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靜。
江逸呆在當場,顯然不明白“裝比”是爲何意,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苦笑道,“雖然明知吳兄嘴裡絕對沒有什麼好話,但我還是要請教一下,這裝……裝比到底是什麼意思。”
裝比,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詞兒,而且還是從吳大少嘴裡蹦出,可見他還是極有先見之明的。
吳賴詭異一笑,油然道,“看在你勤奮好問的份上,我就勉強給你解釋一下。這就好比青樓裡賣肉的,既想賺錢又想立貞節牌坊,這就叫裝比。”
敵人就是敵人,非要裝作一副灑脫的樣子,還說是什麼朋友,這不是裝比是什麼。
江逸又是一愣,旋即啼笑皆非,哪裡不知道這小子是拐了彎罵自己,無奈道,“不管吳兄你信不信,若非咱們立場不同,或許真的可以成爲朋友。”
吳賴哪裡信他的鬼話,更沒心情再和他廢話,雙目一寒,陰森森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老子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裝比貨,見一個打一個!”
說着渾身氣勢狂涌,殺機鎖定江逸。
江逸微笑道,“我恐怕吳兄已經沒時間來殺我了。”
吳賴心頭一震,隱隱覺得不妙。
驀地裡,一聲尖銳而奇異的叫聲從更深遠的山洞內傳來,緊接着章羽的獰笑聲震盪整個山洞,“小崽子,你們來得正好,我的孩兒們好久沒吃人了!”
他的聲音猶如金屬摩擦,尖銳而高亢,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驚叫聲,怒吼聲,喊殺聲,刺耳的妖靈叫聲接踵而至,瞬間匯聚到一起,譜寫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曲。
“不好!”吳賴臉色大變,怎會不知章羽的伏兵已經動手,深入進去的衆人遭到了猛烈的攻擊。
如此看來,江逸是故意跟自己廢話拖延時間,就是怕自己及時趕過去破壞了章羽的好事。
他越想越惱怒,目中兇光霍霍。
江逸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反應,淡然道,“吳兄還是別想其他了,還是快去救你的白家大小姐吧,遲了香消玉殞可就不妙了。”
他一臉自信,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相信吳賴在此時此刻會做出正確選擇。
“我救你姥姥,老子先宰了你!”然而吳賴卻根本沒有馬上去救人的意思,暴喝一聲,狂龍猛虎般撲了上去。
反正這些人一時半會兒也死不光,不如先制住江逸再說。有這小子在手,將相當於有了護身符,章羽投鼠忌器豈敢再亂來。
兩相比較就是傻瓜也知道該如何抉擇,更何況是聰明絕頂的吳大少。
“你!”江逸又驚又怒,萬沒料到這小子又不按套路出牌,且終於知道自己中了他的詭計。
這小子之所以肯和自己費那麼多話,就是要麻痹自己,然後一舉將自己制服當做人質,可笑自己以爲一切盡在掌控,殊不知已經落入吳大少的算計。
江逸也是極其精明,立時就明白了吳賴的意圖,一面暗運真氣,一面繼續打擊吳賴的信心,笑道,“吳兄想要擒住我,只怕沒那麼容易,說不定還未耽誤救人時機,落得個一無所獲的下場。”
“笑,小爺馬上要你哭!”吳賴心下冷然,根本不跟
他廢話,真精全速運轉,真火涌上雙拳,狂風暴雨般攻了上去。
江逸知真火厲害,哪敢與之硬拼,施展高明之極的身法,閃轉騰挪。
然而吳賴的拳法雖然算不上快極,但每一拳都力透千鈞,足可開山裂石,而且其眼力勁極其高明,每當他避開一拳,下一拳已經繼踵而至,根本沒有半點喘息之機,導致他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
更可怕的是他雙拳火焰滾滾,每一拳轟出都有極強的熱力,累得他不得不運起護體真氣抵擋。他本就是強行壓下傷勢,哪裡經受得住這般劇烈消耗真氣,不片刻已經冷汗如雨,氣喘吁吁,身形也凝滯了許多。
“怎麼,這麼快就虛了麼,要不要小爺給你開兩服藥補補腎!”吳賴欺的就是他不能持久,故而一上來就是狂暴至極的攻勢,務必要引其傷勢復發,到時候他便是想逃也沒氣力,眼下計謀奏效,心下大喜,忍不住冷言譏諷。
嘴上這麼說,手上可一點也不慢,雙拳在幽黑的山洞中幻出狂舞不休的火球,劈頭蓋臉繼續狂攻。
江逸終於無力再閃避,不得不運掌招架,然而如此一來自然是更落下乘,吳賴的拳勁剛猛無儔,真火怒焰嗤嗤,他有傷在身如何抵擋得住,不片刻便被殺得汗流浹背,越來越力不從心。
他心下又驚又駭,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給這小子可趁之機了,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
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晚矣。
“這小子還真不好對付,有傷在身還能撐這麼久。”吳賴也暗暗心驚他的耐力,不過更多的是暢快和狂喜。
自始至終他都被江逸牽着鼻子走,處處落於下風,一度甚至差點信心全部喪失,至此他終於扭轉局勢,掌握絕對的主動,此前鬱悶一掃而空。
爽啊,看老子不把你揍成豬頭!
