌的長劍,現在已經變成了絞殺生命的利器,只見她手中的雙劍似乎變得極爲綿軟,瞬間就如同蛇一樣的纏上了桂枝的身體,桂枝只覺得渾身上下不過在瞬間之後,就疼得厲害,他低頭看去,只看見四肢關節和表皮上已經大大小小的出現了很多的傷口,雖然並不致命,可是卻疼得厲害。
這樣的疼痛讓他的無法忍耐。
這並不是只有一處的劇痛,只要忍住了不動那個地方就可以撐過去。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不深不淺的傷口,無論他怎麼動彈都要拉扯到。那種彷彿是螞蟻狠狠啃噬的疼痛讓他的末梢神經都要麻木了。無可避免的,桂枝的動作變得愈發的慢了起來,他有些絕望。
本來就已經爲疲勞動作已經慢了一拍了,現在再因爲疼痛動作更慢了。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辦法繼續爆發了,他轉頭看去。只看見夏末鬼魅一樣的身影出現或者消失,那麼不可捉摸。是了,這個女人本來就是以速度見長的,雖然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暴露出自己的速度到底是多少,但是桂枝明白,一定是比自己快的,不要說比現在的自己快。就連自己全盛時期也是比不過她的速度。
只是,戰鬥的信念讓他一直堅持着,讓他絕對不會因爲馬上就要失敗而放棄。儘管全身的傷痕,儘管疼痛難忍,桂枝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發動攻擊。只可惜,現在的攻擊他已經連夏末的位置都捕捉不到了。他知道夏末就在自己的身後,可是,他追不到她。其實她一直動作不快,只是使用着和自己平行的速度,可是,就是這樣的速度,讓桂枝根本無法擺脫,他只是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夏末一直在桂枝的背後。頗有耐心的用長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細小傷口。每劃傷一道,她似乎都能看見桂枝肌肉繃緊了,她想,其實這很疼的,但是這個看似平凡的男人卻一直都不開口,對於他的忍耐力。夏末由衷的佩服。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再拖下去,書記官可是就要判定自己是輸家了。憑白丟掉10%的生命值,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去做的。她望着桂枝的身後,忽然開口:“再見,桂枝。”
桂枝只聽到有一個好聽的女聲在自己的腦後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他經打算回頭,可是迎接他的是喉間的冰冷的觸感。
耳邊不停的傳來了系統提示,要害攻擊,暴擊四倍……他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條不斷的往下降落,降落,降落,最終落到了2%。
“您已經失敗,退出戰鬥。”系統提示如此說道。
桂枝狼狽的倒退了幾步,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他用手中的長劍支撐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似乎還在汩汩的流血,溫熱的感覺一直從他的皮膚上流淌而過,那是一種帶着戰慄恐怖的溫熱。桂枝幾乎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麼都沒有。傷口沒有,鮮血也沒有。或許說曾經有過,只是在退出戰鬥的一瞬間全部都重置了。他的心似乎到現在都沒有歸位,顫抖着,戰慄着。
長長的,緩緩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呼出了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做,桂枝纔不會驚擾了這個已經重置了的美夢。直到真實的確認了自己並沒有死去之後,他才心有餘悸的直起了身子,朝着夏末看了過去。
在他不遠處,站着一個女人。面容美麗,身條消瘦,她身後揹着一雙長劍,靜靜的站在那裡望着他,目光冷靜,表情淡漠。
“幸會幸會。”桂枝的心尖還帶着驚懼,他努力的想衝着夏末露出一個笑容,可是,扯出來的表情卻是那麼幹硬難看。其實從一開始抽籤一出來,他知道自己是第一個上場的人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輸的機率在十之七八,只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輸得連對方的實力到底如何都沒有摸出來,這樣的敗績讓他有點難受。
“彼此彼此。”夏末望着桂枝那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倒是真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她衝着桂枝點點頭,轉身就要朝着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呆着去了。她只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一點也不想浪費,雖然這一場戰鬥她幾乎沒有消耗什麼體力,但是,她還是想休息一下,畢竟一直防禦也是一件聽頭疼的事情。
桂枝看着那個女人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大叫一聲:“流火!”
“還有什麼事嗎?”夏末有點奇怪的轉過身,她看着桂枝歪了歪頭。
桂枝嚥了一口口水,猶豫了一會兒,嘴脣輕輕的翕動着,似乎要說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如果不是現在的這個情況,你和我真的對上了,你覺得你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殺掉我?”這樣的問句出了口,桂枝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不喜歡這樣的問話,似乎將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很低,這並不是他願意的,於是他又立刻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殺掉我?”
夏末只是勾了勾脣角,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送了一句話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誰知道呢?”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夏末的腳步頓了一下,這還真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傢伙啊。她呼出了一口氣,覺得有點頭疼:“那就等到我們下一次真的對上要決一生死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桂枝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看着夏末的背影最後消失,而站在他身邊的書記官這個時候才彎腰對他微笑:“辛苦你了,這邊請,你可以得到一份鎮長大人的獎勵。”
桂枝點點頭,心裡有點空空的,他揚起頭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夏末坐在椅子上,一邊的書記官對她的態度親切了不少。其實應該說,在她連贏了四場之後,身邊的書記官對她的態度是越來越親切了,雖然還沒有到端茶送水,垂肩敲腿的諂媚地步,但是,對她說話的表情和動作都透着一種親熱勁。
“下面一個人的資料您要看一看嗎?”書記官站在夏末的身邊笑眯眯的問道。
夏末用仙鶴草粉細細的灑在了左上臂的傷口上,然後用嘴咬住一邊的繃帶,另一邊則用右手使勁的纏裹着傷口,這條傷口是第四場戰鬥中的對手留下的,那人使用的武器是拳刺,出拳又快又狠,而且纏人的辦法也很彪悍,夏末躲閃不贏就被他給重重的擊中了,手臂上則因爲這次擊中而留下了這樣長的一條傷口,雖然不是很深,但是卻傷在了兩塊肌肉的中間,稍微一動分外的疼。
還好無影鬼他們有給她準備藥草,這仙鶴草是現在所能採到的止血草藥中最好的,雖然它的止血效果並不如牛膝草,但是,它的粉末裡含有一種麻醉的成分,能減少疼痛。所以夏末將仙鶴草的粉末細細的將傷口鋪滿,又用繃帶裹緊,樣子既可以抑制出血,又能止疼,在持續戰鬥中是最好的方法了。
“可以知道他的具體資料嗎?”夏末對於每場戰鬥書記官都這麼問她而又不告訴她具體的答案,已經有點無所謂了,不過,還是問了一下。說不定上一次不告訴自己,這一次就告訴自己了呢?
書記官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然後說:“按照規定,這個當然是不可以的。”
夏末撇了撇嘴角,她就知道,她還來不及說別的,就又聽到那個書記官壓低了聲音,用只有雙方纔可能聽見的音量說道:“不過,我可以提示您一下。”
“什麼?”
“這一場的對手,從屬性上看,並不如第四場的對手。”書記官說完之後立刻就直起了身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脣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剛纔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夏末則側過頭看了看書記官,心下了然的,她笑了笑,揚了揚眉毛,便將目光朝着場外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