他越打越來勁兒,越戰越勇,真精運轉愈快,渾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勁兒,忍不住長嘯連連,磅礴的拳勁猶如滔滔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向江逸涌去。
江逸就算是鐵打的也受不了如此狂攻,嘴角鮮血逸出,披頭散髮,身上潔白的衣衫也被真火燒得破破爛爛,狼狽之極,哪裡還有半點適才瀟灑俊逸之氣。
吳賴最喜歡看着這些“帥哥”在自己手下“毀容”,心中暢快無比,大笑道,“現在知道在小爺面前裝比的下場了吧。”
江逸也十分窩火,一面極力抵擋他的攻勢,一面氣惱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若非我有傷在身,你能如此張狂!”
他是一萬個不服氣,若是公平對決,吳賴決不可在他手上討到半點便宜。
他二人倒也都是半斤八兩,這種時候還能鬥嘴。
“嘿,你還不服氣,小爺人送吳獸醫,專治各種不服!”吳賴才懶得管你服氣不服氣,痛打落水狗這等豈會放過,怪笑一聲,欺身上前,招數一變,專攻要害,什麼挖眼、插鼻、鎖喉、打臉、撩下陰種種厲害招式無所不用其極。
叫你不服,小爺打到你服!
“不要臉!”江逸狂怒無比,破口大罵。這他孃的哪裡是什麼高手過招,簡直就是街頭混混打架,不,有過之而無不及,太不要臉了。
可是縱是他心中有萬般怒火也無濟於事,人吳大少根本不在乎那些狗屁的“高手風範”。不過他也不得不強壓怒火,因爲他知道若是再不能破解吳賴的攻勢,脫身出去,自己恐怕真的要被生擒了。
念及此,他目中厲芒一閃,面對吳賴轟來的一拳竟運足真氣,揮掌格擋。
砰!
兩股巨力交擊,氣勁爆鳴,吳賴拳頭上的真火化作漫天火雨隨勁風激盪出去,落在岩石上嗤嗤作響。
“哇!”
江逸哪裡吃受得了這股巨力,連噴兩口鮮血,身子如斷線風箏般拋迭出去。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的,藉着這股力量一個鷂子翻身,就要遁走。
他倒也夠狠,拼着重傷換取逃命的機會。
然而吳賴何許人也,怎會了不得他要逃,早有準備,冷喝一聲,“哪裡走!”雙拳隔空擊去,真火噴涌而出,宛如兩條怒吼咆哮的火龍激射而去。
江逸要是被擊中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休息再逃。
然而江逸似乎也早料到他有此一招,臉上並無半點懼意,只是眸子裡厲芒更盛,猛地又是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搞什麼,老子還沒打到你,你吐什麼血!”吳賴一臉愕然,不知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卻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就在此時,那口鮮血化作一蓬血霧,迎風而漲,眨眼間便化作一大片血雲,正好將真火的去路擋住。
而江逸的身形瞬間便隱沒在那血雲之後。
轟!
真火轟擊在血雲上,便猶如拍在一面巨盾上,一聲悶哼,化作滔滔火海與血雲交織在一起。
嗤嗤嗤。
真火劇烈燒灼血雲,猶如水火不容,青煙滾滾,響聲不絕,空氣中更是充滿了濃郁之極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這他孃的是什麼鬼東西,竟然能與真火抗衡!”吳賴大吃一驚,隨即大叫不妙,就這麼片刻耽擱,江逸只怕已經趁機逃走。
果不其然,待得真火和血雲同時消散,山洞中已經空空如也,哪裡還有江逸的影子。
“吳賴,你今次若是能活着出來,咱們來日再戰!”過了片刻,江逸的聲音才從遠方傳來。
“我靠,這都能讓他給跑了!”吳賴心中萬分不甘,比之適才讓姜曦逃脫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江逸當真是了得,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能力抵擋住真火的攻勢,爲逃命營造良機。
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便是再不敢甘心也於事無補。
但他也並不氣餒,反而鬥志高昂。
他先是擊殺陸嵩和十多名煉精境高手,重創姜曦和江逸,雖然最後沒能擒住江逸,但也絕對是戰績斐然。試問,天下間能有幾人可如他這般,能以煉精境修爲取得如此驕人的戰績。
而且他可以肯定,江逸最後逃命使出的那一招絕對是殺第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此次即便是逃出去不長期修養休想有再戰之力。
不過眼下還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章羽還沒有死,山洞深處的廝殺聲也更加激烈了。
只有先放過這傢伙了。
他也不再遲疑,冷哼一聲,轉身投入山洞深處。
(本章完)